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昌大學第四教學樓里,法昌明剛結束今天的講課。
作為王牌教授,法昌明已經不主講基礎經濟學課程了。他這學期講授的這門課,叫做《社會研究方法》,主要內容是關于經濟學研究的方法論知識。
下課鈴打響后,他叫住了坐在第一排的一位女同學。
“李詩妍,等下你在班上指定幾個同學,這個星期去鄉(xiāng)下調研,就當是這門課程的課后作業(yè)了?!?p> 這位李詩妍正是上次非要拉著徐憐加入流行音樂社團的詩妍學姐。在法昌明面前,這個辣妹子顯得很乖巧,被法昌明指定為這門《社會研究方法》課程的課代表。
聽到法教授的話,李詩妍有些驚訝,小聲地問道:“這個星期去調研的話,那上課怎么辦?”
法昌明把臉一板,“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嘛,參加研究實踐,豈不是比坐在教室上課學到的要多得多?你去安排十位同學吧,其他老師那邊,我會打招呼的?!?p> 盡管覺得有些不對勁,但詩妍還是點了點頭,認真地答應道:“好的,法教授,我馬上安排好?!?p> 法昌明又恢復了慈祥的笑臉,從講桌上拿下了一張A4大小的紙,遞給了李詩妍。
“這就是你們調研的問卷內容,需要調查200份,你讓他們自己打印一下。到時候拿票據(jù)找我報賬?!?p> 詩妍接過那張A4紙,只見最上面一行寫著問卷的標題——《關于玉米種植的若干問題調查》。
她從書包里抽出文件夾,小心翼翼地把問卷放了進去。
“行,那就謝謝詩妍了?!狈ú魃斐隽擞沂?,想揉揉她的腦袋。但李詩妍微微退了半步,離開了他右手觸及的范圍。
“呵呵,那法老師就先走了?!狈ú餍α诵Γ嶂k公包就離開了教室。
法昌明走出教學樓,回到辦公室時,卻發(fā)現(xiàn)何卜冰正坐在里面等著他。一看到他走進辦公室,何卜冰立馬就站了起來。
“法教授,就在剛才,慶州大學發(fā)了一份聘書,聘請徐憐去他們學校做教授?!?p> 法昌明愣了愣,“教授?前面不帶字頭的教授?”
“貨真價實?!?p> 法昌明笑了起來,用墻角的濕毛巾仔細擦了擦手,道:“慶州大學倒是有魄力,引進這么大一條魚,也不怕被反噬。”
何卜冰苦笑道:“沒這么簡單,我聽在慶州大學任教的同學說,慶大壓根就沒有和學院的老師商量,直接就以學校的名義下了聘書?!?p> 法昌明頓了頓,回過頭來,“這違背了民主的原則啊,他們學校就不怕老師抗議?”
“沒用,據(jù)說是部里面直接給的指示,學校也完全是聽從指示辦事?!?p> “有點意思,這個徐憐年紀輕輕,怎么會在部里面有門路?不和常理啊?!狈ú鞒槌鲆桓鶡?,繼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問道:“既然聘為教授了,那就應該申報了課題吧?這徐憐的課題是什么?”
何卜冰右手摸了摸自己油光發(fā)亮的頭頂,納悶地回道:“這件事也透露著詭異,慶州大學的主頁上沒有公開,說是等徐憐到崗后再另行公示?!?p> 法昌明深吸了一口煙,思考了一會兒,道:“我總覺得這里面有點問題,但他既然去了慶州大學,那就和我們不沾邊了,也犯不著去糾結?!?p> 何卜冰點了點頭,表示是這么個道理。
“對了,你說我苦心設計了一個‘特聘教授’的餌,那個徐憐怎么偏偏就沒上鉤呢?我估摸著學院里有人告了秘。”法昌明道。
“不應該啊,漢大經濟學院,基本上都是我們自己人,誰會和自己過不去?”
法昌明靠在皮制電腦椅上,彈了彈煙灰,冷笑了起來:“不盡然,孔樹僧就一直和我們過不去,徐憐也是他舉薦給蔡校長的。”
聞言,何卜冰皺了皺眉頭,正準備說話。但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法昌明開口了:“請進?!?p> 隨后門被打開,進來的正是經濟學院人事處的女老師。
“法院長,這里有一份人事調動要請你過一下目,好銜接下一步的教學工作?!?p> ”人事調動?“法昌明挑了挑眉,說完一把抽過女教師遞過來的材料,瀏覽了起來。
何卜冰站起身來,也湊了過去。
“呵呵,呵呵?!卑敕昼姾?,法昌明從牙縫中擠出了兩聲冷笑,一巴掌將材料拍在了辦公桌上。
“李成星,人才引進?慶州大學?他一個小講師,值得慶州大學跑到漢大來挖人?!”
見法昌明突然發(fā)怒,送材料過來的女老師慌了神,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怎么了?這么生氣?”何卜冰沒有看仔細材料,有些摸不著頭腦。
法昌明把煙頭扔在地上,用鞋碾滅,回道:“李成星去慶州大學當講師了,離職材料幾乎是和徐憐的拒信同時到達人事處的,這里面有啥貓膩,不用我說了吧?!?p> “慶州大學?!我道是誰說漏了嘴,原來是李成星!”何卜冰冷笑道。
旋即他又皺起了眉頭,疑惑道:“我怎么有些理不清頭緒了,到底李成星和徐憐是什么關系?那徐憐又是怎么去的慶州大學?越想越奇怪啊?!?p> 法昌明看了眼一旁站著的女老師,淡淡道:“我已經知道了,辛苦了?!?p> 那女老師如蒙大赦,急忙退了出去,還不忘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看到女老師離去,法昌明翹起了二郎腿,看著何卜冰的雙眼,“這個徐憐,來頭不小。我們之前的設計的圈套,怕是粗糙了些,如今應該是已經被他惦記上了。”
“我聽說他都不到20歲,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能量?”何卜冰囔囔道。
法昌明嗤笑了出來:“正是因為不到20歲,才讓我隱隱有些擔心!之前就應該想到,年紀輕輕就在《經濟學月刊》上連發(fā)兩篇文章,光憑自己怎么可能做到?!”
“您的意思是?”
“你說,生出這么優(yōu)秀的兒子,這個徐憐,他的爸爸…”
何卜冰倒吸了一口冷氣,慌忙道:“不是燕京的大學閥,就是部里面的大人物!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不慌不慌,對方既然把李成星調走,說明暫時沒有和我們算賬的打算。再說了,我法昌明好歹是南華國排名前列的經濟學家,只要學術上不犯錯,這點事情還不至于讓我身敗名裂。”法昌明得意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