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陳辯梳洗完畢，便按照昨日酒樓老板的指引前去寶芝林尋找黃飛鴻。至于嚴振東，想來是去一家一家踢館了吧。
來到位于禪城正東的寶芝林，只見大門緊閉。陳辯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有人嗎？”
“來……來了！”
這聲音有些耳熟??？
不等陳辯仔細回想，伴隨著“吱呀”一聲，寶芝林的大門被打開，首先映入陳辯眼中的，是一副熟悉的黑框玻璃眼鏡。
嗯，熟悉，很熟悉，昨天下午剛見過的。
“林……林蘇？”
“是……是陳小弟??？你也……也是來拜……師……師……師的嗎？”林蘇一臉的驚喜，因為興奮，聲音又開始結巴起來。
陳辯搖了搖頭。
“我是專程來找黃師傅的，有事情和他商量?！?p> 原來你就是牙擦蘇啊，我還以為牙擦蘇是姓蘇呢。
林蘇說道。
“陳兄弟你來晚了，師父每天早上都要帶著民團在海邊鍛煉，估計要過好久才能回來。”
“那你怎么不去?。俊?p> 陳辯有些好奇。
“我找?guī)煾钢饕菫榱藢W醫(yī)，因為我以前在美國的時候?qū)W的是西醫(yī)，師父說讓我在家先認好穴道再說其他。陳小弟如果要去找?guī)煾傅脑挘绱巳绱恕?p> 自動過濾掉林蘇的口吃，經(jīng)過他一番解釋，陳辯終于知道了黃飛鴻現(xiàn)在具體在哪里。
抱拳向林蘇道了一聲謝，陳辯快步向海邊走去。
…………
海邊，上百位民團青壯迎著朝陽晨練打拳的場景頗讓人震撼，陳辯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站在隊伍最前端的黃飛鴻。沒辦法，和前世的功夫皇帝長得實在是太像了，而且身上那股子宗師氣度使他猶如鶴立雞群般，想不注意都不行。
“津門霍元甲門下陳辯，有要事求見黃飛鴻黃師傅！”
黃飛鴻皺了皺眉，將一個矮胖的壯碩青年叫到身前，讓他帶領民團青壯們繼續(xù)晨練，自己則向陳辯走去。
見黃飛鴻走來，陳辯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陳辯見過黃師傅！是林蘇叫我到這里來找您的?！?p> 黃飛鴻點了點頭，疑惑的問道：“令師霍師傅的名頭可謂是如雷貫耳，我在禪城也聽說過他的名字。不知道霍師傅找我有什么事情？”
陳辯從懷里取出霍元甲的親筆信，雙手遞給黃飛鴻。
“家?guī)煏旁诖?，黃師傅您一觀便知?！?p> 黃飛鴻接過書信，并不急著拆開，回頭招呼了一聲。
“阿榮，阿楷，告訴民團的兄弟們，讓他們自行訓練，我們先回寶芝林?！?p> …………
寶芝林后堂中，坐在主座太師椅上的黃飛鴻捏著這張小小的信紙，眉頭緊鎖。
霍元甲霍師傅組建精武會的行為在黃飛鴻看來，對弘揚國術、強國強種有著十分積極的作用，黃飛鴻對此并不反感，反而十分贊同，只是這時間頗有些尷尬……
永福兄把這些兄弟們交到我手中，是信任我黃飛鴻，可若是我撒手不管去津門，那就對不住永福兄的一腔信任了。要知道，這去津門可不是一兩天的事情。禪城在南，津門在北，再加上和一眾武林同行們切磋交流的功夫，這一來一回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
見黃飛鴻一雙愁眉不展，陳辯有些疑惑。
在他的認知中，黃飛鴻是一位有著強烈愛國感的武術大家，聽到這個消息應該高興才對啊，怎么會這個樣子？
過了半晌，黃飛鴻方開口說道。
“霍師傅邀我去津門參加精武體育會，是我黃某人的榮幸，我也十分期待和一眾武林同行互相切磋，印證自身所學。只是……唉……”
黃飛鴻一聲輕嘆，表情十分無奈。
“黑旗軍劉永福是黃某人的生死至交，他前腳剛去安南，我后腳就把他托付給我的上百號兄弟棄之不顧前去津門，黃某人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為了不讓禪城衙門抓到把柄，師父將上百號水師兄弟們安排進了民團，這上百條漢子都是軍中好手，要想讓他們保持戰(zhàn)斗力，肉食供應必不可少，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單單資金這一項就快讓師父愁白了頭，更別說其他事情了?！?p> 寶芝林的二師兄凌云楷湊到陳辯身前，低聲解釋道。
“多謝凌師兄解惑?！标愞q點了點頭。
民團，也稱團練，并不是清廷在編的正式武裝力量，是各地鄉(xiāng)紳自發(fā)組織的民間武裝，主要用來清查保甲，堅壁清野和地方自保，餉銀主要靠民間自籌。
說起民團，清末最著名的莫過于曾國藩創(chuàng)立的湘軍和李鴻章創(chuàng)立淮軍。朝中有這兩位大佬在，湘軍和淮軍的待遇自然不低，士卒每月都能拿到六兩餉銀。而禪城的民團呢，自然比不上這兩個巨無霸，團丁們得到的餉銀少之又少，根本不能滿足日常生活所需，必須另找門路賺錢才行，否則一家老小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為了保證這些人的戰(zhàn)斗力，黃飛鴻不得不自掏腰包購買肉食，時間短了還好說，可若是時間一長，這誰頂?shù)米“。?p> 明白了黃飛鴻如今的癥結所在，陳辯想了想，抱拳說道：“若我?guī)忘S師傅解決了這一困境，黃師傅是不是就可以起身北上了？”
“你說你能解決？”
黃飛鴻霍然從太師椅上站起，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陳辯。
那銳利的如同利刃一般的眼神直叫陳辯頭皮發(fā)麻。
陳辯迎著黃飛鴻刀子般的目光，狠狠的點了點頭。
“我相信霍師傅的眼光?！?p> 黃飛鴻說道。
“你有什么方法，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黃師傅，小子心中只是有些大致的想法，還需要去街市上看看才行?！?p> “那好，阿榮，你明天帶著陳小兄弟去港口那邊逛逛?！?p> 阿榮，也就是綽號“豬肉榮”的林世榮點了點頭。
在陳辯看來，黃飛鴻作為黑旗軍總教頭和禪城民團總教練，而無論是黑旗軍還是民團在禪城都有一定的話語權，他完全可以通過這兩者在禪城的地位來為民團這些兄弟們謀求一些正當門路，幫助他們謀生賺錢。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民團這些漢子尋一條出路方是正理。
黃飛鴻卻選擇了授人以魚這一條最艱難的路，不僅治標不治本，而且還拖累了寶芝林的發(fā)展。
究其原因，以陳辯后世人的眼光，歸根到底還是由于黃飛鴻是士大夫出身，天然的抵制商業(yè)這一他們眼中的“賤業(yè)”。寶芝林也是黃飛鴻為了幫助百姓治病而開，其目的不是為了賺錢。殊不知，他眼中的賤業(yè)，卻是能夠最快的解決他所面臨的困境。
飛羽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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