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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北宋

第十七章 把酒話桑麻

混在北宋 胡渣唏噓2 3385 2019-12-04 02:56:00

  翌日清晨,方仲永正要徒步回家,張攀龍的馬車就到了,張攀龍竟也到了。

  他笑吟吟地道:“昨天真是多虧了賢弟呀。我爹聽說我又去了翠云樓,蘸了鹽水的鞭子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那是打算要弄死我呀!幸虧哥哥我機警,把賢弟你勸我們建功立業(yè)的話說了出來。我爹聽了后,讓我代他向你致謝。說你可堪為益友,務必讓我親自送你回家,回頭兒再把你接回來?!?p>  方仲永連道不敢當,張攀龍大咧咧地說道:“不過一兩刻的事兒,有啥不敢當?shù)模空眯蕾p一下鄉(xiāng)間精致。上車吧,哥哥我今天給你當一回馬夫?!?p>  如果說牛車是QQ的話,馬車就真的相當于寶馬了。曾經(jīng)的中原王朝,所選定的戰(zhàn)馬供應區(qū)域主要是位于后世的甘肅河西地區(qū)、陜西的北部地區(qū)還有河北北部地區(qū)等。自從兒皇帝石敬瑭把幽云十六州獻給了契丹,大宋就失去了最重要的馬匹的來源。中原諸地,并無可供大規(guī)模養(yǎng)殖馬匹的場地和條件。矮小的滇馬雖以耐力著稱,但也只適合當做運送貨物的腳力,騎行和作戰(zhàn)就不是太適宜了。想來也是,比騾子高不了多少的滇馬,腿長點兒的騎上去,腳恐怕都會挨著地。日行三四十里的速度,用來作戰(zhàn)更是坑得不能再坑了。難怪宋神宗曾開出了天價,“能復燕山者,雖異姓亦可封王”。

  張攀龍家的馬是退役的河曲馬(也就是西夏馬),這已經(jīng)是很難得的高配了。要知道,大宋零星的戰(zhàn)馬都是來自于進口。明道元年(1032年),李元昊即位,雖還沒有正式稱帝,但已是決意與大宋為敵,明令不得向中原出售戰(zhàn)馬。軍中原有的河曲馬一下子寶貝起來,能弄到一匹退役的馬,已經(jīng)是張家“手眼通天”了。

  不得不說,挽乘兼用型的河曲馬讓從未坐過“豪車”的方仲永體驗了一把“風馳電掣”的感覺。一刻多一點的時間,就到了方家村的村頭。

  馬車停了下來,正當方仲永幸福的感受著“暈車”的味道時,張攀龍發(fā)出了“咦”的一聲。

  二人下了車,方仲永深呼吸了幾下,才問道:“不知攀龍兄何故驚訝?”

  “只是見方家村與別處有些不同。實不相瞞,來之前愚兄還在想,若是和那些尋常骯臟混亂的村子一般,是如何養(yǎng)育出賢弟這般風采的人物來的?今日一見,才知地靈人杰之說實在是大有道理呀!”

  方仲永連聲謙虛,把改廁積肥等事簡短地說了一遍。張攀龍又是驚奇了一下:“只道賢弟詩賦甚好,竟不知你對農(nóng)稼之事也甚為通曉。難道真的是一通百通?”

  “哪里有什么一通百通。只是小弟久居鄉(xiāng)村,每每如廁之時甚覺不便,就小小地改動了一下茅廁。村民見了甚好,也就仿效起來。兼之牲畜家禽排泄的糞便甚多,糞水橫流、污穢遍地總是不雅。便收集起來堆積、漚肥,不曾想對莊稼增產(chǎn)不少,也算是一舉兩得吧!”

  張攀龍并非是“何不食肉糜”的膏粱子弟,每年春種、秋收之時也要在某位蠻橫不講理的人的威逼下,到田地里轉(zhuǎn)一圈的。聽說有此等既能讓莊稼增產(chǎn)又能治理環(huán)境的辦法,頓時心癢難耐。他整衣肅容,鄭重一揖道:“敢請賢弟教我?!?p>  不想糧食豐收的地主不是好地主!方仲永也不隱瞞,把其中關節(jié)說了個一清二楚,順便說出了困擾自己多日的難題:“俗語云,我金溪之地乃‘六山一水二分田,一分道路和莊園’,小弟覺得想讓家鄉(xiāng)父老吃飽穿暖,還要在這山、水上下功夫。小弟曾讓村民在山上放養(yǎng)些家禽牲畜,但因種苗難得,也只是聊勝于無罷了。今見哥哥亦為關心百姓疾苦之人,特請哥哥鼎力相助才是?!?p>  張攀龍有些為難道:“家禽幼苗倒也罷了,不值幾個錢的事兒?;仡^讓管家多多收購,贈與賢弟便是。牲畜幼崽卻是不多,買不到幾頭?。 ?p>  方仲永先謝過了張攀龍的豪爽,微微一笑道:“錢財?shù)氖聝?,自不能讓哥哥吃虧。小弟是想請哥哥幫忙買些鰱魚和青魚的魚苗,越多越好。要是能有些泥鰍、黃鱔,就更好了?!?p>  張攀龍奇道:“家里倒是養(yǎng)了些錦鯉,送你些觀賞不好嗎?為何要青魚和鰱魚,還要那骯臟的泥鰍、黃鱔?”

  方仲永道:“本地池塘中多是鯉魚、鯽魚,刺多肉少,油水也不足。做為吃食,只能品味、喝湯而已,用于果腹就有些不濟了。青魚和鰱魚肉多而肥,且只需喂些青草、豆粕,甚至是糞便。若喂養(yǎng)得法,半年就可長個三四斤,雖不及鯽魚湯味美,農(nóng)家果腹卻是綽綽有余了?!?p>  “那泥鰍、黃鱔是一樣的養(yǎng)法了?”

  “非也。只需在那稻田里放些泥鰍黃鱔,無須人去喂養(yǎng)。等收割了稻子,泥鰍黃鱔也長大了。稻田里的水一放空,三五頑童即可捕捉。無論是紅燒還是油炸,那可是美味??!”說到這里,方仲永吸溜了一下口水——他想起了美味的盤龍鱔。

  說話間,到了方家。方父對本縣二把手的公子的大駕光臨,實在是有點兒受寵若驚。他悄悄地把方仲永拉到一邊小聲說道:“你也太不懂事兒了,怎么不知道提前言語一聲。那張公子每天錦衣玉食的,能吃慣咱家的粗茶淡飯?”

  方仲永一笑:“父親不必擔心。如果他真是我的朋友,定然不會在意吃喝些什么。如果因為我們家沒有竭盡全力地去奉承他,他感覺受到了怠慢而生氣,也就不是真正的朋友,不交也罷。再說了,咱家什么時候又粗茶淡飯了?您和母親切不可過于節(jié)省??!”

  方父有些不自然地說:“沒有節(jié)省,沒有節(jié)省,跟你在家的時候差不多。”見方仲永不信,才又道:“不都是因為你娘!說你讀書花費錢財?shù)臅r候多,以后還要成親,就想著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雞鴨魚肉還是經(jīng)常吃的,你不用管了!”

  方仲永眼睛一酸,因為前世的奶奶也經(jīng)常說類似的話,平時自己卻是一個雞蛋都不舍得吃的。(插一點兒題外話。我讀書的時候,父親患病,母親靠販賣一些雞蛋為生。每三十個雞蛋(一板)賺一到兩塊錢,若是有幾個磕爛的就算是白忙活。母親就把爛掉的雞蛋給父親和我吃,自己卻是一口都不舍得吃??珊尬夷菚r候居然嫌爛雞蛋不新鮮?。?p>  父親見方仲永眼眶紅了,不由得慌了:“你哭啥?我和你娘吃得好著呢?不信,你到各家看看,就咱們村誰家吃不起肉?”

  也是。自從村民們領了方仲永的雞苗鴨苗、牛犢羊羔之后,生活也逐漸的好起來了。杜甫有詩云,潤物細無聲。漸漸地,孩子們的臉紅潤起來了;雞鴨的數(shù)量多起來了;碗中的粥也變得稠起來了;學堂里的讀書聲也大起來了。熊孩子們課余生活也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某家領到幾只羊羔的熊孩子的日記里這樣寫道:初一,放羊;初二,放羊;初三,放羊……十一,不想放羊,挨揍了;十二,放羊……(參見胡適先生戒賭趣事。)

  當然,方仲永的身高也高起來了。十三歲的少年竟已有五尺三寸(約合160厘米),放在后世著實平常,但在當下也當?shù)闷稹棒骠鏉崾兰压印钡姆Q謂了。隨之也帶來一個方父認為根本不是問題的問題,方仲永的體重超過了一百二十斤,粉嘟嘟的看起來香甜可口很討人喜歡的樣子。(嗯?我為什么會說香甜可口?)

  當然了,吃得起和舍得吃、放開吃還是有差距的。方仲永家就屬于可以放開吃的類型,只看父母是否能夠改變一下節(jié)省的惡習。之所以說是惡習,是因為方仲永始終覺得節(jié)約是美德,節(jié)省恐怕就是一種無奈了。

  方仲永不再多想,安排起了菜單:“紅燒肉來一大份,蒸排骨也要,鹵好的豬耳朵切一盤,管保他張攀龍吃撐了。對了,把孩兒種在盆里的青蒜、芫荽(香菜)多撒一點兒。我來做紅燒肉和蒸排骨,您去切豬耳朵就行了?!?p>  張攀龍見方仲永親自下廚,倒也并不覺得奇怪。雖然子曾經(jīng)曰過,君子遠庖廚。但那其實說的是宰殺牲畜的時候遠離,時下主人親自下廚是對客人尊重的一種表現(xiàn)。客人只會覺得榮幸,絕不會認為是失禮。

  不多時,飯菜齊備。那張攀龍是筷不離手,口不離肉,直吃了個盤干碟凈。最后筷子一放,長出了一口氣,如方仲永所言,吃撐了。方仲永順手把沏好的云林茶遞了過去:“先別忙著說話。喝口茶,溜溜縫,去去油膩?!睆埮数埫烂赖睾攘藘煽诓韬螅H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若非我親眼看到是賢弟下廚,必然是以為請了大廚掌勺。只是如此美味,食材定是相當珍貴,讓伯父破費了?!?p>  他轉(zhuǎn)向方父致謝。方父頗有些窘迫地說道:“不敢欺瞞張公子,就是農(nóng)家尋常的豬肉而已,要不了幾個錢?!?p>  張攀龍不信,看向方仲永。

  方仲永說:“確實是普通的豬肉。幼崽的時候閹割了,肉味自然也就好了。如今不止我們家,整個方家村吃得起紅燒肉的也不在少數(shù)。委實是家常便飯,慢待哥哥了。”

  張攀龍恨鐵不成鋼地指著方仲永道:“你說這叫家常便飯,那我們平常吃的豈不是叫做豬食?”

  方仲永正色道:“若哥哥家中也能照此法施行,貴府所轄之村民頓頓吃紅燒肉也并非無望。但眼下,本村多數(shù)人家還不舍得吃。這是窮怕了啊!只愿哥哥能回到家中,妥善安排,切莫生搬硬套。本為利民,反成害民就不美了?!?p>  張攀龍哈哈一笑道:“哥哥我豈是那魯莽之人,定然是要先找?guī)讘羧思覍嶒炓幌碌?。若是可行,再大力推廣就是了。決不能叫你方家村專美于前,也叫我爹看看我的能耐。你那養(yǎng)魚的事兒也要抓緊了,我現(xiàn)在就回去找我爹商議。”說完,辭別了眾人,駕著馬車就跑了。

  方仲永正感慨這位仁兄的急性子,卻見張攀龍又跑回來了。這是忘了什么東西嗎?張攀龍氣喘吁吁地道:“你是要明日午后來接,還是要后天清晨來接?切莫耽誤了考試!”

  方仲永心中一暖,很是感激地說道:“多謝哥哥美意。若是一切順利,恐怕是要離家很久了。小弟還想與家人多團聚些時日,安排些瑣事,后日清晨還要帶些行李。俗務甚多,不敢再叨擾哥哥?!?p>  張攀龍無奈道:“你主意正,我也不多說些什么了。愿與賢弟在洪州再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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