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一 恐怖的計劃

　　“思想者”的“禮物”在一個小時后就被數(shù)十雙不同的手小心摘下，裝袋記錄，運回去做進一步化驗?？梢钥隙ǖ氖?，他送的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定會讓原本就頭疼不已的各位領(lǐng)導(dǎo)的血壓“更上一層樓”。

　　沈兆墨圍著溫室轉(zhuǎn)了一圈，九十平米的空間被塞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百合花都是一朵緊挨著一朵，連個喘息的空間都沒有，卻意外的長得格外茂盛。

　　茂盛……還刺鼻。

　　花朵的氣味不堪言狀，類似瓦斯，又像是沼氣，熏人的要命，跟沁人心脾差了十萬八千里。周延還算是夠意思，生生的等著刑偵科和法醫(yī)科的人來了后，才不好意思的走出去透氣，而穆恒和秦壬在剛進去沒多久后就被嗆的落荒而逃了。

　　沈兆墨往上拽了拽口罩，找了半天才在一個角落找到蹲在地上觀察百合的澹臺梵音，她也戴了口罩，可卻拉到了鼻子下只罩了張嘴，眉毛擰在一起，身體搖搖晃晃的，好似被味道熏得快要支撐不住了。

　　“看出什么門道？”沈兆墨走到她身旁，由于集中精力在眼前的花沒注意身后，澹臺梵音被他的一句話驚得差點坐到地上。

　　澹臺梵音雙臂抱膝，打了個噴嚏，抽了抽鼻子，“什么也看不出來，除了這不是正常的花之外，‘思想者’準(zhǔn)備的東西想也知道不一般，從他給我的卡片以及傳到我手機上的信息大約能猜測，這些花恐怕跟讓人發(fā)狂的毒品脫不了關(guān)系?！?p>　　沈兆墨點點頭，表示同意，順手拉起澹臺梵音，兩個人走出溫室。

　　一出門，澹臺梵音一把就抓下臉上的口罩，深深的吸了口氣，幸福的神情就好像剛從監(jiān)獄里放出的犯人貪婪的品嘗第一口自由的空氣一樣。

　　沈兆墨替她攏了攏散在耳邊的頭發(fā)，說：“省廳給這次的襲擊事件命名為703恐怖襲擊案件，給新型病毒命名為狂人病毒?！?p>　　澹臺梵音：“……”

　　她毫不客氣的用表情告訴他，這兩個名字簡直傻到家了。

　　沈兆墨微微一笑，繼續(xù)說道：“商場的大火直到當(dāng)天凌晨才撲滅，消防員在檢查現(xiàn)場時，發(fā)現(xiàn)了幾塊還未融化的金屬齒輪?！?p>　　“果然是炸彈?！?p>　　聽見爆炸聲的時候，澹臺梵音就懷疑“思想者”在商場下安裝炸彈。

　　“似乎是極為簡單的裝置。另外，他們還發(fā)現(xiàn)了十具尸體，疊放在墻邊，全都燒焦了?！?p>　　澹臺梵音一怔。

　　“玊老大致檢查了一下，十個死者死法不一，死亡時間也不一樣，最晚的一個在五天前，最早的死于兩個月前，局里現(xiàn)在正在查找失蹤人員信息，核實他們的身份?！?p>　　“兩個月前就是莎樂美金融貿(mào)易公司收購那棟建筑之后，他們從那么早就開始殺人！”

　　“公司的注冊人王林失蹤，跟他熟的小混混們都說從過年后就沒見過他，只怕商場里的十具尸體，其中一具就是王林?！?p>　　“殺人滅口……”

　　殺人、跨國販毒、恐怖活動，“思想者”所涉及的犯罪，每一樣都毛骨悚然、駭人聽聞，所帶來的后果都凄慘無比，他就好似個好奇的小孩子想要嘗試各種新鮮玩意兒。

　　可是，這次的襲擊，除了把“思想者”自己放在風(fēng)口浪尖上，讓他們這個組織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似乎并沒有產(chǎn)生什么好處，百害而無一利。省廳將其定性為恐怖襲擊其實在意料之中，從形式上來看，的確類似于基地組織或是奧姆真理教這類發(fā)動的、用來宣揚自己偉大崇高的信仰恐怖活動，但，真是這樣嗎？他給澹臺梵音的感覺與其說是個狂熱的宗教分子，到像個精明的商人。

　　“沒透露‘思想者’的名字是對的?！卞Ｅ_梵音喃喃自語道。

　　第二天，沈兆墨他們得到了刑偵科連夜趕出的對于百合花的檢驗報告，變異百合花為人工雜交品種，其DNA中囊括了罌粟、水仙、風(fēng)茄、顛茄等多種有毒花草，重要的是，葉片和花瓣中含有麻黃堿，比麻黃草中的含量還要高，遇火燃燒后，就會產(chǎn)生有毒氣體。

　　“什么意思？”秦壬撓了撓頭，問道。

　　“麻黃堿可直接刺激腎上腺素，促使血壓升高，心臟劇烈收縮，血流加快血量增加，神經(jīng)紊亂，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暴躁、興奮、產(chǎn)生幻覺，效果跟苯丙胺差不多，而‘喪尸藥’甲卡西酮又是苯丙胺的類似物?！?p>　　“就是說這花……就是新型喪尸藥？”穆恒驚訝道。

　　“起碼算是原材料。”澹臺梵音輕輕敲著太陽穴，“當(dāng)然花本身毒性就足夠，把它本身當(dāng)作毒品使用也沒有任何問題，提取后摻入其他物質(zhì)做成威力更大的藥物也有可能，像……生化武器?！?p>　　秦壬不由得抖了一下，“生化武器”這四個字讓他心中發(fā)怵。

　　“‘思想者’究竟想干什么？”

　　一連幾天的加班讓穆恒感覺自己的腦袋現(xiàn)在就是一塊石頭，敲敲都不一定能敲出個哆來咪來，就別說組織出一套分析了。

　　“為什么選擇神父為受害者雖然沒有頭緒，但‘思想者’的計劃倒是可以大膽推測一下?！卞Ｅ_梵音一邊依舊按著太陽穴，一邊說出至今為止重要的線索：“毒品、實驗、謀殺、爆炸、變異百合、世界新聞——把這些捋一下，得出的答案就能八九不離十?！?p>　　穆恒搖著頭，他的腦中一片混沌。

　　“為什么要殺人呢？”澹臺梵音問。

　　“因為要做實驗，驗證毒品的效果?！鼻厝苫卮稹?p>　　“想要知道一個人在服用毒品后聽不聽話，方法有很多種，為什么一定要選擇殺人？”澹臺梵音喝了口水，潤潤干燥的喉嚨，反問道。

　　“因為研制這個毒品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人?！鄙蛘啄淅涞幕氐馈?p>　　澹臺梵音表情陰郁的靜靜點頭，說道：“‘思想者’的實驗我想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單獨作案的測試。吸食新型毒品后按照事先暗示的指示行兇，事后讓行兇者發(fā)瘋，造成假象，混淆視聽。我想，新型毒品分為兩種，在這一階段，兩種都要使用，第一種讓他們聽話，事成后再給他們服用第二種使其瘋狂。第二個階段：大規(guī)模襲擊的測試，也就是舜市遭受的襲擊，以大火作為傳播途徑，燃燒第二種毒品，造成巨大的社會恐慌和安全危害。這就是‘思想者’想要展現(xiàn)的實驗成果?！?p>　　澹臺梵音不加感情的說完，房間里的其他人已經(jīng)被“思想者”的測試的恐怖性驚得目瞪口呆，一個個僵硬的仿佛是根木頭，周延就連手里拿的水灑了都沒感覺出來。

　　“這樣……”沈兆墨低應(yīng)了一聲，“就是說‘思想者’的客人們需要這兩種測試結(jié)果……”

　　“等等，什么……客人??？”秦壬二十多年頭一次開嗓，高聲叫嚷到屋頂?shù)牡鯚羲坪醵荚诨巍?p>　　“很多，比如說，隱藏在世界各地的恐怖組織?！?p>　　沈兆墨口中飄出來的這句話，讓整個屋內(nèi)的人瞬間仿佛感受到了世界末日，心中僅存的那一點理性被滅的蕩然無存。好長一段時間，穆恒他們都說不出一句話，只能愣愣地、像是靈魂出竅一般盯著沈兆墨的臉。

　　沈兆墨扶了扶根本沒歪的眼鏡，小聲嘆了一口氣，“如此以來，鬧出這么大動靜就能解釋了。它不但是實驗的一部分，而且各國媒體接下來的報道更是免費的宣傳?！翱袢硕酒贰蹦軌?qū)崿F(xiàn)大規(guī)?？植酪u擊，亦可成功實施單獨暗殺，最重要的是不用擔(dān)心行兇者供出自己，因為他們瘋了后根本活不了，就算幸運被警察救了，也會因為癲狂而擾亂警方的調(diào)查方向，最后不了了之。這么好用的武器，那些恐怖組織怎么可能會放棄?！?p>　　“還能賺好多錢呢……”澹臺梵音冷冷的笑道。

　　“……我的天??！”穆恒憋了好半天，才憋出這么一句。

　　“沈隊長?！卞Ｅ_梵音聲音沉穩(wěn)，“這已經(jīng)威脅到國家安全了，最好把剛才的推測告知侯局?！?p>　　沈兆墨點點頭，轉(zhuǎn)頭問穆恒：“意大利那邊的情況調(diào)查的怎么樣了？”

　　“四位神父的行程發(fā)過來了，不過沒找到他們的交叉點?！?p>　　“四個人一定有共同點。”沈兆墨又取下裝飾眼鏡，用衣角擦拭鏡片。

　　“我不明白?！鼻厝烧f話的聲音在顫抖，“既然毒品對他們這么重要，為什么還要給澹臺，不怕我們得知后，做出戒備嗎？”

　　“一來，恐怕是挑釁，包括給澹臺打的那幾通電話，二來，大概那些花對他們已經(jīng)沒用了，既然是實驗，那么根據(jù)實驗結(jié)果一定會做出改良，那些花就是改良之前的殘次品，所以才無所謂……說道電話我突然想起來了?！鄙蛘啄咽稚煜蝈Ｅ_梵音，“你的SIM卡，要沒收?！?p>　　澹臺梵音抿了抿嘴，聳了聳肩，她早就猜到了電話卡保不住，于是從包中取出一團紙團遞給沈兆墨，“幸虧我未卜先知，及時換了一張……”

　　還沒等她說完，包里的電話響起，澹臺梵音接起電話，沃爾特警司如大炮似的的聲音立刻震的她不住的耳鳴。

　　“音，馬斯理奧神父找到了，被關(guān)在一棟廢舊倉庫里，人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