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亂之下,東邊天色已漸漸發(fā)白。
又一輛馬車自山下疾行而來,及至寺門,一個錦服公子手持折扇急急往佛寺里走,身后跟著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以及一個幫著背藥箱的童子,還有一眾仆役。
那錦服公子自然便是水家家主水寒,葉氏的丈夫,顯然,他得了寺中下人傳來的急報,半夜便請了名醫(yī)往護國寺趕來。
緋盈等人見他來了,也是匆匆見了個禮,心知對方定然無心思與她們多閑話,便也退了出廂房,免得擾了名醫(yī)為葉氏診治。
緋盈卻沒離開,仍立在這葉氏廂房外的中庭,流月恐她累著,機靈地去搬了兩把椅子來,一把自然是給自家小姐的,另一把則是給陪著她不愿回去歇息的墨染。
那名醫(yī)確實是個實至名歸的,一邊探脈,一邊問了先前已瞧過葉氏病情的那位僧人,兩相商討之下,就已心中有數(shù)。
名醫(yī)揮手招來隨身的藥童,打開了藥箱,取了一裹置著銀針的布,展開了包布,取了銀針以火烤之,又精準扎至葉氏幾處大穴。
一通施針之后,饒是這初夏天氣并不熱,饒是如今尚是清晨微涼,名醫(yī)額上也覆了一層薄汗,他覓穴扎針完畢,收回了手。
少頃,那葉氏依舊面色蒼白,人事不知,只是呼吸明顯了起來,雖有些重,卻也好過先前許多。
此時,名醫(yī)才吩咐下人端來藥,可以給葉氏喂藥了。
水寒生怕下人粗手粗腳,就接過了藥碗,坐了榻側,親自給葉氏喂藥,因葉氏不知事,偶有藥汁自嘴邊滑落,他就接過丫鬟手中絲帕,輕柔地擦去。
見葉氏面色瞧上去好了些許,又喂完了藥,才將葉氏重新安置床榻上。
這時他才得空詢問下人,許久,他面色凝重邁出廂房,向猶候在中庭的緋盈與墨染走去。
“先前已聽下人說,拙荊病急之時,是小七取了古參來為其吊命,水某在此謝過?!彼f著,向緋盈拜下,竟是行了個大禮。
緋盈哪里受得,連忙要伸手去阻止?!澳菂⒈揪褪侨硭蜕┳拥模绾问艿盟蟾缛绱舜蠖Y?!?p> 水寒先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又轉向了顏墨染,“聽聞拙荊病發(fā)之時,是顏姑娘先發(fā)現(xiàn)的?”
墨染倒也不曾多想,便據(jù)實說來,“昨夜我久不能入眠,就四處走走?!?p> 她也沒好意思說出來自己是白天睡飽了導致晚上失眠,“結果行到此處,就見嫂子倒在了地上,也不知已過了多久,夜涼,我便急忙把她扶回房中,再去叫人。”
水寒見她面色無異,也不再多追問,別人到底是救了他的妻子,于是向著墨染也是一拜,也行了個大禮。
“顏姑娘救命之恩,水某來日有機會定當相報?!?p> 墨染不似緋盈,她倒不推拒,爽快地應下了,“好啊,如果有需要,定會上門求水大哥幫忙的。”
“只要不是違背道德或損害水家利益之事......”水寒又補上了一句。
“這是自然,水大哥與我相識已久,難道不知我為人?”
水寒終于露出了今日第一個微笑,那笑似乎在說,我與你確實不太熟。
墨染也笑著看向他,他二人從云城始有生意合作至今也數(shù)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