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給的沒錯，但問題是，”龔玥不自覺聲音又大了起來“鬼猜到你居然能搞定這么大的主兒，以前都是些蚊子肉，這回可是大象腿。我聽說鼎盛返點(diǎn)出了名的高額及時，員工數(shù)量淡季都基本穩(wěn)定在七八萬左右，別提馬上即將到來的暑期旺季了。”
秦笑天喜笑顏開“真是久旱逢甘霖，三年不開張，一開吃三年啊。”
“旱你個頭，”梅欽坐他旁邊，抬手就是一記爆炒栗子“笑什么笑，以后每天考核你招新業(yè)績，不達(dá)標(biāo)不準(zhǔn)畫眼線。”
“是，老大威武?！鼻匦μ煊X得此時不拍馬屁更待何時。
“哎，”梅欽押了口茶有些心虛道“果然還是從上層建筑入手見效比較快，看來執(zhí)照的錢沒白花，合法經(jīng)營才是王道。”扯啥都沒能扯下臉來把自己有幸分食鼎盛這塊大蛋糕的真正原因說出口。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梅欽跟以往任何一次醉酒一樣，飯桌上毫無反應(yīng)，回家路上開始迷糊起來。
秦笑天作為三人中唯一身高能與梅欽媲美的人，自然擔(dān)負(fù)起了徒手架酒鬼的任務(wù)。
龔玥跟喬伊伊去路邊打車，杵半天車沒打著，自己卻被人盯上了。
起初也就是街頭小混混對著美女吹口哨的爛俗情節(jié)，在這片兒，但凡長得有幾分姿色的姑娘，對這種事兒都淡定自若習(xí)以為常。
可壞就壞在，世界很大，但冤家路窄。
“哎，那長卷發(fā)的女生怎么這么眼熟，是不是之前跟中正那小白臉一伙兒的那個女的？”迎面三混混，其中一個抬手遙遙指向龔玥道。
龔玥不當(dāng)事兒，眼皮一翻，轉(zhuǎn)身繼續(xù)等車，一頭大波浪隨轉(zhuǎn)身動作迎風(fēng)甩舞。
“哎呦，還真是，”中間那個染著一頭銀發(fā)的花臂男，臉上笑意逐漸冷凝，邁著兩條也不知是故意“耍帥”還是天生畸形的羅圈腿，歪頭斜腦地走到龔玥面前“你是中正的人吧，之前跟你一起的那個小白臉呢，叫他出來，我們算算帳？”
“算什么帳?”喬伊伊怒道，眼前這個花臂男光是站那兒，便足以讓她厭惡至極，目光刻意不去看對方的頭發(fā)。
其實花臂男五官還算周正，發(fā)色是那種帶灰的銀，比梅欽的銀白好駕馭得多。奈何喬伊伊情人眼里出西施，認(rèn)定花臂男東施效顰，唯有梅欽才配得一頭銀發(fā)，顰笑有清風(fēng)，舉手照明月。
龔玥拉了拉喬伊伊的胳膊，示意她不要激怒對方，自家老大“鐵面包公”，多少因案底用假身份證進(jìn)廠而被梅欽當(dāng)場揪出來的人，這其中總有記仇的。
“你倆好了沒啊？”是秦笑天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傳來，以他的視角看不到樹木掩映下的混混，只余光瞥到喬伊伊跟龔玥倆人背影。
“小白臉在那兒，我認(rèn)得他的頭發(fā)。”之前那個手指龔玥的男生突然高聲道。
“站住，否則我報警了?！饼彨h見他們發(fā)現(xiàn)梅欽，一時沒轍，嚇唬道。
“你報唄，大不了拘兩天，老子又不是第一次進(jìn)去，”花臂男陰陰笑了兩聲“但，這筆帳我要先算了。”說完冷不丁伸手一把撈走了龔玥手機(jī)，居高臨下警告“沒你們事兒，給我安靜點(diǎn)，別逼我打女人?！?p> 女人？龔玥心頭一亮豁出去道“對對對，女人，那小白臉也是女人。”
一旁喬伊伊面皮一抽，心道，還能這樣編？
花臂男冷哼著頭也不回。
“哎，她真是女人，”龔玥急道“該死的，怎么就不信呢?！?p> 喬伊伊：“······”我也不信。
龔玥跟秦笑天對于梅欽真實性別這件事，自覺抱能不說就不說的態(tài)度，除了顧及當(dāng)事人個人意愿也是為了在這片兒更好立足，畢竟黑白兩道的圈子，男兒身比姑娘家安全好使。
“先看看再說?！饼彨h按住喬伊伊哆哆嗦嗦包里翻半天找電話的手“據(jù)以往經(jīng)驗，這種小混混虛張聲勢的多，何況，”她抬頭瞄了眼四周“這里有監(jiān)控，前面又是商場，他們不敢亂來?！?p> 梅欽靠在秦笑天肩上，起初還哼唧兩聲，不久便酣夢綿長了起來。
“他怎么睡著了？”
“睡屁，明擺著喝大了?！?p> “今兒咱運(yùn)氣怎么這么好?！?p> “你們誰？”秦笑天感覺身后腳步聲靠近，起初以為是龔玥跟喬伊伊，聽聞聲音方覺不對，猛一回頭，迎面三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兜頭蓋過來，整個人瞬間石化。
“我們老大醉得不行，你們看，要不改天？”龔玥踩著恨天高嗒嗒嗒一陣小跑老母雞似的展臂以身擋在秦笑天和梅欽面前。
“為什么改天？難得這么好的機(jī)會?！?p> “勝之不武，小人?！眴桃烈僚薜馈?p> 花臂男噗哧一笑“我一個每隔十天半月就去派出所串趟門的人，你想讓我當(dāng)君子？”
龔玥眼皮在某個瞬間重重一跳，花臂男臉上一閃而過的陰損毒辣表情，令她心一咯噔，扭頭默默望了喬伊伊一眼，示意她報警。
“啪嗒”一聲，喬伊伊默默無聲剛往后退一小步，就被其中一矮個子混混發(fā)現(xiàn)并粗暴地將她一拉回原位，手機(jī)也不見了蹤影，看來對方是早盯著她們一舉一動了。
龔玥一顆心迅速下沉，瞄了眼喬伊伊那只原本握電話眼下空落落的手，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此情此景，秦笑天不用問也徹底明白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那些記憶被刻進(jìn)靈魂，縱然埋入潭底，身體也總是反應(yīng)得最及時，顫抖真實到無法抑制。
喬伊伊急速來到龔玥身旁，與她一道擋在秦笑天跟梅欽面前，倆人迅速交換了個眼神，默契地達(dá)成一致約定。
秦笑天一陣大喘氣之后竟莫名平靜了許多，這一幕往事重演勾起的也不全只有傷痛而已，他拍了拍梅欽的肩膀，低聲道“老大，你總說我哭的時候特別慫，但你知道嗎，我都是事后哭的，至少流血的時候從來不哭，跟你醉酒是一個套路?！?p> 梅欽靠在秦笑天肩上的腦袋短發(fā)被觸得翹起一撮隨意支棱著，整張臉隱沒在暗影中，呼吸均勻眉目舒展，眼睫毛小扇般規(guī)律性輕微扇動，瞅著倒是比平日清醒時文雅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