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夢中清醒之際,夏奈森并不知曉到了幾時,
她對閣樓上的陰暗太熟悉,輪轉(zhuǎn)晝夜也無關(guān)系,
昨夜的悲泣令她驚醒,卻也解開她心中的迷離,
不知不覺,住進(jìn)這雜亂無章之地過去幾度秋春,
那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呢?她自愿孤身一人躲到這里,
不再是福斯特家的工具,也不必忍受葛蘭特的瘋語,
只是偶爾會恍惚自己真的擁有過愛情,一切都是騙局!
從她被賦予福斯特之名起,直至如今身處的這座堡邸。
唯一的視線只有遙遠(yuǎn)的窗口,也被厚重的窗簾遮蔽,
還有便是來自菲爾德的話語,以及為她帶來的鈴音。
桌上擺著鈴鐺和餐食,看來今日他來過這里又離去,
他們總是這樣,地暗天昏的爭吵也能一夜消解殆盡。
按照菲爾德的話,并不熟悉的他們要如此生存下去,
大抵今日客人們也將離去,這是昨夜菲爾德的話語,
她來到那扇窄窄的窗子前,這簡直就像來自牢房監(jiān)獄,
這并不是初次生發(fā)感慨,從最初起她便深覺適合自己,
只是今日,尤其加入嘲諷之深意,庭院中只有一人,
這比她看到自己丈夫同史坦弗其他未婚妻一起要舒適,
閣樓上初次向外看她遇到那番場景,那時她掩面哭泣、
亦或是冷笑安定都無需在意,她只關(guān)系最后結(jié)果而已。
菲爾德站在小松林前,并未去關(guān)照那片金燦燦的花田,
老實說那顏色會灼傷她常年隱于暗處的眼睛,她并不喜,
她只關(guān)心她的丈夫,他的舉動、他的思緒、他的感情,
昨夜遺憾未能將線索一一講解給卡西,但通過兩人話語,
那位聰明的先生大抵也能拼出真相而后告知真正的勇士,
不過他們終究只能陷入困局,他們無法逼迫菲爾德承認(rèn),
昨夜他一直轉(zhuǎn)移話題并非因害怕而猶疑,而是一種篤定,
至少夏奈森了解的菲爾德是如此,雖然恐懼但只會前進(jìn)。
庭院中菲爾德并無注意閣樓上的動靜,一如既往地如此,
夏奈森看不出他在做何事,也看不出他此刻作何表情,
但她很快便有看清楚的機會,客人們相繼來到庭院里,
看來這便是菲爾德所說的離別之時,他們必須今日離去。
他看起來很不舍分離,莫非他真不在意這群人的身份目的?
菲爾德,你是否看出他們真正的有趣在哪里?是否有悔意?
但夏奈森只是輕輕一笑,作為稱職觀眾欣賞他們所演劇集,
雖說卡西先生多次強調(diào)身為受害者的她應(yīng)該同他們在一起,
雖說自己昨夜配合菲爾德向卡西揭秘實情,但立場問題,
她實在不敢確定,她沒有必須理由站在一群陌生人那里,
她也不曾想過同菲爾德站在一起,因為自知定會被拋棄,
她時而厭惡的菲爾德,卻一點一滴改變著她以往的思緒,
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彼此接近,變成只有對方理解自己。
夏奈森突然想要分析一下菲爾德此刻的笑容,那清澈透明,
究竟是發(fā)自內(nèi)心,還是一直以來的習(xí)慣而已。這太無趣!
很快她便發(fā)現(xiàn)了這一事實,他看向夢中或拉克西絲的笑顏,
與看向自己、甚至看向他人的并無太大不同,他就是他,
自初見時起便一直如此,就算露出背后面容、被焦慮纏身,
也同樣是如此,這或許便是他那位老朋友說的缺乏情緒。
他們在庭院中說笑、告別,漸漸向遠(yuǎn)處的堡邸大門走去,
那曾深深印在自己心中的足跡,如今被埋葬在這間閣樓里,
對那門的印象模糊不清,不過她大抵聽菲爾德說起過幾次,
而且在近幾日。其一史坦弗之死,罪孽深重的葛蘭特之子,
他的身軀就在大門敞開的那條道上被螞蟻蚊蠅腐蝕又啃噬,
那日菲爾德很開心,但他們的父母卻慌了神,果不其然,
幾日之后那兩位老人便從堡邸消失蹤跡,宅邸開始動工,
變成菲爾德專屬堡邸。菲爾德向自己詳細(xì)描述過那場景,
過早的清晨,暗沉裹挾黎明,兩人孤單在門前等候車影,
令人心疼卻又令人羨慕,他們帶走了大部分財富與資金,
菲爾德只留下了這座堡邸。接著便是他唯一的女兒莉西,
同樣在某日清晨,同樣在這扇窗口,夏奈森看他們離去,
卻只剩菲爾德一人歸來,他并未說明送那孩子去了哪里。
他們漸漸走遠(yuǎn),夏奈森仍饒有趣味地追蹤他們的行跡,
她忽然覺得沒能認(rèn)識這群人有些可惜,畢竟至此分離,
便是再也不見的行進(jìn),她還未能細(xì)細(xì)看清他的憶中人、
與她相似的拉克西絲真正的模樣,以及克羅托的恬靜,
她未有機會同那優(yōu)秀的管家先生再多說些話語,甚至、
他未能在佐菲姆先生身旁,感受那來自神靈的崇高氣息。
事實便是,他們漸漸遠(yuǎn)去,一路上仍在說些有趣的話題,
菲爾德仍是會不由自主地看向拉克西絲,也正如他所說,
克羅托站在佐菲姆身旁,挽著他的手臂,他們彼此相配,
他是否在與拉克西絲說著趣事?他們看起來有連連笑語,
“菲爾德,你為何能如此自然送他們離去?不問身份,
但這已無需在意,你定會這樣說對不對?關(guān)鍵只在明日,
明日定會有結(jié)局!菲爾德·葛蘭特,真正的惡魔之子,
你折磨那女孩太深,何苦做到這般境地?你太過清澈,
也太過執(zhí)著,親愛的菲爾德,你在哪里?你將去到那里?
不是那孩子便是你,你一早便這樣篤定,你會去到哪里?”
夏奈森放下窗簾躲入陰暗里,淺笑、之后了無蹤跡,
她就此開始等待夜晚降臨,晚上他會帶來清脆鈴音,
入夜后,葛蘭特堡邸久違清凈,菲爾德早早上了閣樓,
夏奈森正等候他來臨,昨夜之事為過去,今夜的他們,
又可以開始談?wù)撚腥ぶ?,而只需在意明日之結(jié)局,
只不過他們將明天托付于命運。另一邊坊道的一群人,
在尚未行動之際,佐菲姆選擇獨自一人走出這條坊道,
數(shù)秒之后發(fā)覺了身后的克羅托,兩人結(jié)伴向監(jiān)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