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悄然萌芽的真心
市局餐廳里,一旁是一堆吃剩下的殘羹剩飯,另一旁是一摞高的都晃悠的文件,穆恒坐在其中,美滋滋的一遍又一遍的讀著沈兆墨早晨發(fā)過來的信息,臉上的表情又一次控制不住,開始眉飛色舞起來。
“恒哥,看什么呢,樂成這樣?”
秦壬捧著那臺平板電腦坐到了穆恒對面。他先從口袋里拿出包紙巾,一張接著一張反復(fù)擦拭桌面,直到用完了大半包,他才舍得將電腦放在桌子上。
“沒事兒,就是覺得春天來了,我心里高興。”穆恒樂呵呵的說。
“春天?”秦壬歪了歪腦袋,顯然沒聽明白,“玊老的報告出來了,那腿果然還是被拽下來的。什么樣的人才有真么大勁啊,拿著人腿喀嚓一下就給擰下來了,”
“老墨讓咱們找到東西唄?!蹦潞銓⑹謾C(jī)一收,回答道。
“哥,”秦壬挪了挪身子,臉向前靠近了些,像是要說悄悄話,“你真相信澹臺看到的?沒準(zhǔn)看錯了呢?我們找了一大圈,連老鼠洞都翻了,一根怪物毛都沒找著。她說那東西大晚上出來溜達(dá),打哪兒溜達(dá)出來的?再說了,昨晚守在那兒的兄弟們啥也沒瞧見啊!”
“可是證據(jù)不會有假吧,那大手掌印子,玊老都把拓下來的石膏模子當(dāng)藏品了,可著勁兒的在那兒天天擦。這次不是也找到相同的DNA了嗎?”
“是,在切下的腿上找到了汗液,DNA是一致的……”秦壬說著,把頭又縮了回去。
“這證明東西是真有,我們不知道它藏在哪兒罷了,你去把杜家的不動資產(chǎn)重新過一遍,查查可能藏它的地方。實在不行再去挖地,上次不就是找到地下通道嗎,這次說不定也能找到?!?p> “哪有這么多地道啊,咱這兒過去又不是擅長地道戰(zhàn)?!?p> “你最好能找到點兒線索,否則,一會兒老墨回來……”穆恒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秦壬馬上咽了口吐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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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只要一到警局,沈兆墨非要換上他那件一板一眼,任何人來看都絕對會說不適合他的灰色夾克,才能進(jìn)重案組辦公室。澹臺梵音僅僅來過這里幾次,而在這短短的幾次之中,她每次都不自覺的對著那件衣服搖頭感嘆,好好的一張臉,硬生生的讓一件衣服給毀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衣服有什么魔力,要他這么愛不釋手!
保持著對衣服的嫌棄,澹臺梵音跟在沈兆墨身后走到重案組辦公室,剛進(jìn)屋就被一股嗆人的煙味愣給熏了出來。她馬上一邊捂住嘴,一邊揮手驅(qū)趕逐漸靠近自己的煙霧。
沈兆墨擋在她身前,咳嗽了兩聲,吸了吸鼻子,剛想開口,便聽身后有人夸張的打起了噴嚏。
“好家伙,什么情況!這濃煙滾滾的!”
沈兆墨轉(zhuǎn)身,就見穆恒不急不慢的走進(jìn)屋,先是咧著嘴端詳了幾秒自己的側(cè)臉,接著,沖著里面吞云吐霧的人群嚷嚷道:“這屋快趕上毒氣室了啊,我這平常不怕煙味的都嗆得受不了,差不多得了。正好外邊天兒暖和,開窗透透氣!”
沈兆墨默默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眾人見了,也都不得已放下手上的香煙,紛紛效仿,不大的辦公室瞬間刮起了狂風(fēng)。
等煙霧散盡,澹臺梵音才又踏入屋內(nèi)。
杜家殺人案的調(diào)查會議,她感覺如果給自己來個四舍五入,應(yīng)該屬于警方相關(guān)人員,于是便厚著臉皮跟來,聽聽案件的進(jìn)展。
沈兆墨先讓她坐在通風(fēng)處,又走到休息室,從冰箱里取出一瓶咖啡,遞給她。
“墨哥,”秦壬拿著玊老給的剛出爐的報告,講道:“首先,死者杜炳博被截斷的小腿,傷口成撕裂狀,玊老在上面發(fā)現(xiàn)了人類的汗液,經(jīng)DNA檢測,與杜炳威、杜炳淵現(xiàn)場所留DNA相吻合。其次,現(xiàn)場地面還發(fā)現(xiàn)一根頭發(fā),DNA鑒定為女性,卻不符合杜家任何一個女性?!?p> “第二個人,一男一女?!鄙蛘啄尖庵?,輕聲低語。
澹臺梵音一語不發(fā),坐在一旁聚精會神傾聽著。
“兇手會大意到留下DNA?”周延問道
“現(xiàn)階段不排除故意為之?!?p> “汗液的DNA……又是那個超過3米的巨人?”
“澹臺,”秦壬轉(zhuǎn)向澹臺梵音,“這樣問你可能會不高興,可你確定你沒看錯?我是說……3米多??!什么樣的人能長到3米多!”
“沒有?!卞E_梵音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你只看了個影子,興許光線的原因,把普通人身影拉長,變成你看到的巨人。手掌肯定是義肢,再抹上人的汗液。”
不得不說,秦壬講的還有點道理,周圍有幾個人聽了他的發(fā)言,均點頭表示贊同。澹臺梵音也贊同,縱使這贊同在腦中停留了連一秒都不到,但畢竟還是停過的,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還查到什么?”沈兆墨隨手拿起只筆,在手指上轉(zhuǎn)了兩圈,也不看著秦壬,垂目問道。
“我問過了,杜家上下晚上8點到10點之間全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能算得上有不在場證明的只有杜文,出事時她和丈夫繆霖源在一起。所有的人都異口同聲的表明沒聽見任何聲音?!敝苎诱f道。
“與上起相同,現(xiàn)場房門上鎖,鎖孔發(fā)現(xiàn)少量金屬碎屑,推測兇手是用新配的鑰匙打開和鎖上的房門。不過,杜家兄弟姐妹幾個的房門均是剛剛換的新鎖,而且都是單獨找人來更換,新的鑰匙也很少離開視線。兇手要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偷鑰匙再配把新的,除了家里人,也就是公司里的人有這種機(jī)會。那棟房子沒有什么安保措施,想偷偷進(jìn)去又不被人發(fā)現(xiàn)也并非什么難事,因此不排除外人作案的可能?!?p> 正在此時,走廊處傳來一陣小跑的聲音,沈兆墨轉(zhuǎn)過椅子面向門口向外看,但是沒說話,也沒有站起身,其他人也坐著不動,然后仿佛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磁力,幾乎在同時調(diào)轉(zhuǎn)椅子面對門口。
大門被粗暴的打開,進(jìn)來的人沉默了幾秒鐘,然后是一聲聲急速的喘息,接著變成輕聲的傻笑,折騰了好半天,等到屋里的人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神經(jīng)了的時候,才開口邊笑邊說:“頭兒,那個模特刁艷玲,她又來了!這次說是生命受到了威脅,這可是她原話啊,我可沒添加什么!”
刁艷玲?澹臺梵音記得,是汪禎的情人
頓時,屋里鴉雀無聲,可仔細(xì)聽,卻能聽見,不,光看也能看明白,大家都別過頭,肩膀微微抖動,忍得相當(dāng)辛苦……
“怎么笑成這樣?他們倆是發(fā)生了什么嗎?”她不好意思問沈兆墨本人,只得歪頭去問忍笑忍得最痛苦的穆恒。
“沒大事兒,”穆恒把一聲笑咽回肚里,“不過就是人家大模特看上我們墨哥了,于是變著法兒的到這兒求助,就是為了見他。你看他臉黑的,都快被煩死了?!?p> “不見不就完了?!?p> “上次就是不見她,那姑奶奶直接跑去投訴了,害的老墨被候局訓(xùn)了一頓,說別讓他把私人問題帶到工作里。唉,沒天理嘍!”
穆恒仰天一聲長嘆,卻還是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
等沈兆墨黑著臉走后,澹臺梵音一是覺得好奇,再來也覺得有趣,便決定躡手躡腳跟上去看個究竟。
接待室的玻璃門大敞,澹臺梵音探頭向里張望,立刻大吃一驚。
刁艷玲打扮艷麗的就像一個在舞臺上表演的舞姬,一件短短的火紅色毛織上衣,下身一條繃得很緊的皮制長褲,上衣的領(lǐng)口開得很低,眼睫毛受到水分的濕潤而有些掉色使眼眶染成了淡淡的灰黑色。她那涂成玫紅色的嘴大張著,嘴角向下懸掛并不時的發(fā)抖,盡力表現(xiàn)出委屈和可憐。在碰觸到沈兆墨衣服的一霎那,長長的手指立刻抓的緊緊的,把衣服揉成了一團(tuán)攥在手里。
澹臺梵音眨巴眨巴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眼前的女人哪像受到生命威脅,簡直是來賣弄風(fēng)騷的。難怪穆恒他們一聽刁艷玲的名字就想笑,完全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而且是挺大的一只,太明顯了!
交談之中,刁艷玲眼神飄忽不定,右手不停纏弄著頭發(fā)。她把頭發(fā)從后繞道前,手指在發(fā)間穿梭,從上到下捋了一遍又一遍。
而沈兆墨,就一個表情——神游在外的表情。雖然不知道他腦子里正在想什么,但絕不是在刁艷玲身上,恐怕他覺得連聽她說話都是在浪費時間,因此干脆抽出思緒,思考問題。
“沈隊長,你知道……人家有多害怕嗎?”一句話夾著哭腔。
“沈隊長!”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她不滿的撅了撅嘴。
澹臺梵音瞬間爬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晃了晃腦袋,迅速轉(zhuǎn)頭,打道回府。
太惡心了......!
十五分鐘后,沈兆墨終于從扭捏作態(tài)的女人撒嬌中解脫出來,回到了辦公室。
一進(jìn)門,他就停住了。
澹臺梵音坐在剛才那張椅子上,喝著沒喝完的咖啡,吹著窗外徐徐微風(fēng)......身邊卻多了一個男人,面帶羞澀笑容,從肢體上來看,還有些緊張。不過,交談倒是甚歡,營造了一種第三人無法插足的微妙氣氛。
沈兆墨面無波瀾的立著,雙手揣在褲兜里,看了一會兒。
“沈隊,這是現(xiàn)場的調(diào)查報告,還有杜炳博同事們的證詞?!边@時,秦壬走到他旁邊說道。
“好。”沈兆墨接過資料。
秦壬正要開講,發(fā)現(xiàn)沈兆墨忽然動了起來,抬腿就往里走,見狀,他趕緊跟上。原本以為他是要回自己的辦公室,沒成想他走了一段路,繞了三張桌子,最后停在了澹臺梵音坐著的那張桌子旁,轉(zhuǎn)身一靠,直接靠在桌邊,緊挨在她身旁。
“來,說吧?!?p> 沈兆墨一臉坦然,把資料舉在面前,等待著秦壬的報告。
“啊?”秦壬看了旁邊兩人一眼,“哦,杜炳博是內(nèi)科大夫,據(jù)他科的護(hù)士講……”
兩人就這樣開始了你問我答的案件討論。澹臺梵音沒太大反應(yīng),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zhuǎn)移,認(rèn)認(rèn)真真的聽著秦壬敘述調(diào)查結(jié)果,沈兆墨斜斜身,她就伸頭讀起他手中的文件??墒?,她身邊的那位,臉色卻越來越難看,表情越來越尷尬,眼睛更是不知道放哪里似的左右擺動。沒多久,就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他的消失,澹臺梵音并未察覺,仍舊專心致志的聆聽,沈兆墨倒察覺了,卻僅僅瞥了一眼。而把這一切看在眼里,順便記在心里的穆恒,由衷的可憐方才那位鎩羽而歸,看不清形勢的哥們。
這兄弟可真是……怎么看你這家伙都沒有勝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