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他又想到,是了,還有大妞呢!那孩子今年可就八歲了。
老三他們一家分出去的早,大妞又是老大,平時在家摸索多了,自己想出來的也不是不可能。說不定這孩子就是有這個能耐呢。
昨天夜里他就琢磨這個事兒了,可一時沒頭緒,此時聽了老三的話,不禁也心動。
兒媳婦們跟老妻閑扯的時候說到過,老三媳婦這兩年都沒進過廚房了。他當時也聽了一耳朵。也許,真是大妞這孩子腦瓜子好使!
楊老爺子思考了一會道:“這件事你容讓我好好想想。這樣,三兒,你先去一趟城里,留老七守著鋪子,讓你大哥他們幾個都回來,這是個大事兒,咱們一起好好琢磨。
你快去快回,就說是地里的莊家也該收了,讓他們回來,可別走漏風聲!”
楊老三傻笑道:“是得一起琢磨,那我這就牽了牛車去,早些趕回來。”
等老三出去了,楊老爺子轉頭輕聲問身后的老妻道:“這事你咋看?我倒是覺得是個機會,要是成了,咱們家里頭能再翻一翻。”
楊老太太盤腿坐著也不說話,待靜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嘆道:“幾乎無本的買賣,的確是不錯,可咱們家里頭不能真自此入了賤籍。
可若是請別人,怕是也張羅不起來。擺的大了沒有本錢,如今家里也虧不起。小了利太薄,來錢太慢。這東西你昨天也看了,費人手!”
楊老爺子身子一僵,老妻這番話說在點子上了,他也是突然的被這個消息沖昏頭了!哎,也是沒錢鬧得。一時不由得有些喪氣,坐在炕邊猛抽煙袋。
楊清清這邊,她今天突然想吃涼皮兒??蛇@個如今也沒有賣的,只好又是自己動手!
前世父母常年在外面工作,她大部分時候是跟著爺爺跟奶奶在老家住的,一到夏天來臨,奶奶就給她做涼皮涼面涼粉那些來吃。尤其是暑假,吃過癮了才趕車去父母那里!
扯遠了……
再來說涼粉,她說的涼粉并不是南方那種,放了葡萄干啊水果啊那些甜口的。
而是用漏勺漏出來粗粗的紅薯粉,再切成不大不小的方塊形狀的那種,放上些辣椒蒜水那些,吃著可好吃了,跟涼皮屬于一種地方小吃。
小時候奶奶一做就是一小盆,切成指節(jié)大小,拌好之后入了味兒,放井里倆小時再拿出來,一勺一口,特好吃。
以至于后來楊清清在南方第一次吃涼粉的時候,瞬間就石化了!她不愛那個,一開始勉強吃了幾口,吃著吃著倒也發(fā)現(xiàn)甜的也勉強能吃吧,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地域差異,同樣名字的往往不是一種東西!
眼下說干就干,拉了大妞幫著揉面,二妞準備副材料。也就是黃瓜絲,清水煮過的綠豆芽,還有煎花生米,切小蔥香菜,剝蒜啊那些零零總總的。細算下來事兒還是不少……
楊清清跟楊大妞兩人忙的大汗淋漓。揉面、醒面、洗面、上蒸籠……
忙活許久,總算是做出來不少,少說六七十張!這時候沒有冰箱,連井都沒有,夏天存不住東西,她干脆全切來拌了。想著等會,去往與自家關系好的那幾家走一趟,一家分點。
可這太少了也太拿不出手,這時候一家少說十來口人,給的少了一人一口也不夠的。
楊清清干脆又燒水,煮了一鍋面,等軟硬適中了,快速撈面過冷水。之后拌了同等分量的涼面出來,
這樣一來就差不多了,把涼皮跟涼面一樣分出來一半,又分成三份,一份有七八人的分量,裝好后大妞跟二妞一起去送到胡家,和秦家。
還有一份是李家的,她們家也就跟這三家算是深交了,如今糧食精貴,不可能誰家都去送。楊清清此時就在家守著娘跟弟弟們,等著大妞跟二妞回來。
之后等兩個姐姐回來了,楊清清這才把四個大斗碗裝籃子里放好,挎在胳膊上去了李家。
李家就是當年幫了她們不少的那一戶。如果那一年不是因為大柱媳婦那一嗓子,還有他男人跟小叔子死命攔著楊老七,張氏真被楊老七那混賬東西打殘。甚至打死也有可能!
畢竟那時候住的地方,除了李家隔得最近,別的也沒幾家。那時候又是農忙,都忙活著下地。哪會去管她家的事兒!
等事后感謝李家的時候說起來,才曉得李大柱當時身上也挨了好幾下,手腕扭了,身上有兩處也都淤青了。后來楊清清家搬了家,兩家離得有點遠了,走動便沒那么多了。
這會兒太陽還很大,楊清清剛換的衣裳又有點濕了,她熱的哈著舌頭到了李家。
前年二柱也娶了媳婦兒,此時妯娌兩個正一起在廚房準備晚飯。聽見楊家的三妞喊人,大柱媳婦還挺意外的。
二柱媳婦跟三妞不大熟,可大柱媳婦可是看著三妞長大的。忙擦了擦手出來笑著迎上去道:“三妞咋這時候來了,快,正好嬸子飯快做好了,今天就留在這吃?!?p> 楊清清甜甜的一笑道:“不了大嬸子,是我大姐,她今天兒又做了點新鮮的東西,我娘讓我拿點兒來給李爺爺李奶奶嘗嘗鮮。我家里頭還有,等我回去吃呢?!?p> 李家老兩口都在上屋,聽楊清清提到她們,兩人攙扶著晃晃悠悠的就出來了。
楊清清忙欠身,親熱的喊道:“李爺爺好,李奶奶好,我娘讓我來看看你們。你們身體可都還好?”
李老爺子是個嚴肅的人,勾了勾嘴角點個頭就完事兒。李老太太走上前和藹道:“我跟你李爺爺好著呢,讓你娘別掛念。你們家里頭也不容易,別總是送這送那的。尤其是你娘,你們姐妹要好好照顧她,她可不容易……”
當年李老太太也是連著生了三個姑娘,到了第四個才生下了大柱,大柱他奶奶見了大柱,才終于給她個好臉色。
她是個面團性子,前些年受盡了磨搓,啥事都忍受著也不敢支聲兒,就連大女兒,被婆婆磨搓至死,她都沒敢開口說一句。
直到后來婆婆沒了,她才算熬出頭!大女兒一直是她心里的傷,她如今又年紀大了,這會兒想起難免感傷落淚,跟楊清清多叮囑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