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分道揚鑣
清道光二十七年,五月末,天清氣爽。
激烈的爭論沒有使意見達成統(tǒng)一。
馮云山看重事業(yè),決定西行傳教。
洪秀全看重生命,決定跑回老家。
雖然走得方向不同,但都成功離開了是非之地——六烏山。
分手后,馮云山前往距離賜谷村最近的大集市新墟碰運氣,走到新墟時已是一天最熱的時候,街道上幾乎看不到行人,口渴難耐的他去附近商鋪討碗水喝,順便向店主詢問牛行(招工市場)怎么走。走到牛行,他看到許多穿著破爛的老弱坐在街邊樹蔭下等著被叫去賣力氣。
嘆了口氣,他也走到樹蔭下,加入等待被挑選的人群。一直等到黃昏,酷熱漸漸散去,也沒找到工作的他,隨便找個地方棲身渡過慢慢長夜。
第二天凌晨,聽到周圍的響動,他明白新一天的工作要開始了,為了生存他也著急忙慌地爬起來,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帶著僥幸心理跑向牛行等著被人雇傭。但直到早高峰結(jié)束,他只是站在人群中旁觀著那些年富力強的民工被一個個招走。內(nèi)心的僥幸破滅了,回想起當(dāng)年在廣州也是相似的情景,若不是當(dāng)年因為解禁洋教傳教士瘋狂印布道書,自己也不會因為識字有幸從民工中脫穎而出,搞了幾年印刷校對。
不過馮云山既然敢來,就有自己壓箱底的保命絕技——撿牛糞。(這種工作掙得少,還不體面一般本地人不愿干。)
既然沒被雇傭,馮云山便找農(nóng)戶借了簸箕、扁擔(dān)、筐等工具滿山野地?fù)旒S,以此從農(nóng)戶家換取賴以度日的食物,辛勞之余,他還矯情的寫了首詩。
孤寒到此把身藏,無食無衣也著忙。
拾糞生涯來度日,他年得志姓名揚。
不過他沒矯情多久,農(nóng)忙時節(jié)到了。
雖然馮云山不是五大三粗的漢子,但在急需勞動力的收獲季節(jié),他也是很有市場。在某天清晨焦急等待的人群中,他幸運地被選中給新墟附近谷林社地主干活。
當(dāng)天工頭將他們領(lǐng)進地主家吃早飯。飯后讓他們從地主家拿上鐮刀等工具,帶著他們看過打谷場后將他們帶到農(nóng)田。
馮云山看著一望無際金黃色的谷穗和禾苗,深吸氣了口氣。脫下鞋子,卷起褲腿,拿起鐮刀,頭頂著烈日隨著割麥隊伍開始收割。等禾架裝滿了,馮云山赤著腳擔(dān)上禾踏著窄小松軟的田埂,送到地主家的打谷場。
馮云山頭頂烈日穿著不斷被汗水浸濕又不斷被烈日烘干的皺巴巴貼在身上的衣服,不知擔(dān)了多少次,直到最后一次他擔(dān)著回來,渾身上下汗流浹背,難受不已的時候突然刮來一陣南風(fēng),舒爽之際他迎風(fēng)高歌:南風(fēng)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fēng)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這一唱被在竹榻上納涼監(jiān)工且有點文化的地主老財曾槐英聽見了。
曾地主心里對這個“貧雇農(nóng)”產(chǎn)生了興趣,他差人將馮云山叫來問話。
馮云山走過來曾地主說:“我剛聽你唱《南風(fēng)歌》,感覺你不像是賣苦力的人,是遇到什么難處了嗎?”
馮云山面帶凄然地嘆口氣說:“哎,不瞞老爺,小人原在家鄉(xiāng)訓(xùn)蒙,只因科舉失意為排解苦悶來廣西觀光散心,不曾想在路上盤纏被人偷個精光,如今小的身無分文,只好賣苦力混口飯吃,攢回家的路費?!?p> 曾槐英得知他做過塾師心里打起了小算盤,于是在閑聊中有意無意的考馮云山??荚嚱Y(jié)果他很滿意便說:“在附近的我的本家在招塾館先生,我看你比較合適,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安排你們見個面?
馮云山自然不會拒絕。
當(dāng)天馮云山不用在繼續(xù)做苦力,并在曾家住下拿著預(yù)付的訂金買了身衣服。
之后會面雙方都很滿意。
于是在曾玉珍的邀請下,馮云山前往大沖村曾氏家塾作塾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