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與陸曉曉又回到屬于我們的那片校園的角落。
現在,我審視著眼前這個女孩子,我忽然發(fā)現,我還是不夠了解她,我明白,她早上那個舉動有點兒“演”給我看的成分,只是,對于她為什么要演給我看,我卻又不明白了。
我們依然在那棵樹跟前,天氣已經比較熱,傍晚被曬了一天的土地似乎開始反射著它吸收的熱量,斜陽臥于遠山,山上樹木林立,教室一間一間地坐落于校園,花園里的花也開放了,微風徐來,夾雜著泥土與花香的氣息。
杜曉曉在我前面低著頭,她把衣領撐得很高,以便遮住她脖子里的傷疤,她很客氣地問我一句:
你要對我說什么?
我忽然覺得我們很陌生,像是在這之前我們所發(fā)生的親密都不曾存在過,我心里有點兒難受,在沒單獨見她之前,我好似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講,可現在真站到了她的面前,我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我只能說一句關心她的話:
你脖子里的傷不要緊吧!疼不疼?
剛抓的時候有點兒疼,現在不要緊了。
說完這句話,我倆都陷入了一陣沉默,陸曉曉也低著頭不說話,最后還是她先開了口: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個事情嗎?
我腦子里有點兒亂,好像我叫陸曉曉來也不是為了只給他說這一句話,可我到底約她來做什么,我似乎又不是很清晰。
陸曉曉見我不說話,她又問我一句:
你不是從不關心我嗎?
她說完這一句話,眼中噙著淚水,她抬起頭看著我,在這一瞬間,我終于知道我要對陸曉曉說什么了,我丟掉手中的書,雙臂深深的抱住我眼前這個女孩子。我其實很愛現在我還中這個女孩子,只是我一直不曾深入地想過,我終于說出了我心中的“千言萬語”:
我喜歡你,陸曉曉!
只不過這心中的“千言萬語”原來才是這一句話。
說完,一直憋在我心中的一些話終于一吐為快,原來,對自己所愛的人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也是一件很痛快的事。
過了一會兒,陸曉曉慢慢抬起她的雙臂也抱住了我,就這樣,我倆在這校園無人的角落緊緊的擁抱,陸曉曉的臉靠著我的胸膛,她的眼里流下了淚水,沾濕了我的衣服,我聞著她的發(fā)香,還有身上一股蘋果味的香水味,這味道真是讓人陶醉。
擁抱完,我們分開,我看著陸曉曉的雙眼,水汪汪的,一顆深黑的眸子像是被浸泡在了最清澈的水里面。
我說:陸曉曉,我想一直和你保持著這種關系,因為我發(fā)現,你如果疏遠我,我會一直思念著你,很難受。
陸曉曉憂傷又幸福地說:
那看你以后表現了,你不能惹我生氣。
我有點兒為難,我說:
我并不是想惹你生氣,我只是發(fā)覺我不懂你。
陸曉曉幸福的臉面上憂愁卻又來了,她說:
你慢慢了解我吧,我總比一個數學應用題簡單些。
我笑了,來自內心燦爛幸福的笑,我說:
我們在這兒背會兒書吧!
陸曉曉還是一臉愁容,我以為她還在為之前的事悶悶不樂,她轉到樹的另一邊,我們背了一會兒書,然后原路返回?,F在,我覺得我對眼前這個女孩子好奇心十足,回去的時候我問陸曉曉她被叫到班主任的辦公室之后班主任懲罰她了沒有,她的MP3有沒有被班主沒收,又說如果當時是我在聽MP3,那么英語老師下來沒收的話我肯定會乖乖地給她等等。
相比于我表達自己內心情感的痛快,陸曉曉一直愁眉不展,我認為陸曉曉愁眉不展還是因為之前的事,可后來我發(fā)現我錯了。
六一兒童節(jié)過了,還有半個月我們就要正兒八經中考了。
中考臨近,每個人的壓力都增大了,像一些學習成績差的學生,在下午有的課堂,都逃課去外面玩耍了,這時候,老師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到了這個時間段,就是在怎么抓這些學生的學習,也無濟于事,俗話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學習是一個一點一滴積累的過程,臨時抱佛腳,估計佛都不會給這個面子,與其這樣,老師索性放松這些急得呆不住的“差學生”,如果他們在課堂上搗亂,反而會影響我們這些好學生學習。
只是,每當我看著陸曉曉空落落的座位,我的心里就一陣發(fā)慌,又覺得難受,帶點些許的落寞,真是五味雜陳。
陸曉曉是跟著秦斌還有張建成以及張建成的一些小弟出去玩了,其中還有陸曉曉其他班上的死黨。
我一天真和陸曉曉說不上幾句話,早上來沒有時間,中午各自回家吃飯,下午有多數不見她的蹤影,更別提我們以往時常幽會的傍晚了,這樣每天的情況,使我愈發(fā)思念陸曉曉了,有時候我晚上回家,根本不想做功課,我的心思一直停留在陸曉曉那有著蘋果味香氣的身上,我們第一次接吻的小學三年級的教室,還有那我們一起揮灑汗水的運動會操場,以及我們深深擁抱過的那個校園的角落,想到這些,我的心里既甜蜜又痛苦,我似乎是嘗到了一點兒思念的痛苦,同時也明白,戀愛不光有親近的放松與愉悅,更有分開的痛楚與思念。
有時我想著想著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二媽回來之后看我睡著了,對我很是擔心,以為我是學習太累了,吃飯的時候無不對我問切一遍,又不忘叮囑我再堅持一下,馬上中考完了,到時候我想要怎么玩就怎么玩,我看著二爸二媽因為常年勞累頭上積攢的白發(fā),還有經常日曬變得黝黑的皮膚,還有那歲月造就的滿臉的皺紋,想到他們無法生育自己的孩子,真是覺得造化弄人,這么一對善良勤勞的夫婦老天卻不給他們孩子,有時我真覺得命運是不公的,寄人籬下,我如果再給他們添麻煩,我也于心不忍,所以每當二媽問我這么早睡著是不是身體哪里不舒服時,我只說我是學習太累了,這樣一來,二媽才放下心來。
在這樣舒適而溫馨的環(huán)境里,我有時甚至祈望我一出生本來就是二爸與二媽的孩子,我不曾擁有那個縣城里的家,縣城里的那所樓房,不曾擁有身為公務員的父親,以及在一家單位做保潔的母親,不曾擁有那每逢夜晚吃完飯父母吵架的場景,不曾擁有母親的自殺、父親的離去和別的女人結婚。
世界是一場十級大的龍卷風,我就像被卷入其中的一個蒲公英,隨風搖曳,任其東西。
六月十號,我收到一張陸曉曉傳給我的紙條,她是通過張芳傳給我的,她在紙條上說:
楊洋,我們分手吧,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是的,紙條上話的內容的確簡單明了,就這一句話,表達的意思也是夠直接、明確,只是,我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就像我無法第一時間接受母親自殺的事實一樣,在我與陸曉曉戀愛的這場游戲里,她開了局,當我準備與她攜手升級時,她卻突然變了卦,想要退出這局游戲,可是,我不答應。
我把紙條攥在手心,痛苦萬分,我不甘心,要知道,在我對陸曉曉說喜歡她的那一剎那,我已經把她當做我今后人生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