“您必須馬上找個地方藏起。”夏奈森算得上冷靜，
用眼神暗示仍在猶疑的卡西，并指示他躲在衣櫥里，
在卡西關(guān)閉衣櫥那一刻，閣樓之門也意料之中開啟，
昏暗燈光適宜躲避，再加上這里早已染上夜的沉寂。
但卡西仍是在躲避之前看到來自夏奈森夫人的唇語，
“我會讓他離去。”這是給予卡西、讓其安穩(wěn)的信息。
像往常一樣，菲爾德熟悉地走進(jìn)，仍是那沉悶的燈光，
以及燈光下床上之人的身影，今日她看起來格外開心。
“我為你帶來了餐食，還有你所喜愛的清脆的鈴音?！?p> “謝謝你，不過此刻也用不著這些東西。”由于警惕，
卡西并不敢留下一道小小的縫隙，也盡量緩和呼吸，
他所能察覺的一切，只有那兩人溫和的聲調(diào)和話語。
“我先將這些放在桌上，等你喜歡時便喚我?guī)湍銇砣 ！?p> “就如你所言?！边@簡單對話日日重復(fù)，兩人都無厭語。
“你今日過來的有些晚，莫非是在處理什么重要之事？”
“你知道的，不會有什么重要之事，我只是回到記憶?！?p> “哦，菲爾德，你明明早就知曉這結(jié)局，你昨夜說過，
你的愛情還存在于那些回憶?！薄八晕医袢张c她分離，
之后便一直躲在從前那間屋子里，你可會因此高興？”
“憂傷或高興，你都不會在意，我并不在你的回憶里?！?p> “可從我剛剛進(jìn)門起，您便一直很興奮的樣子，告訴我，
親愛的小姐，您為何事而喜？”卡西聽聞此語，霎時間，
提起了半顆心，他本不應(yīng)如此繃緊，這樣更易生發(fā)危機(jī)。
“那您又為何不如昨夜所言，始終保持那明朗的笑語？”
“親愛的小姐，請不要再打擊我的內(nèi)心，它早已支離破碎，
我現(xiàn)在難得保持清醒，所以趁夜風(fēng)尚輕，請您告知我主意，
您為何事而喜？”“往?？偸俏蚁蚰鷨枂栴}，您坦誠告知，
請您不要露出這樣迫切求知的表情，我給不了您希望答語?！?p> “昨日有位朋友來訪，他言明我缺少了諸多感情和情緒，
昨夜我還向您立誓會繼續(xù)笑語，可今夜我再尋不回昨日?！?p> “所以您才如此憂郁，您以往的笑語都是源于拋卻人性，
此心殘缺，只剩那華美面容下的清透眼神和輕淺笑語。
您可曾想過仍在此地的客人，他們?nèi)羰强吹侥绱宿D(zhuǎn)變，
定會疑心大起，合作也將走到盡地。”“您無需擔(dān)憂此事，
最晚明日，我會讓他們離去。您知道的，我所有的財產(chǎn)，
只有如今所處的這座堡邸，那些人留下的所有資產(chǎn)物品，
均已被我處理，明日他們便會得知這一消息，便會離去?！?p> “他們是否給予了你驚喜？你是否會因他們的到來開心？”
“那是自然，從他們進(jìn)門起我便一直向您傾訴我的欣喜?！?p> “可你也因此陷入愁緒，那位母親，還有拉克西絲小姐，
你一直在和她們一起重蹈悲劇，菲爾德，你不能一直如此，
一直一直地沉沒在轉(zhuǎn)瞬即逝的回憶里，回到這邊來菲爾德，
人們都在這里?！蹦鞘桥c卡西對話時絕不會達(dá)到的溫柔語氣，
卡西只在靜靜傾聽兩人的細(xì)膩，他知曉這其中還有許多秘密。
厚重的窗簾阻擋微風(fēng)細(xì)語，窗外沉寂，窗內(nèi)紅燭也無語，
絲絲青縷、牽動無跡，這短暫沉默的場景實則不常發(fā)生。
“您知道的，這只是一種生存方式，無需何人理解允許?！?p> 他那較日光下的明亮眼睛更為深情的眼神掩映在燭光里，
只有夏奈森能夠看到，只有她才被允許，所有思緒融化、
交雜在那片清澈卻不見底的藍(lán)光里，既復(fù)雜理不清原因，
也純凈沒有一絲偽裝謊語。但夏奈森最討厭他這個神情，
有時她會對此心疼至極，有時也會深惡痛絕或表示欣喜。
“你在哪里？菲爾德，你現(xiàn)在在哪里？”她從床上走下，
輕輕向他走去，卻并不靠近：“告訴我。”“在那片花田，
短暫又炎熱的夏日，和她一起，她一直在微笑和逗趣。”
“是的，你今日去了花田，帶著靈動美麗的拉克西絲。
可之后你便與她分離，我一直看著，她與克羅托在一起，
在秋千上安穩(wěn)沉睡?！薄笆堑?，她在秋千上，我們一同嬉戲，
她還問我何時會向她求婚，她溫婉又美麗，卻喜愛捉弄?！?p> “菲爾德，你已經(jīng)成婚，她就在你身邊，卻不愛捉弄你?！?p> “她在我身邊，我們一同待在這座堡邸里，我們探討婚事，
我為她裝飾屋子，我們想了好多主意，我還為她準(zhǔn)備驚喜。
我剛剛才從那間屋子過來，那屋子里還留有她喜愛的香氣?！?p> “只是后來發(fā)生了意外，你們沒能成婚，因為她早早離去?！?p> “是被她父親帶了回去，因為父親還沒有同意我們的婚事，
不過她說過沒關(guān)系，她拿著利刃向我發(fā)誓，她會說服父親?！?p> “親愛的菲爾德，你得清楚，我說的離去是死亡的意思，
她沒能等到你們的婚禮，因為她在此死去，又被家人帶離?！?p> “請您不要胡言亂語，”此時的菲爾德，顯然已經(jīng)恢復(fù)精神，
說話漸漸輕松，也逐漸浮現(xiàn)笑容，“我還記得與她門前相逢，
她多了些羞澀，大抵是成長帶來的痕跡，但我們相處愉悅，
她興奮且認(rèn)真，我?guī)秩サ搅嘶ㄌ锢?，我們的相遇之地?！?p> “后來呢？你可有再向她求婚，你們的父母是否允應(yīng)？”
“您在說什么傻話，我們自然成婚，她成為我的妻子，
只是那日的盛景我記憶不太清，麗日當(dāng)空或云霧迷蒙，
我們纏綿相擁。我還記得曾有夏日狂風(fēng)將那百花凋零，
她將女兒交與我手中，夏日長新，我們一同贊嘆生命?！?p> “菲爾德，你看到的都不是真實，你從來沒有與她結(jié)婚，
那孩子也并非你同她所生，你從未說明莉西母親是何人，
你的妻子是我，我們成婚那日下了蒙蒙細(xì)雨，原本約定，
我們的婚期應(yīng)在夏日，但奈何那年夏日太過匆忙短暫，
沒能留下我們的印記。快回來菲爾德，回到我身邊來?！?p> “不，您是誰？我又要回到哪里去？”“我是夏奈森，
夏奈森·福斯特，你忘了嗎？我們也曾約定相擁愛情。”
“我記得您的名字，福斯特小姐，我聽父親提起過您，
說要談?wù)撃褪诽垢サ幕槭?，您千萬不要答應(yīng)此事?！?p> “是的，我自然不會應(yīng)允，因為我只會成為你的妻子，
告訴我，菲爾德，此刻你又在哪里？”夏奈森柔聲細(xì)語，
陪他說話就像陪孩子游戲，只是這游戲充滿想象詭異。
“我在她的屋子里，對她說著無盡愛語，她正看著我，
一動不動，真的一動也不動。”菲爾德疑惑看向夏奈森。
“好了，菲爾德，不管怎么說，你現(xiàn)在必須得回來了，
回來，菲爾德，我們得談?wù)劊愕钠拮诱诤魡灸?！?p> 至少卡西已經(jīng)確定，有意或是無意，從兩人的對話里，
他可以抽取諸多有用信息，不過還需在此多等候一時，
夏奈森夫人的話語步步緊逼，菲爾德已走向最終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