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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感應(yīng)假說

第214章 畫家與失憶者

超感應(yīng)假說 八斗才雄 3785 2020-06-26 15:04:35

  澹臺梵音皺起眉頭。

  “為什么說那個人奇怪?”

  “我不是……不是很清楚……按理說……說……曼殊島就是個島……大城市里……里的人……不會搬……搬到村里居住。你想想啊,我們那……那有什么好的……交通不方……方便,還……還落后,村里年輕人……一出去就……就不想回島了,可他……卻跟別人相反,反正……反正就是不太對勁。”

  “你見過他?”

  “見過……見過一次……沒……說話?!?p>  “為什么?”

  “他……不跟村里……村里人說話,不是完全不說,而是……說的很少……我也是……也是聽我鄰……鄰居這樣說的。”

  “那人多大年紀?長得什么樣?”

  “三十多歲……多歲吧,長得……普普通通……我描述不出來?!?p>  “既然沒跟他說過話,你怎么知道他來自市里?也是你鄰居說的嗎?”

  “喝水……”何金元伸手從架子上取下一瓶飲料,放在澹臺梵音面前,“曼殊島幾……乎沒有外地人,他租住在村西邊的一間……空房里……那家的房主姓孫,那人剛來的時……時候,老孫曾對好奇的街坊鄰居提到……過這人是從城里來……來的,當時村里的人還勸……勸他別把房子租給外地人,但老孫缺錢,那人交……交的房租算是幫了不小的忙。后來才知道他……是畫畫的,似乎是之前得了病……來島上養(yǎng)病,老孫……去過他屋里,到處都是畫,他也看不懂?!?p>  “他在村里沒有經(jīng)常來往的人?”

  “沒……”

  “他愛講故事是怎么回事?”

  宋金元額前的頭發(fā)微微向下垂,弄得他眼皮直癢癢,便不停的拿手去撓,“給孩子……講故事,小孩子……們很愿意聽,孩子們聽完后就回去講給了他們的爹媽,結(jié)果好多孩子……孩子的爹媽一聽就火了……紛紛……紛紛警告孩子不要……再去聽故事。我……鄰居家的孩子……給我講過……都是些鬼怪……鬼怪之類的可怕故事……孩子應(yīng)該很怕……怕鬼的呀?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础瓰槭裁催@么愛聽。出事后……村里有……有傳言……是畫家……畫家干的……都是些……是些謠傳而起。”

  澹臺梵音問:“宋大海愛聽故事嗎?”

  宋金元腦袋一歪,大概沒理解她問這問題的目的,“大?!瓚?yīng)該愛聽吧,我大部分時間……生活在這兒……村里的事不是所有都清楚。

  澹臺梵音把想法迅速在心里轉(zhuǎn)了幾個彎,“最后一個問題,那個畫家租住的房子位置在哪兒?”

  “村西的一棟……一棟獨立小院,畫家……自己還裝修了……一番,一進村就能看見,挺……挺顯眼的。

  走出小賣部后,澹臺梵音在好不容易透出一絲陽光的天氣下走回酒店,沈兆墨說因為現(xiàn)在郭仁義那里沒什么突破,所以他們把希望寄托在了蒙猛的“內(nèi)部消息”上。

  走了沒幾步,她看見韓清征從一家臺球屋里鉆出來。碰上外頭的空氣,他先是雙手夸張的張開,以演戲般的姿勢美美地伸個懶腰,然后,他拽起衣服聞了聞,瞬即皺起眉頭。

  “衣服上有煙味?”澹臺梵音走過去,用只有他倆才能聽到的聲音問著。

  韓清征這只笑臉貓難得露出厭惡焦躁的表情,“難聞死了,那種跟煙筒似的地方那幫人怎么能待得下去!”

  韓清征的父親是個老煙槍,在他小時候,家里成天煙霧繚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變澡堂子了。直到他爹查出肺部感染,開始惜命,才漸漸戒煙,所以這位韓大公子此生最痛恨的便是香煙,身上沾上一點就如過敏一樣渾身不適。

  “對不住?!笨吹剿麆e扭的模樣,澹臺梵音有些感到抱歉,“在里面問的怎么樣?”

  韓清征抖動著衣服,一邊散味,一邊用下巴點了點屋里,“有意外的收獲,里面有幾個人就是從曼殊島來的,是被家里老人逼著去找何金元打探大威德金剛顯靈的事,他們本來就特別不甘愿,有個人抱怨道老人用性命要挾才不得已跑這一趟,結(jié)果到這一看,人家何金元卻閉門謝客。這些村民自然樂得自在,為了放松全鉆這里面了。不愧是勞動人民,精神頭就是與眾不同,他們都已經(jīng)玩一晚上了,居然還能大戰(zhàn)三百回,我這個昨晚睡飽覺的都差點支撐不住。”

  “你跟他們玩臺球了?”澹臺梵音笑道。

  “不然呢?人家肯平白無故的就對你知無不言啊。”

  雖說大雨和小雪皆已停止,可接近年末的冬天里寒風(fēng)一陣接著一陣吹個沒完,站在室外只是徒然增加冷意而已,哪怕特意躲開風(fēng)口,卻還是不停地打哆嗦。

  就這么一會的功夫,倆人都凍的不輕,他們離開臺球室,找了家最近的咖啡店,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愛講故事的畫家是嗎?曼殊島上還有這號人物,咱們怎么沒見著?”韓清征攪拌著冒著熱氣的熱巧克力,又撕開兩包糖倒進去。

  “畫家不愛跟人接觸,也不說話,成天縮在家里畫畫,來曼殊島也是為了養(yǎng)病?!?p>  韓清征一抬眼,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這話……你信?”

  澹臺梵音回給他一個同樣“飽含深情”的眼神,“藝術(shù)家為了找靈感跑到深山老林不是什么新鮮事,我干嘛不信?人家不過是內(nèi)向點,不愿跟人說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喜歡大人但喜歡孩子,喜歡給孩子講自己創(chuàng)作的故事,也沒毛病?!?p>  “給孩子講鬼故事?”

  “別告訴我你小時候沒聽過鬼故事?!?p>  “可他跟宋大海關(guān)系不錯?”

  “憐憫心罷了,而且誰看見他倆關(guān)系不錯了?!?p>  韓清征舔舔沾著巧克力的嘴唇,煞有介事的點頭同意,然后眼角一挑,“所以,你掛心的地方在哪兒?”

  “故事。”澹臺梵音輕輕打了個冷顫,看來寒冬臘月坐在窗戶旁并不是個好主意,“我比較在意的是故事內(nèi)容,什么樣的恐怖故事能讓孩子父母聽后臉色大變,肯定不是單純妖怪傳說,奇怪的是孩子們居然不害怕,要說現(xiàn)在的孩子精神都很強大,這我信,可強大能強大到哪里?父母不愿意,孩子卻很喜歡聽的恐怖故事……不得不讓我好奇?!?p>  “這跟案子有關(guān)系?”

  “有些幻想型兇手喜愛想方設(shè)法傳播自己的思想,就如同邪教散播教義招攬信徒那樣,雖然這類兇手不多……”

  “你懷疑畫家?”

  澹臺梵音停頓了幾秒,才說:“僅僅是懷疑而已?!?p>  此時,在精神病院里,護士又從308床的病人那里拿回幾張紙,上面依舊寫滿了文字,字跡十分工整,像是專門練過。

  一個精神病寫的字都比自己好看,護士心里直郁悶。

  上午來來回回忙活了好久,直到中午休息時,她才得空拿出來閱讀。

  之前的那張,醫(yī)生也就瞟了一眼,不痛不癢的說了句“知道了”。然后呢?沒然后了,人家大手一揮把稿紙扔回給她,護士恨得咬牙切齒,覺得人格受到了侮辱。

  新寫的這些,她本可以不拿,但是害怕那頤指氣使的醫(yī)生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不得不再次違背良心把它們從病房里偷出來。

  展開紙面,上面寫的不再是一段話,而是洋洋灑灑一大篇文章,讀起來有點像傳記:

  我的腦子時好時壞,趁著還算清醒,我想把至今發(fā)生的事記錄下來,哪怕有一天我再次忘卻,也有樣?xùn)|西能幫我記起。

  我睜開眼后就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聽起來或許令人匪夷所思,但事實就是如此,不光名字,醒來后我試圖回想以前,然而卻發(fā)現(xiàn)除了一片空白,我的大腦里什么都沒有。

  沒錯,我失憶了,醫(yī)生也這樣告訴我,然而失憶的人難道不該更加輕松嗎?心里、腦里空無一物,沒有牽掛,沒有擔(dān)憂,雖然會感到不安,但不影響生活,遺憾的是,現(xiàn)在的我沒有絲毫的輕松,我的內(nèi)心非常沉重,有時也很焦躁。我不渴望想起一切,恰恰相反,只要有一點要記起來的苗頭,我便情不自禁的發(fā)抖,或許正如主治醫(yī)生所說,記憶對我沒有好處。

  然而,無論再怎么不愿意,有些片段卻還在我腦中不斷閃現(xiàn)、不斷擴大、不斷清晰,醫(yī)生沒有給我任何建議,因為除了失憶,我的精神狀態(tài)也不太好,他們把我扔進了這里,我心里很清楚,這是讓我自生自滅。

  事情源于一場朦朧的夢,夢中滿天的火光、凄慘的尖叫以及刺鼻的液體味,只有這些還深刻的印在我的記憶中。等我蘇醒過來時,人就躺在一張堅硬且充滿了消毒水味的床上,在我身邊還躺著好多人,有些人的臉上罩著白色的床單。

  我一動也不能動,連稍微動動手指頭都引著渾身劇烈疼痛,好像所有的骨頭都斷了,這無疑是個相當大的打擊。

  不久,醫(yī)生出現(xiàn)了,一個跟我差不多年齡、身材魁梧的男人,國字臉上有一對不怎么友好的小眼睛,厚實的嘴唇好像合不攏般露著一絲縫。

  見我恢復(fù)意識了,醫(yī)生扭頭跟身邊的護士低聲交談起來,隨后護士點點頭,在……我認為是我的病歷,在那上面記了幾筆。

  “這個送到普通病房吧,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蔽衣犓@樣說,語調(diào)里一點感情都沒有,而且剛說完就移開了視線,作為醫(yī)生,不,作為人,他連最起碼的同情心都沒有,更不要提悲天憫人、醫(yī)者父母心這種醫(yī)德。

  當醫(yī)生開始漠視生命,那他跟殺人犯就沒多少區(qū)別……

  我心底突然間涌出這句話來,不知道在哪兒聽到的。

  后來,我被轉(zhuǎn)移到普通病房,直到我能坐起,我才從藥瓶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卓飛宇。

  從護士嘴里我知道了真相。一個多星期前,我乘坐的大巴車出了車禍,整輛車在走山路的時候跌下了山崖,死了好多人。我受了重傷,全身多處骨折,還有燒傷、劃傷,被送來的時候,肩膀上還插著一根樹枝,幸運的是我撿回了一條命,不幸的是……以前的一切我都忘記了。

  醫(yī)生說是因為頭部遭到撞擊導(dǎo)致的暫時性失憶,這種電視劇中的橋段沒想到有天也能發(fā)生在我身上。

  一開始,我的心情還是很平靜的,失憶對我來說如同生命中一個無足輕重的插曲,發(fā)生了就發(fā)生了,僅此而已。

  不好奇以前的經(jīng)歷不太可能,但從代替父母親友前來看望我的警察口中得知,我的親人都已去世,也沒有十分親近的朋友,可以說,大千世界,我孤苦無依。

  這無疑是個壞消息,這意味著過去我已消失在那場車禍當中,而現(xiàn)在的我,又有誰認識。盡管如此,警察的來訪多少還是給了我些安慰,他們講我是曾是大學(xué)老師,出事之前,因為個人身體原因而辭職。

  大學(xué)老師……我對我自己有了全新的認識。

  在醫(yī)院住了一個月,我身上骨折的部分逐漸轉(zhuǎn)好,燒傷的皮膚卻留下了難看的疤痕,可我不在意,疤痕又不在臉上,而我又不是女人。

  這天,我終于有了訪客,然而也是他把我變成今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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