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每個人的計劃

　　在開往公司的半道上被截住、隨后強硬拉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的賽葉強在一尊大衛(wèi)雕像前來回踱步，“你們……”他氣得直喘粗氣，每轉(zhuǎn)一圈，脾氣就暴躁一分，“你們玩什么花招？我可不是賽茂輝，沒這么好糊弄！當初約定好的東西給了你們，從此再不來往，我走我的陽關(guān)道，你過你的獨木橋，現(xiàn)在又來這出……我話先說在前頭，要是我被警察盯上，你們也別好過，要死就一個都別落下！”

　　擱在大腿上的筆記本閃著幽幽的銀光，寧飛神情輕松，手指輕輕敲打著鍵盤，“賽總，放松點?！?p>　　賽葉強猛地停下，惡聲惡氣的說道：“放松……你說的真容易！外面風(fēng)聲還沒完全過去，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讓調(diào)查死灰復(fù)燃，你這時候找我，不是把我往死路送是什么！”

　　“人又不是你殺的，也沒證據(jù)證明你挑唆的賽茂輝，而且事后我清理的干干凈凈，你怕什么？稍安勿躁，很快就好了?！睂庯w手指又在鍵盤上打了幾下，電腦屏幕立即跳出個對話框，“來賽總，輸下原始代碼吧?！?p>　　賽葉強恍然大悟，隨后不屑的一笑，“鬧了半天原來是不信我?！?p>　　寧飛也跟著笑起來，笑容足以使人起一身雞皮疙瘩，“小心駛得萬年船，請吧，賽總?！?p>　　賽葉強翻了個白眼，走過去在電腦上輸了幾個數(shù)，寧飛不露聲色的瞥了一眼屏幕。一聲“叮”的響聲后程序啟動了，屏幕上顯示出一長串不成規(guī)律的數(shù)字，它們不斷變化著，移動著。

　　“這次總行了吧，放我回去！”賽葉強沒好氣的吼道。

　　“別急啊賽總，做事要有始有終，你說是吧？”

　　“你他娘的有完沒完！”

　　賽葉強正要急，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兩個打手，把他強行按回椅子上，那倆不知吃了什么牌的大力丸，力氣大如牛，別說起來，賽葉強連動一下肩膀都幾乎要折斷了。

　　“幾分鐘而已，?？偂！睂庯w輕聲說。

　　屏幕上的數(shù)字此時又冒出一個系統(tǒng)進程的窗口，數(shù)字顯示：4%

　　“你不好奇我們要這個干什么嗎？我竟不知道賽總這么不待見這東西?！睂庯w似乎等得太無聊了，側(cè)頭看了眼賽葉強。

　　“我不早說了，你們愛干什么干什么。賽金買來的玩意兒，一點用都沒有，這死老太婆想起一出是一出，‘靈感’一來就不管不顧，我可不愿她死了還得給她擦屁股?！?p>　　數(shù)字又往上漲了幾個。

　　寧飛把電腦挪開，隨手放在自己身前的茶幾上。

　　這時，賽葉強的手機響了一聲，他低頭一看，是秘書發(fā)來的詢問短信——本該來公司的老總突然找不到人，股東們由于等待時間過長全都炸了毛，一個個怒發(fā)沖冠地簡直要把秘書生吞活剝了，因此信息字里行間都透露出滿滿的委屈。賽葉強雖然意識到如果再不回去公司非得亂套不可，可他也沒轍，只得壓低聲音給秘書發(fā)了幾條語音，快速指導(dǎo)她怎樣對付那幫要吃人的牛鬼蛇神。

　　“你就這么說，先都打發(fā)了，剩下的等我回去再解決?！弊詈笠粭l語音發(fā)完后，賽葉強像虛脫了一樣深深喘了一口氣，扭頭瞧見寧飛好奇地眼神，心煩的眉頭緊皺。

　　數(shù)字一點點往上漲，89%……90%……95%……終于到了99%……

　　完成了！

　　可就在這時，屏幕突然迸出一大堆亂碼，緊接著跳出系統(tǒng)故障的對話框，所有圖標、數(shù)字都不在原來的地方，像是喝大似的滿屏幕轉(zhuǎn)悠，這種混亂沒過幾秒，電腦便完全癱瘓，成為一塊長方形廢鐵。

　　寧飛和賽葉強雙雙僵住了。

　　“……怎么……發(fā)生什么了？”賽葉強雙目圓睜，指著電腦一臉茫然。

　　寧飛則一句話沒說，向后一仰，靜靜地躺靠在沙發(fā)里，就這樣待了幾秒。

　　“算了，你們幾個送賽總回去。”寧飛對身旁的手下命令道。

　　賽葉強走后，寧飛又埋進沙發(fā)里，閉眼的時候，面上失望的表情就像一幕該謝幕的舞臺劇，在觀眾離場后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輕輕地笑了起來——

　　市局辦公室里，穆恒抱著一摞資料猛地扔在沈兆墨桌上，險些讓他從椅子上翻下去。

　　沈兆墨瞅著它一愣，“這什么玩意？”

　　“你讓萌萌查的啊，跟教授有關(guān)的成功人士，商業(yè)、建筑業(yè)、數(shù)碼業(yè)、娛樂業(yè)、包括公檢法所有能叫上名來的人的社交背景，有問題的都在這了?！蹦潞愀Φ膶④娝频囊黄ü勺巫由?，面帶自豪，手指點了點文件，“別說，蒙二當家完美的印證了流氓的路子就是廣，這小子手下養(yǎng)的人滲透了城市的大街小巷，鼻子靈的跟狗有一拼，最擅長挖掘見不得光的小道消息。”他搖頭晃腦的咂咂嘴，“你看看這些名字，各個能頂大半邊天，咱要都得罪了，別說舜市，中國都不一定能待?！?p>　　沈兆墨扒過資料瞧了兩眼，沒兩分鐘就跟電著了似的扔到一邊，因為上面記載的故事都太過“傳奇”，有幾位更是跟眾多女子上演了一段飽含愛恨情仇的宮斗劇，情節(jié)卻有傷風(fēng)化，還有點不堪入目，那些個所謂的紅顏知己……反正有幾個他曾聽掃黃打非那邊說到過，其余的估計也不是什么好鳥。

　　他摸著眉心，頗為糟心的嘆出聲，“有正常點的嗎？”

　　“呦，客官，您想要什么樣的啊，你說說，也好讓小人心里有個數(shù)？”

　　沈兆墨抄起筆筒就朝他腦袋砸過去。

　　穆恒頭一偏，筆筒從耳邊飛過，他隨后晃悠著膀子從一沓資料里抽出一份，“這個，巧的是人正好是咱家的人，更巧的是跟他有關(guān)的一個人咱都認識?！?p>　　沈兆墨就著穆恒的手看那份資料——張晉耀。

　　“張……張耀東是他什么人？”

　　“他兒子。”穆恒清了清嗓子，“我算是明白為什么張耀東一個只懂虛張聲勢的‘掛名’警察底氣能這么足，還混上了個調(diào)查組組長，因為人家有個好爹??！老墨，這個張晉耀官可不低，政治委員兼黨高官，明里挺守紀律的一人，也就為他那敗家兒子賣過幾次老臉，托過關(guān)系?！?p>　　“那暗里呢？”

　　穆恒拿沈兆墨眼鏡盒當響板重重一拍，“暗里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你還記得你跟侯局策劃的那場辦公室騷動嗎？當時侯局跟我說過，能在十幾年前隱蔽甚至毀壞證據(jù)、讓宋建成等人逃脫的內(nèi)鬼一定不是一般人，張晉耀十五年前是西區(qū)分局的局長，位置絕對夠，當年宋建成伙同嚴福中殺人棄尸，雖有詹磊在后打點，但很難保證警察不會查出點什么，他們需要警方的人做內(nèi)應(yīng)，以便及時銷毀證據(jù)?！?p>　　“然后，他們找到了張晉耀。”沈兆墨抬頭看穆恒，“你聽誰說的？”

　　“你家那位啊，她又去見了宛玉從她嘴里知道的，正好那時候蒙猛把資料送到我手上，我一看，還真有他?！?p>　　“宛玉？她不是從不開口提組織里的人嗎？”

　　“以前是，但好像宛玉的精神分裂癥就是大腦受到次聲波傷害而產(chǎn)生的，澹臺梵音將這事告訴了她，這才讓她開得口，原來宛玉年輕時也遇到過大老板，照這樣算……這大老板今年得多大年紀了？總之，她曾見過張晉耀跟詹磊和宋建成見面，另外，”他指著張晉耀妻子的名字，又放了張員工名單在桌上，“他妻子開了間小型服裝加工廠，我向他們?nèi)耸虏拷?jīng)理要了份名單，你看這個人，我查了檔案，他曾是三個孩子父母報案的派出所的民警，后來突然辭職不干了，現(xiàn)在在張晉耀老婆的廠里當安保部經(jīng)理，吃香的喝辣的過得有滋有味的。還有這個，這是他老婆的司機，本是水壩還未建成時工地看門的，想必宋建成拋尸時他幫了不少忙?！?p>　　“張晉耀把收買過的人留在了自己身邊……也對，殺了沒必要，放出去又擔心，留在自己身邊才最安全，情況不對時再處理也來得及?！鄙蛘啄珱]有花多余的時間思考，立刻對穆恒說，“這倆人，你馬上把人帶回來。派人盯著張晉耀，我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大塊頭跑了又回、吳碩和殺手落網(wǎng)，這些事張晉耀不可能不知道，我怕他感覺風(fēng)聲不對再給跑了。還有張耀東……”

　　“老墨，不會覺得那智商欠費的官少爺跟這事有關(guān)吧？他有那腦子？”

　　“盯著總沒錯，通知秦壬查張晉耀的內(nèi)部登錄記錄，我要知道審訊視頻消失跟他有沒有關(guān)系。告訴夏晴去醫(yī)院給宛玉做個正式的筆錄，我去通知侯局，申請抓人?！?p>　　穆恒痛快的一拍手，表示明白。

　　“對了，蒙猛還說什么了？”穆恒臨走前，沈兆墨隨口問道。

　　“沒什么，就是澹臺把他家黑客借走了?！?p>　　“什……！”

　　沈兆墨目光一緊，不用去問，也能知道澹臺梵音借走黑客準沒琢磨什么好事，他隱隱感覺一股山雨欲來的不安在他的心頭不斷膨脹。

　　一直目送黑客離開，澹臺梵音才頭靠在窗框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剛才也算經(jīng)歷了一場驚心動魄，差一點沒趕上。

　　韓清征倒了兩杯茶放在桌上，“黑客回去，蒙二當家鐵定得問，二當家要是知道了沈隊長肯定也得知道，你就不擔心他發(fā)火？”

　　澹臺梵音困擾的一笑，伸手拿起杯子，上升的水蒸氣在她眼眸前形成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薄膜。

　　“你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韓清征斜眼瞧她。

　　“你公務(wù)員考得怎么樣？有希望嗎？”澹臺梵音故意不回答。

　　“……應(yīng)該……應(yīng)該沒問題吧……不知道……”韓清征回答時自己心里都犯怵，“要是考不上，大不了我就回澳洲繼續(xù)開我的小超市去?！?p>　　“可別，叔叔阿姨多不容易啊才過上這清閑日子，自己的熊孩子好歹開竅了，你忍心再讓他們掉進水深火熱中？”

　　“我就算開超市也是大好青年一枚?！?p>　　“你可拉倒吧！”

　　突然，韓清征一言不發(fā)，許久才又開口，“你覺得哪邊會第一個來找你？”

　　“你說呢？剛才咱白折騰了。”

　　“為什么？”

　　澹臺梵音笑而不語。

　　韓清征嘆了口氣，“成吧，你做什么自由你的道理，我的任務(wù)就是跟著你?！?p>　　“把你卷進來，對不住?！卞Ｅ_梵音歉意道。

　　“你是為你自己和朋友報仇，我是為我哥們報仇，我卷進來是應(yīng)該的，況且你也是我哥們啊。”韓清征說完，摸出塊餅干塞進嘴里。

　　澹臺梵音一口喝完杯里的茶，抱起在貓架上睡的舒舒服服的甘比諾塞進寵物包里，又整理了點貓糧、貓罐頭，零零碎碎的鋪了一地。

　　“賣貓去啊？”韓清征打趣道。

　　“給我媽送過去，我得一兩天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