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六種元素
馬斯理奧神父趴在冰冷的石砌房間里,墻壁上的燈一閃一閃的發(fā)出詭異的光芒,潮濕的味道、動物腐爛的腐臭味以及鐵銹的氣味混合在了一起,惡心的讓他直反胃。周圍一片寂靜,一道結(jié)實的鐵門豎在他面前,上面銹跡斑斑,年代久遠。
他躺在這間黑暗的屋子里,躺了多久?
不記得了……
不過確實待了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長得連頭上的傷都感覺不到疼了,馬斯理奧神父猜測,差不多,他們該來了……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那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而是兩三個人。從聲音上來判斷,他們都穿著質(zhì)量很好的皮鞋,這樣才能發(fā)出如此清脆悅耳的聲音。
啊,上帝啊,是我的時間到了嗎?馬斯理奧神父默默的禱告著。
澹臺梵音臨走前讓他不要擅自行動,更不要有抱有任何期望,這些他都沒聽,所以他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門的那邊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接著一聲巨大金屬摩擦聲響徹在屋內(nèi),由于墻壁全是石頭,聲音產(chǎn)生回聲從而變的更加的刺耳。
然后,三個人一個接著一個的走進屋內(nèi)。
馬斯理奧神父冷冷地望著這三個人。
“不錯,還挺有精神?!币粋€人說。
“我們拿他怎么辦?殺了?”另一個人問道。
“那不然呢?等著他去報警?干脆讓他做最后一個?!?p> “先不用。”
第三個人緩緩走到馬斯理奧神父跟前,蹲下來,一抹狡詐的笑容這時浮現(xiàn)在他的臉上。
“你……我們做筆交易怎么樣?”
“交易?”馬斯理奧神父大口喘著氣問道。
“很劃算的交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還能保你一條命?!?p> “會有這么好的事?”
“當(dāng)然!”那人直起身子,走回剛才來的位置,說:“我們從不殺同伴?!?p> “不殺同伴……死了的神父們又算什么?”
那人冷冷的、殘忍的笑了笑,聲音寒冷刺骨,“他們從來不是同伴,我可不需要廢物,我給你時間考慮。殉難者只出現(xiàn)在《圣經(jīng)》里就足夠了……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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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量的血不代表一定會死,神父活著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p> “就是!就是!你先把自己給嚇?biāo)懒耍l去救他啊。再說你要是撂挑子了,這些妖魔鬼怪的……我可不懂,搞不來!”
把神情恍惚、不知所措的澹臺梵音從何遠青的家?guī)Щ刂匕附M辦公室后,沈兆墨和穆恒就一直在安慰她。
很快,澹臺梵音自己也冷靜了下來,她摘下皮筋把亂了的頭發(fā)重新束好,拿起桌上給客人準(zhǔn)備的礦泉水,仰頭咕咚咕咚的灌進去整整一瓶,把瓶子直接摔在桌上,再豪爽的把嘴一擦,將袖子一卷。
“……你這是……找人干架去?”看著她這架勢,穆恒不由得眉一挑、嘴一撇,好奇問道。
澹臺梵音沒理他,從口袋中取出手機,撥通沃爾特的電話,僅響了兩下,沃爾特的特大嗓門就在她耳邊響起,還夾雜著濃濃的怨氣。
“喂!誰啊?用兩句話給我說完!”
澹臺梵音眉頭一皺,把手機從耳邊拿開了點距離,說:“警司,是我。”
“是你啊,為了馬斯理奧神父的事兒?”沃爾特瞬間軟了下來,“音,我們正盡力追查著犯人,一有消息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我正是來告訴你消息的。”澹臺梵音有一瞬間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做著什么抉擇,“傷害和綁架馬斯理奧神父的犯人就在教區(qū)內(nèi),很可能是神職人員。”
“你說什么?!”沃爾特大聲的吼叫,不是,那聲音用咆哮來形容比較合適,因為連她身旁的沈兆墨和穆恒都聽得一清二楚。
澹臺梵音低聲嘟囔道:“看來神父還是沒聽我的囑咐?!?p> “音,別扯那些有的沒的,快點解釋清楚!如果真是他們,我下午就帶人端了他們的窩!”
“警司是要與羅馬教廷為敵嗎?”
“我只跟罪犯為敵,好了,快點說吧?!?p> “餅干也好,薄餅也罷,讓他們吃下才是關(guān)鍵,可怎樣才能保證這幾個人一定會吃呢?其實很簡單,只要告訴他們這是圣餐就可以了。天主教中,用面餅和葡萄酒作為圣餐,恐怕幕后之人還得特意為為什么吃餅干和薄餅想個借口。這五個人是虔誠的信徒,自然會心懷感恩的每日品嘗,然后一旦他們對點心中的曼德拉草上癮,剩下的便水到渠成了。”
“他們真的會這么聽話?”
“《圣經(jīng)·約翰福音》里記載,主耶穌說:‘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常在我里面,我也常在他里面?!ゲ褪欠浅Jド竦膬x式,是為了感恩主的恩德并將自己獻給主,如此偉大的意義,他們當(dāng)然會照做。”
“等等!等一下……我記得圣餐禮是在特定的日子在教堂中舉行的盛大的儀式,對此那五個人就沒有異議嗎?”
澹臺梵音冷笑道:“那就要看百合學(xué)會是怎樣給他們洗腦的了?!?p> “原來如此,能對那五人有如此影響力的,肯定就是神職者,或至少跟它有聯(lián)系的人。這個百合學(xué)會雖然還未調(diào)查清楚,但我們在殺死雷華廣神父的吳忠和何蓮的家中分別找到了一枚印著白色百合的徽章,應(yīng)該沒錯了。行了,接下來的事交給我?!?p> 掛上沃爾特的電話,澹臺梵音抓起衣服就打算往外走。
沈兆墨立馬抓住她的手臂,皺眉問道:“你要去哪兒?”
“回家!這幾起案件大概存在某種規(guī)律。既然是殺人實驗,就不會只實驗這幾次,還會有人死也說不定?!?p> 沈兆墨沉默不語,垂目思忖著。
“行了!”穆恒猛拍了一下他的背,用他認(rèn)為最瀟灑的姿勢把手一揮,說:“澹臺的活兒似乎很重要,你就跟她一起回去唄。這兒我守著,你得到結(jié)果后,我們馬上行動!”
“你……”沈兆墨猶豫著打量他,“你行嗎?”
“什么叫做我行嗎?我當(dāng)然行,非常行,特別的行!所以,你就放心地去吧,不要留戀,陣地由我們來守,我們可以的!”說完,他做了個很革命的姿勢。
沈兆墨毫不猶豫的上去踹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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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到處亂飛,貓咪四下逃竄。沈兆墨抱起往自己身上爬、喵喵直叫的甘比諾,注視著澹臺梵音在書房里“發(fā)瘋”,心里則由衷的佩服她制造混亂的能力。這剛進家門還沒五分鐘,書房就整個變了個樣,所有東西都被換了個位置。
沈兆墨聳聳肩,搖搖頭笑了笑,把甘比諾輕放在遠處的書堆上,自己踮著腳尖邊尋找著下腳的地方,邊踉踉蹌蹌的走到澹臺梵音身邊,好不容易才在她那張雙層羊毛毯上盤腿坐下。
“……這些書,都要用嗎?”看著這一地的書,他不禁問道。
“不都放在我身邊,我靜不下心?!卞E_梵音翻閱著書,簡單答道。
“哦……那我能做什么?”他又問。
澹臺梵音低頭答道:“這些有關(guān)惡魔的書你翻翻,幫忙找找?!?p> “好……”
沈兆墨很聽話的拿起一本書,開始翻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書籍一本一本的飛出,可是看著澹臺梵音臉上凝重的表情,估計是沒有什么成果。
沈兆墨默默站起身,艱難的走出書房,來到廚房燒了壺?zé)崴?,看著慢慢冒熱氣的水壺,他開始愣神……
“找到了!”
沈兆墨渾身一哆嗦,思緒立刻飛了回來,他顧不得水壺,快速跑回書房。
“找到規(guī)律了?”他急切問著。
澹臺梵音瞬間露出了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笑的沈兆墨心神蕩漾。
“十一世紀(jì),拜占庭哲學(xué)家米迦勒·普塞洛斯曾將惡魔劃分為六種,后世人們稱為惡魔的六元素,分別為火、風(fēng)、地面、水、地下和夜,你看看這個?!彼归_一張紙,上面是受害人的姓名、死亡方式和惡魔名稱,她一個一個指著說:“從時間上來排,趙晉神父死于火,惡魔摩洛屬性為火,雷華廣神父被砸死在石頭與土之下,惡魔貝西貘斯和比利士屬地底,宋彥神父死于鈴蘭中毒,浩淼說是用鈴蘭的哪個部分下的毒?”
“是……最靠近土壤的葉子和徑。”
“惡魔名稱呢?問了嗎?”
“問了,跟你說的一樣,不需要特意用圣水,礦泉水同樣管用,好像是……比夫龍……”沈兆墨費力回憶著。
“比夫龍,所羅門72惡魔軍團中的伯爵,墮落天使,擅長植物和毒藥,屬地面。因此,這些神父的死以及涉及的惡魔,都是跟惡魔六元素有關(guān)?!?p> “法曼神父呢?”
澹臺梵音抬手讓他等一等,緊接著撥通了梅里特的電話。
“梅里特,是我,百合學(xué)會查的怎么樣了?法曼神父事件里的兇手……對,就是那個瘋了的女孩,你們在她家發(fā)現(xiàn)中發(fā)現(xiàn)屬于百合學(xué)會的物件了嗎?”她舉著電話聽了一會兒,然而她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沈兆墨驚得目瞪口呆,“你聽我說,我懷疑法曼神父的死兇手不是那個女孩,兇手另有其人?!?p> 從電話里流出來的聲音里可以聽出,梅里特也吃驚不小。隨后,澹臺梵音只是簡單解釋了幾句,那邊便很快掛上了電話。
“就是因為法曼神父事件中的惡魔不屬于六種元素之內(nèi),所以不是?有些牽強吧,宋彥神父還是死于鈴蘭中毒呢,嚴(yán)格點說同樣不符合惡魔的屬性???”沈兆墨不解的問。
“這只是其中之一,沈隊長,直到得到承認(rèn)殺人的口供,浩淼和何遠青你審問過他們幾次?”
“一次?!?p> 澹臺梵音點點頭,“據(jù)我所知,沃爾特警司審問吳忠和何蓮時也是一次就讓他們?nèi)辛?。只有法曼神父事件里的那個女孩,沃爾特警司問了她四遍,她才承認(rèn)的?!?p> “你的意思是沃爾特警司逼供?”
“并不是。那女孩瘋癲的厲害,沃爾特警司每次到她家中,問到一半便問不下去了,于是他只好等到第二天再重新審問。沈隊長,這樣的過程重復(fù)了四次……”
澹臺梵音故意將語調(diào)拉長,接著意味深長的凝望著沈兆墨。
沈兆墨回看著凝望自己的雙眸,大腦中,碎片慢慢集中,慢慢清晰,逐漸拼湊出了一副完整的畫面。
他喃喃說道:“因為沃爾特警司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因此哪怕有人故意逼那女孩,讓她去承認(rèn)她沒有做過的事情,警司他也……察覺不出來?!?p> “就是這樣!”澹臺梵音一打響指,“女孩神志不清,所以就算說出對真正兇手不利的話也沒人會在意,再加上沃爾特警司潛意識里的認(rèn)定,就更不容易起疑了?!?p> “事后,還特意在女孩家也準(zhǔn)備了一盒帶毒的餅干。這么費盡心力的把法曼神父的死跟其他案件聯(lián)系起來,真正的兇手跟這幕后之人應(yīng)該是認(rèn)識,恐怕是他們的同伴。”
澹臺梵音張開胳膊伸了個懶腰。
“既然如此,女孩的異樣行為又怎么解釋?她口中的惡魔呢?”
“……是啊,怎么回事呢……”澹臺梵音兩手向外一攤,雙眸中流露出深不可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