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此間離別時

　　第五煙、萬俟的修煉一直在堅持著。過完年，萬俟回了學校，赫連要先回趟家，而微生也出院了。

　　第五煙每天忙著去雪糕店，批發(fā)冰塊給萬俟送過去。

　　每次在雪糕店老板和學校大門口保安大爺驚疑的目光下，第五煙都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那倒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怕冰塊化了，效果不好。

　　在經(jīng)過了微生的事后，第五煙的訓練變得更加瘋狂，而在得知萬俟已經(jīng)五級的時候，第五煙就開始休閉口禪了。因為他認為說話也浪費時間浪費體力。

　　當他母親欣慰于這孩子怎么這么刻苦努力的時候，第五煙在咬著牙拼命的吃冰塊。當身體瀕臨崩潰的邊緣時，他咬牙硬撐著，一次次的強迫身體逼出更多得超能。

　　升級，成為他現(xiàn)在生命中最迫切的渴望。

　　今年過年，蕭云兒沒有回來，因為去年已經(jīng)辦好了戶口轉遷，所以也沒有回來的原由了。

　　但是她給第五煙發(fā)了很多條信息，拜年的，問安的，羞怯的表達想念的。

　　但是第五煙只有寥寥幾句不痛不癢的回復。更多是在說，我很忙。

　　蕭云兒當然明白第五煙在忙什么，雖然不知道他會如何做。但是出于一對個人的喜歡，她也順理成章的對對方產(chǎn)生信任。

　　哪怕她知道，有些事在現(xiàn)實中不可能出現(xiàn)小說中的反轉或者逆襲，但是她也一樣堅定的相信，相信這個她默默喜歡了好久的男孩，相信那份得之不易的承諾。

　　她相信第五煙，就像紫霞仙子相信至尊寶一樣，相信那個人是個不平凡的人，會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xiàn)，穿著金甲圣衣，腳踩七彩云彩來娶她。

　　愛情的魔力。真是這天底下最讓人獲得力量的源泉。愛情駕到，天地難擋。

　　而第五煙心中背負的更多。是對女孩的承諾，也是對兄弟的承諾。如今正如萬丈高山般，壓的他沒有退路。

　　他明白，如果他放棄，就會很輕松。他會回到從前那個無欲無求，輕松淡然的日子。但是他也會失去一個愛他的女人和一個相信他的朋友。

　　所以，再苦再難他也要堅持下去，也要拼盡全力一試，就算失敗了，那也可以對他們有一個交代，對自己有一個交代。

　　所以男人的成長，總會經(jīng)歷風風雨雨，總會一路坎坷泥濘，總會讓人忍不住的放棄，而那些一帆風順的，他們叫做富二代。

　　小不點常叫第五煙傻比二代，叫微生財迷二代，叫萬俟苦逼二代，叫赫連懵逼二代，而自己常被他們親切的叫做“再說就爆你千年菊花”二代。它一直不明白，如果它是二代，那一代又是誰？

　　新的一年，每個人都有新的目標，也在為之努力奮斗。

　　但現(xiàn)實中，并不是所有的奮斗都會有好結果，并不是所有的一腔熱血都會贏的最終的勝利，并不是所有的九死一生，它就跟小說中寫的那樣，被主角裝模作樣的演繹為“就死不了，一直生存到通關”。

　　正因為現(xiàn)實太過于殘酷，所以才有人去拍電影、寫小說。而我們終將活在這個殘酷的娑婆世界閻浮提人類世界，不斷輪回。

　　跳出輪回的唯一方法就是，自我救贖。

　　第五煙的自我救贖計劃，折騰了有一個多星期了，每天不足兩個小時的睡眠，讓他母親以為是他熬夜打游戲所致，所以他的電腦被沒收了，連接線。

　　而他所有壓歲錢——沒參加工作的孩子們都有壓歲錢——也全部投資到買冰塊上了。

　　為此雪糕店老板還給他辦了個九折的會員卡，感謝他大過年的做出如此的貢獻。而校門口老大爺，也給他了一把小門的鑰匙，以表示自己年紀大了，天天起不來這么早給你這娃開門。

　　直到開學第五煙才放慢了速度，收拾東西準備換個地方，接著練。

　　開學報道，第五煙進到宿舍，萬俟已經(jīng)把宿舍收拾妥當，而他自己所有的家當都在幾個大木箱子放著，堆在了陽臺上。為了防止刮風下雨再淋著，他還趁著假期，給陽臺封了扇推拉窗。他可算是徹底把這當家了。

　　等到四人到齊，額，當然少不了常來蹭吃蹭喝蹭抽的小不點，以及它帥的沒羞沒臊的召喚者兼九級隱藏從不出手的仆人鬼尸神光。

　　開學第一天，當然以火鍋來慶祝又活過一年，希望這一年繼續(xù)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活過去。

　　日子，如果你不過分去撩，它總會不溫不火的重復著單調(diào)的音符。而有的人喜歡流行，有的人喜歡古典，有的人他喜歡重金屬。

　　第五煙則一頭扎進了死亡重金屬，不能自拔。作死已經(jīng)不能闡釋“自作孽”這個詞的偉大意義，如果可以，作死這個詞當改為第五煙。

　　他除了超能操作、理論的課程外，翹了其他所有的課。每天三四點鐘，就背著一個裝滿壓縮餅干跟兩大壺清水的包向小樹林出發(fā)了。

　　寒冬已過，初春發(fā)芽之際，他尋到了一塊林子最密的“風水寶地”，預留下一塊給萬俟后。他就選了一塊地開始，刨樹葉。

　　刨出累積了一層層厚厚樹葉下最腐爛，沾著淤泥最惡心的那種葉子，收集到一個大塑料袋中。

　　直到集齊滿滿一袋，他便會像只野獸，找個最陰暗的角落，蹲在那，大把大把捧著腐爛的樹葉往嘴里塞，軟軟碎碎的葉子，不經(jīng)幾下咀嚼就一吞而咽，干嘔就捂著嘴生生的咽下去，再趕緊喝口水送一送。喘兩口氣接著再吃。

　　一天三大袋，吃完就回去，洗個澡洗衣服，而后上床盤腿修煉。微微顫抖的肌肉與突出膨脹的青筋，都表示他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

　　但只有在這種極限狀態(tài)下才能更多地激發(fā)出超能量。

　　“資質(zhì)受限，只能努力的激發(fā)潛能?！边@是萬俟告訴他的。

　　而第五煙卻把努力改成了玩命。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許多比你資質(zhì)還要優(yōu)秀的人，卻在比你還要努力的修煉。他們不僅有資質(zhì)，更有豐富的外部資源去保障他們的進度更快，提升的界限更好。

　　他常這樣激勵自己，而后狂吃樹葉。

　　一般人到五級是個坎，如果邁過去了，還能提升至八級的話，就達到了八級中幾乎所有人一生等級的終點。

　　九級則更像是一個傳說的存在。像鬼尸神光，也是出于擁有召喚小不點的資質(zhì)，這才得以被小不點早早提升到九級。

　　但第五煙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于是只有自我摧殘般的修煉，才能跟得上那些上層家族的步伐，才能讓自己突破一個又一個的極限，達到超能的頂峰。

　　對于他的這種態(tài)度，宿舍其他幾個人看在眼里，卻憐在心里。只能做到每天當他回來了，給他打好飯菜，讓他有口熱的吃。其他的，卻愛莫能助了。

　　萬俟也在沖擊五級的關口，一旦沖破，則直升六級，到七級也會水到渠成，一直到八級才會停下。那個時候修煉則不是最重要的，感悟，頓悟或是靈魂的修煉才是能突破至九級的唯一途徑。

　　修煉的路，從來不是那么好走，但如果你一直走下去，總會有風雨見彩虹的日子。

　　轉眼半年過去，第五煙終于在一個清晨突破至四級，而厚積薄發(fā)的潛能也像關不上閥門的水龍頭，把超能涌出堆積到直指五級的關口。

　　“命運終于舍得把陽光照向我了！”這是第五煙突破后，流著淚說的第一句話。

　　“是啊，你已經(jīng)違抗命運兩個月沒拉過屎了，少年！”微生被他興奮的嚎叫吵醒，躺在床上歪斜著頭含糊的說道。

　　“一輩子不拉也值了！”第五煙雙目神采奕奕，握緊拳頭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

　　“當自己貔貅??！還四大神獸呢？恭喜??！晚上吃火鍋慶祝下，你這天天忙的見不著人的。”微生翻個身繼續(xù)睡去。

　　“不拉也值了，嘿嘿……”第五煙興奮過度，停不下來。

　　“閉嘴！”微生一個枕頭砸了過來。

　　一旁睜著眼看二人斗嘴的萬俟跟赫連，都默契的沒有說話，因為他們都明白，這么多個日日夜夜的玩命修煉才換來的這一刻，是屬于第五煙自己的勝利。

　　日子就在兩人專心修煉中慢慢度過，如春風拂過湖水，不驚波瀾。

　　放假了，開學就是大三。這也就意味著他們面臨著大學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選擇，是留?？佳羞€是外出實習。

　　當然，面對保持了數(shù)十年不到百分之一的考研率，學校基本不會接到大三學生留校的申請。無一例外全都發(fā)配出去實習。

　　學生們開始離校，203宿舍的人也都收拾妥當。

　　“赫連。你真的不考慮考研？”微生賤賤的問道。

　　“你大爺，微生！你咋不考研去！”赫連憨憨的回道。

　　“哈哈哈！”微生大笑。

　　“說實話。我對你去那個地方非常不看好。一不小心真的會沒命的?！比f俟皺著眉，嚴肅的對微生說。

　　“西北黃昏，斬妖屠神。黃昏城可從來不是說著玩的。除了原住民，你這種外來戶，就像是送上嘴的羊羔?！钡谖鍩煶橹鵁?，耐心勸他。

　　“呵呵！死過一次的人，對于生命這種東西，呵！如果你一味的敬畏它、感恩它，那你就會一輩子活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軟弱之下，只有否定它，才能邁出腳步，拼出自己的天地。

　　雖然我超能級別不高，但是這個世界可不只有超能者才能站在金字塔的頂端。那個地方是所有非超能者以及超能二級以下人的圣地。充滿危險，但也遍地是機遇。所以，我要去闖一闖?！?p>　　微生看向第五煙，“我也不能讓你白白救了一次吧，這條命在你手里重燃火光，總要再亮些我才甘心?！?p>　　第五煙知道那件事在他心里是不那么容易過得去的。

　　萬俟知道微生表面混不吝，但心里卻很有自己的主見，他決定了的事，任誰也說不動。他只好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混不下去了，就別玩命，回來，我罩你?！?p>　　“呀哈！老大就是老大。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心里能量滿當當?shù)??！蔽⑸分馗χf。

　　“那微生，我就不陪你去了。我媽他們還在老家等我呢?！焙者B弱弱地說道。

　　“你就守好根據(jù)地吧，說不得哪天我們都得投靠你啊?！蔽⑸移ばδ樀恼{(diào)戲赫連。

　　赫連呆呆一笑，看著面前幾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室友，定了定神說道。

　　“唉！我不像你們，我沒什么追求，我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所以啊，能考上個大學，回家安排個工作，每個月拿著工資，養(yǎng)養(yǎng)花，曬曬太陽，陪陪父母，我就很滿足了。

　　你們都是有自己羈絆的，你們都有不得不拼命奮斗的理由，我懂。可我也幫不上你們什么忙，我呀！就是一無是處，最好的結果就是平平淡淡一輩子了。這次我不能再陪你們干大事了，就先回去了，以后沒有落腳處，記得找赫連桐，大富大貴管不了，每天溫飽我全包。哈哈哈！”

　　“尼瑪，赫連。說的老子都想哭了。以前也沒見你是這樣煽情的人啊?！蔽⑸呱锨叭ソo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平時第五煙跟萬俟都忙于修煉，就他跟赫連倆人在一起時間長。所以感情也是最深的。

　　這次分別，不知道以后什么時候能見，因為到了大四有工作的，就直接分配了，連個論文答辯都沒有。個人的材料都是學校直接寄過去的。

　　所以在他們這樣的學校，大二的結束，就意味著分別，提前兩年的分別。而很多人甚至兩年的時間都還沒互相認識，就各奔四海八方了。

　　“哈哈，以后又不是不見了，你們離開了，走得遠，那以后赫連在哪，咱們203的家就在哪，記得常回家看看啊。”赫連憨憨的，不會隱藏感情，早已淚流滿面。

　　第五煙、萬俟也走上前來，四個人擁抱在一起。

　　象牙塔終究不是一個學子的歸宿，他們終將為了自己的目標各奔他方，為了生存和未來去奮斗。

　　這一走，也許是一年，也許就是一輩子。

　　這臨別一眼，也許能記得這短短兩年的紙短情長，也許最后就什么也記不得了。

　　只有那間宿舍的床架、書桌油木漆的味道還能在獨自一人的時候，讓我們淺淺回味，而不禁哽咽，去緬懷逝去的舊時光。

　　那些陪伴我們的人啊，如今是否變了模樣。如今你們在哪里經(jīng)歷著怎樣的人生，又是否記得曾經(jīng)那個家的方向。

　　如果你還記得那些伴我們走過青春的身影，就請閉上眼，默念他們的名字。

　　在那些名字中，去尋找曾經(jīng)的歡聲笑語，去尋找曾經(jīng)吹過的牛比，去尋找是對著哪個人，說了今生的第一句，我愛你。

　　青春無價，不虛此行。陪伴過我們的人，愿你們歲月無欺，各安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