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二十一樓的房間內(nèi)，已經(jīng)換上白色毛衣的12號，正用手指撥著額前的碎發(fā)，“什么樣的衣服？”
“沒什么其他要求，只要是黑色就行?！?p> “我聽說李衍給她做了頓飯？”12號不回答是否應(yīng)允，倒是將話題扯到了另外一個方面，“他那技術(shù)，沒燙著自己？”
“這......”李檸尷尬的笑笑，“我也沒想到，李衍會將這個活接過去?！?p> “正事不上心，倒偏愛在這些旁門上用功夫。”12點扯了扯身上臟兮兮的舊毛衣，“既然孟葉想要，你就隨便挑一身黑衣服給她?！?p> “是，我待會就去取一套?！?p> “這次別再讓李衍插手?！?p> “明白，”李檸應(yīng)下后，并未動身，“那林筠？”
“無妨，我給你三天時間內(nèi)，一切聽由你安排。”
“多謝。”
還有三十多個小時，一切也許還有轉(zhuǎn)機......
監(jiān)測間內(nèi)，孟葉不緊不慢的將黑色西服套在身上，連日的折磨，令她消瘦了一大圈，本該合身的衣服，穿起來卻空空蕩蕩。
“現(xiàn)在可以說說了吧？”
“不，”孟葉將手放進兜里，佝僂著身子站在李檸面前，“現(xiàn)在我要提第二個條件。”
“把監(jiān)測器拿來！”李檸氣急敗壞的沖護士長吼道，“現(xiàn)在就給她上監(jiān)測器，用藥！”
“其實你一點都沒變，”孟葉無所謂的晃悠著口袋，“你一直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p> “你說什么？”
“你吼得那么大聲，不斷的重復(fù)強調(diào)，其實不是為了指揮別人，而是為了說服自己，不是嗎？”
“怎么？”李檸目光打量了一下孟葉，冷笑著將頭發(fā)撥到耳后，“現(xiàn)在開始攻心了？”
“你不敢想，雖然有自主思維，卻從不敢認真思索。”
“好啊，既然你這樣說了，我倒愿意聽聽你的第二個條件。”
“我的第二個條件，”孟葉將手從兜內(nèi)抽出，背到身后，“是去見林筠?！?p> “那咱們可真是不謀而合了，我正打算將林筠帶給你見見呢?！?p> 不待孟葉開口，李檸便沖到門口，按下按鈕，沖著外面的喊道，“將林筠帶過來，現(xiàn)在，立刻，快去！”
“誰說我要林筠來見我了？”
孟葉的話，好似一盆冷水，對著李檸兜頭潑下，又好似一根柴禾，將她的怒火點得更旺。
“你在耍我？”李檸瞪大了眼睛，“你敢耍我？！”
“冷靜、冷靜?！币慌缘淖o士長見李檸已處于暴怒的邊緣，連忙上前安撫道，“先聽她把話說完不遲。”
“你最近也是！”李檸一把揮開護士長，“從第一次見面，你就開始維護她、你跟李衍一樣，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真是好心沒好報！”
見李檸調(diào)轉(zhuǎn)槍頭指責(zé)自己，護士長氣得脫下褂子，扔在地上，摔門而去。
李檸看著半掩的門，啞然失言，近來眾人都變了很多，點化者變了、護士長也變了，可真正變化最大的人，其實是她自己。
她所有對他人的指責(zé)，實則都是指責(zé)自己，她一切的強調(diào)，都是為了說服自身。
“為什么將自己的朋友推之門外呢？”
“你還有資格說風(fēng)涼話？”李檸扶著門框大笑，“這一切難道不都是因為你嗎？”
“還記得那日在海邊你說的話嗎？”
“我用日記本砸傷你的那天？”
“其實不過才幾天，你一定記得自己說過的，”孟葉看著李檸疑惑的表情，無奈的聳聳肩，“你說，不要和我談條件?！?p> “我是說過這句話，現(xiàn)在是要原話奉還嗎？”
“不，”孟葉搖了搖頭，“你總是在掩飾自己，雖然你說了這樣的話，可是你總是答應(yīng)了我的要求。”
“我怎么對你，是聽上面的指揮，你不必自作多情。”
孟葉對著李檸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她知道李檸現(xiàn)在很惱火，就像一個對著世界卻無法理解的小孩。人類用了億年的時間摸索出了生存的規(guī)則，組成了群體，對抗世界的殘酷，而作為剛看到世界的機器人，他們只短短的蘇醒了三十年，沒有人為他們領(lǐng)路，他們的情感與想法，在人類面前，就像一個剛會伸手要糖的小孩。
聲音吵鬧，令人頭疼，卻可以原諒。
孟葉現(xiàn)在與李檸說的話，其實都只是一些廢話，她知道輕飄飄的言語無法重塑李檸眼中的世界，她也知道人類與機器人在將來必有一爭，但她看不到了，也顧不上了，她能做的只是在李檸心中留下一顆種子，也許合適的時間下，它會破土發(fā)芽。
“既然你不想聽我自作多情，能不能現(xiàn)在帶我去見林筠？”
“去見林筠？”李檸心中升起不好的預(yù)感，“你想去哪見？”
“當(dāng)然是關(guān)押林筠的地方?！?p> “這……”李檸的目光有些慌亂，“我得請示上面?！?p> “我現(xiàn)在就要去?！?p> 孟葉無端的要求和強硬的態(tài)度，令李檸頗為惱火，“你不要得寸進尺，別忘了你現(xiàn)在可是囚禁在我們手中！”
“你們想要的代碼，就藏在孟秋的故居。”孟葉將手隱在長長的衣袖里，“現(xiàn)在可以帶我去見他了嗎？”
“你拿什么證明自己說的話？”
“因為拿到代碼文件的鑰匙，”孟葉想起了那個被奪走的鐵盒，“就在你們手中?！?p> “那朵玫瑰？”李檸不敢相信苦苦追尋的一切竟一直在自己手中，“那只鐵盒里的玫瑰，就是鑰匙？”
“沒錯。”
“不可能！”
激動過后，理智歸位，李檸可沒忘記，那只玫瑰就是12號送給孟葉的，如果這真的是鑰匙，沒理由12號不知道，就算這是鑰匙是孟葉背著12號制得，可見他么后來那般大恨深仇，怎么也不像是會將重要的東西托付給彼此的模樣。
李檸想到的，孟葉也在轉(zhuǎn)瞬間想到了。
她只能壓下心中的懊悔，做出坦然的模樣，繼續(xù)編著瞎話來圓之前的謊，“你難道沒聽說過人類流傳很久的一句話？”
“什么話？”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