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確認(rèn)
“真好,咱們這算超額完成任務(wù),買一送二,剛才真沒白折騰?!蹦潞愕靡獾幕仡^看他們。
“恒哥,做人厚道些吧,你也不怕閃著舌頭,剛才都是人家澹臺姐忙來忙去的,你干什么了!最多是沒添亂而已。”秦壬不服氣的在旁數(shù)落他。
“沒事沒事!都是一家人,我倆誰跟誰啊,對吧,澹臺!”
穆恒厚臉皮的朝澹臺梵音笑笑,后者目不轉(zhuǎn)睛的關(guān)注儀器屏幕,沒理他。
他們現(xiàn)在位于考古研究所,在王銀林家中找到兩塊青銅部件后,四個人趁熱打鐵,迅速返回研究所進行文物的年代檢測。
碰了一鼻子灰,卻壓根阻擋不住穆爺天生作妖的個性,跟秦壬斗了會兒嘴后,他開始在研究室里瞎轉(zhuǎn)悠起來,摸摸這個,看看那個,不時發(fā)出些莫名的感嘆,還跟玻璃罩里的檢驗了一半的化石聊了會兒天,笑的前仰后合的,自己跟自己玩的那叫一嗨。
秦壬瞧著自娛自樂的穆恒,真心覺得這哥哥病得不輕,不過他也倒是能理解他高興的原因——袁青教授不在。
研究室的暖氣開得太足,熱得澹臺梵音有點中暑的暈眩感,她皺眉按了按太陽穴,感覺有股惡心從胃里、從心口直往外涌。她低頭輕輕的干嘔了下,一抬起頭,嘴里就被沈兆墨塞進了一顆酸酸甜甜的酸梅。
“你不是惡心嗎?吃這個正好?!鄙蛘啄贿呎f,一邊撕開第二包,等著她把嘴里的核吐出來后,便又給她塞了一顆,“我瞧著那個野獸形狀的像個裝飾,如果屬于大禹九鼎的一部分,是哪個部分?”
嘴里的酸味讓胃好受了許多,澹臺梵音端著杯子含著酸梅喝了口水,瞬間感到像是喝了一口酸梅湯,“大禹九鼎長什么樣誰都不知道,《山海經(jīng)》中也僅僅是以幾句話簡單概括,這塊青銅獸雕,或許是邊緣上的一個裝飾,或是鼎耳的裝飾,又或是鼎腹的浮雕,比如湖南寧鄉(xiāng)市炭河里遺址里挖掘出的人面方鼎,這座商代后期的鼎、鼎腹就用人面浮雕作為主體裝飾,所雕刻的人面十分醒目,這青銅獸雕可能一樣。不管怎么說,多一樣文物總歸是好的?!?p> 沈兆墨湊近些觀察著青銅獸雕,從尾巴和爪子上來看,似乎是某種貓科動物,可它耳朵卻豎起來,嘴向微微突出,脖子下面的線條流暢,又跟狗很相似。細長的軀干成S形伸展,四只腳分別交叉成奔跑模樣,腿部結(jié)實的肌肉也被雕刻的清晰無比。
古代人崇尚萬物皆靈,大概這就是他們心中的某種神獸吧。
這時,獸雕上方的儀器停止了響動,分析結(jié)束。
聽到一頭的動靜,穆恒熟練的跟化石來了場依依不舍的道別,話說得要多不舍有多不舍,要多惡……咳咳……秦壬不愿繼續(xù)聽了,怕耳朵受傷,在一旁不住的搖頭,心說這得在多少女孩身上練習(xí)過,才能練就如此不要臉的技能啊。
穆恒瞇起眼睛,不懷好意的手抵在桌上,沒骨頭的一靠,“半仙兒,怎么樣了?說說唄,咱都知道什么了?”
沈兆墨習(xí)慣性的捋著她澹臺梵音頭發(fā),溫柔的目光把兩位寂寞單身男青年都快酥化了,哦對了,這里差個題外話,由于穆恒長期胡說八道滿嘴放炮的不著調(diào)個性,成功的把女朋友煩得跟他分道揚鑣,于是他光榮的重返了單身狗的隊伍。
“你只說能確定的就好,判斷交給我們,不需要一口氣說完,頭不是還難受著嗎?我們不急,你慢慢說?!?p> 他的一句話落地,穆恒和秦壬相對一望,接著都以一種不知該說什么好的眼神看著他,沈兆墨正大光明的回看他們,內(nèi)心與表情都無比坦然。
心疼自己家的女朋友,天經(jīng)地義。
澹臺梵音笑了,三個女人一臺戲,三個男人湊在一塊,戲看上去也沒少多少。她手伸進沈兆墨衣兜,又捏出塊酸梅,撕開包裝放進嘴里,“一般,打造鼎需要的比例為六比一,即是銅約占85%,錫約占14%,年代越往后,含銅量越高。這兩件雖為青銅,但實則表面并不是我們常見的青銅之色,而是接近灰白色,甚至有些發(fā)黑,這就證明里面的錫的比重非常的大,而且還有別的元素,你們看看這張表?!彼c點屏幕,上面顯示出一串化學(xué)成分比率表,“除了銅之外,里面還檢測出了鋅、鉛、一定量的磷、甚至還有銀元素,證明了當(dāng)時的提純之術(shù)并不完善,更可能根本就沒提純,而直接將某些金屬融了使用?!?p> “所以?”穆恒一歪頭,試圖從她一大堆冷門知識中聽出點現(xiàn)在能用的信息。
“總而言之,初步判定兩件青銅文物存在于公元前2070年到公元前1600年,也就是夏到商這段時期,但這只是經(jīng)成分檢測、還有根據(jù)兩個青銅器表面的紋路判斷的結(jié)果而已,如果發(fā)現(xiàn)了其他部分,時期往后延也是有可能的?!?p> 穆恒打了個響指,“好嘞,齊活了,偷竊案可以結(jié)案了?!?p> 秦壬不滿:“恒哥,偷竊案了結(jié)有什么好高興的,還有倆尸體躺在停尸房呢,殺他倆的人咱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少一個是一個,至少侯局能向上邊交差,這老頭要是再這么怒發(fā)沖冠下去,早晚得犧牲在辦公室里,而且還得拉著我們陪葬?!?p> “那……現(xiàn)在我們干什么?回辦公室?”秦壬看向沈兆墨。
“回家?!鄙蛘啄啙嵒氐馈?p> 夜色以濃,空中飄著小雪。
沈兆墨把車停在小區(qū)樓下,后車座上,穆恒和秦壬頭枕頭睡得昏天黑地,呼嚕打的震天響,上演了一場不怎么悅耳的雙重奏。
“姚紀(jì)青教授你認(rèn)識?”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大大的干擾了沈兆墨的說話聲,他頗為困擾的回頭瞧了兩人一眼。
澹臺梵音扣上大衣,怕冷的把圍巾裹了好幾圈,“聽說而已,跟吳館長一樣,他出身中央大學(xué),不過倆人年紀(jì)差了一輪。姚教授年輕的時候活躍在各個考古現(xiàn)場,只要是從地里挖出的東西他都感興趣,經(jīng)他鑒定的文物成百上千,在學(xué)界還創(chuàng)下了記錄。中年時從大學(xué)辭了職,做起了古董生意,賺的盆滿缽滿,如今,雖然把大部分生意轉(zhuǎn)給了兒子女兒,但實際權(quán)利還在他手里握著。姚老這人就是個爭議結(jié)合體,說他好的人很多,譴責(zé)他喪失了學(xué)者尊嚴(yán)的人也不少。袁老教授有次喝醉時曾提到,姚老一生只干自己想干的事,從不受任何人要挾。”
“活得夠瀟灑的。”
“可不是嘛,當(dāng)年在考古界赫赫有名,后來在商界同樣叱詫風(fēng)云,不得不佩服他的闖勁?!?p> “王桑說他能查出王銀林偷竊的真正目的?!?p> “靠著姚老如今的地位,確實有這可能,許多人都會賣他一個面子,只是不知道……”澹臺梵音諷刺的一笑“只是不知道姚老會不會施舍給王桑一份同情,只怕當(dāng)老師時積攢的德行早已被爾虞我詐的商場給消耗殆盡了?!?p> “明天去了就知道?!鄙蛘啄蟀霃埬橂[在燈光之外的陰影里,說了這句話后,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卻硬是在疲憊不堪之下擠出了一個深有意味的笑容,“阿音,今天真辛苦你了,你想讓我怎么謝你呢?”
“……”澹臺梵音瞥了他一眼。“放我回去睡覺?!?p> “這樣啊,可我舍不得……怎么辦?”
“涼拌!”
“你好殘忍啊……”
澹臺梵音:“……”
大多時間里,沈兆墨可謂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正人君子,可這正人君子偶爾也有浪蕩的時候,尤其這位沈大隊長撩起來,嘴角微微一挑就能勾得人六神無主,神情的轉(zhuǎn)變,如同一副清新淡雅的水墨畫突然濃墨重彩的添了一筆。
澹臺梵音轉(zhuǎn)身想下車,手剛碰到車門,手腕就被身后伸來的大手握住,扭頭看去,沈兆墨正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她。
澹臺梵音象征性的掙了兩下,果然沒有掙脫,她好似放棄似的嘆了口氣,湊過身,用幾乎感覺不到的力在沈兆墨的唇上親了一下。
“好像……不太夠……”沈兆墨眼角彎成了個弧度,一種澹臺梵音十分愿見到的笑容正在他面部醞釀。
溫?zé)岬纳眢w逐漸朝她靠來,還有那份不怎么“友好”的笑容……
“……少得寸進尺?!?p> 澹臺梵音一側(cè)身,手拉開車門,勉強從名為“沈兆墨”的包圍圈里逃出來,反手把門一關(guān),透過車窗草草囑咐了句,才轉(zhuǎn)身往樓里走。
沈兆墨心里百味雜陳,失落與意猶未盡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交替上升,直到聽到身后猛然升調(diào)的呼嚕聲,才慢慢找回理性。
文物被追回的消息第二天在重案組炸響,侯局好歹心花怒放的笑了一次,只不過樣子不敢恭維,比哭還難看。
畢竟還有殺人兇手逍遙法外,侯局也不好笑的太過,于是在眾人鬧心與嫌棄的目光下,敷衍了事的發(fā)表了一通對大家工作的期望,沒啥實質(zhì)性內(nèi)容,形式主義味道濃郁,估計侯局自己也沒指望誰會聽。
秦壬被要求留下繼續(xù)篩查王銀林的背景,周延請了半天假,由于家里閨女生病,他自打來了后就神不守舍,不是撞墻就是撞桌子,還踢翻了一桶礦泉水,水瞬間蔓延到了全屋,最后逼迫大家提前大掃除。
于是,為了不讓他繼續(xù)禍害大家,沈兆墨明智的放了他半天假。
他們剛準(zhǔn)備出門前往姚紀(jì)青家,前腳還沒踏出門,后腳就被一名小法醫(yī)打著十萬火急的口號召喚到法醫(yī)室。
此時,玊言坐在寬大的椅子里,手里舉著裝有些許粉末的試管。
“玊老,發(fā)現(xiàn)什么了這是?”穆恒一進門就瞧見那只小瓶子,再瞅著玊言的模樣,他斷定試管里的肯定不是好東西。
玊老一字一句說得慢的要命,跟他那句“十萬火急”差了十萬八千里,“嗯……找到吳仲軒的起火原因了……”
大家頓時雙目圓睜。
玊言晃晃手里的試管,“我不光找到了起火原因,還順便幫你們找到了兇手?!?p> “誰?”夏晴大叫,心說好家伙,大早晨的就來這么大驚喜。
玊言站起身,佝僂的身軀在他們眼前晃來晃去,晃了半天都沒有開口的征兆。
這是準(zhǔn)備要急死他們。
穆恒真想上去給這老僵尸一腳,
譜擺擺得差不多,玊老才又慢慢悠悠的坐下,再次把試管舉到面前,“兇手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就是……”他掃了他們一眼,吐出一個名字,“……王銀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