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層云階上,葉十三灌注神力給斷臂的上官睿,上官睿滿頭細汗,目光昏沉。
“上官睿,你給我醒著,不準睡,聽到沒有。”
“葉十三,你好吵啊,我難得大發(fā)慈悲救你一回,你讓我先睡會兒?!?p> “不行,上官睿我又沒讓你救我,誰叫你自作主張的沖過來了,如果不是你沖過來礙我事,我早就將他抽魂碎骨了?!?p> 迷迷糊糊的上官睿突然笑了起來,“葉十三,你這人……吹牛真不如我?!?p> 九層的另一邊,宮藏和宴竹合力也未能將蘇子墨擒下,每當靈兵刺入蘇子墨身體時,他便會化作一團黑霧四散而開,隨后又在不遠處再次凝結。
“我玩得有些累了。”他輕撫著自己臉上的抓痕,陰冷著笑道:“白梓君倒是個妙人,太久不曾有人讓我流血,若非命不好,我還真想將她帶回去,你們活著也無用,不如都去混沌里陪陪她?!?p> 他陰冷的聲音方一停下,無數的死氣從四周匯聚而來,越聚越大,狂風呼嘯,亦如颶風般肆虐九層云階,宮藏和宴竹的神力在這颶風之下難以運轉,就連半步天君的葉十三也只能以神體將斷臂的上官睿緊緊護在懷中。
三人被這死氣匯聚的颶風吹至云階邊上,下面是無底深淵,落下,便是混沌。
上官睿突然開口說道:“葉十三,你拿我當肉墊吧,你是女的,即便是赴死,也要死得好看些。”
葉十三看著懷中這個昆侖宗的小魔王,道:“即便是死,你也得死在我后頭?!?p> 宴竹和宮藏對看一眼,兩人朝著葉十三的背部同時拍出一掌,這是宮藏和宴竹所能調動的最后一股神力,葉十三抱著上官睿被這股神力帶離了云階邊緣,落到了颶風之外的安全之地。
打出最后一掌的宮藏和宴竹眼見就要被颶風吹入深淵,一聲鳳鳴自深淵處傳來,而后冰冷的寒氣席卷九層云階。
巨大的寒芒自深淵飛出,寒芒之上鳳南歌的身影顯現而出,宴竹失聲喊道:“梓君師妹——”
寒芒沖上九層云階后便散開,鳳南歌身形墜落而下,宴竹飛身而上將人接住,“梓君師妹,你沒事吧?”
鳳南歌猛地將宴竹退開,“離我遠點,你們誰都不要靠近我。”
她掃了一眼蘇子墨的位置,朝他跑去,不明所以的蘇子墨看著周圍侵襲而來的寒氣,眉頭微皺,剛一抬頭就看見朝著自己飛奔而來的鳳南歌。
“你居然沒死?”
“缺了你的混沌墟,豈不寂寞?!兵P南歌伸手將蘇子墨拉住,蘇子墨預感不妙,想要化作死氣逃遁,卻驚覺周身的死氣因這噬魂般的寒氣難以散開。
“你究竟從深淵中帶來了什么?”
鳳南歌微微一笑,“戰(zhàn)云臺中有器靈坐鎮(zhèn),你不知道嗎?”
“區(qū)區(qū)器靈怎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因為戰(zhàn)云臺的器靈并非因法器而生,它是受法器所封而成的器靈,洪荒時的修士,喚它海神。”
“海神冰鳳——”
鳳鳴聲再次響起,冰鳳煽動雙翼自深淵飛出,巨大的鳳影遮天蔽日般出現在九層云階,洪荒天尊境的冰鳳戰(zhàn)力亦如半步天帝。
冰鳳看向鳳南歌的目光帶著血腥般的貪婪,蘇子墨頓時反應過來,沉聲對鳳南歌道:“它將你視作食物。”
拉住蘇子墨的手又緊了緊,“莫要謙虛,你于那冰鳳而言,也頗為可口?!?p> 鳳翼振動,純粹的天尊之力如枷鎖一般講鳳南歌和蘇子墨雙雙禁錮住,蘇子墨那抹詭異的笑容再次浮現,他看著面前巨大的冰鳳,“不過一個天尊境的畜生,還動不了我?!?p> “喲,挺自信的,還有后手?”
“哼,你不用激我,你也不像赴死之態(tài)?!?p>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冰鳳口吐一根冰羽,飛至鳳南歌的頸間,羽毛刺破皮囊,微微吃痛,而后只覺身體血液被瞬間冰凍,雪白的冰羽開始自末端泛出血紅之色,仔細看去,血紅中似乎還有淡金色的光芒。
“原來如此?!碧K子墨陰笑著看向鳳南歌,“我當這冰鳳為何會飛出深淵,原是被你血脈吸引,你非龍族……血脈中卻有龍族氣息,蒼穹壇卜算天地的語言中,你果然就是那個龍之逆鱗?!?p> 存在于洪荒傳說中的龍族,九重天闕最神秘的存在,也是最接近天道的神之一脈。
鳳南歌心下一驚,她早已血脈移種,如今的血脈不過是最平凡的人族血脈,而蘇子墨口中的龍族氣息,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煙明庭在血脈移種時給她的那滴心頭血。
若真如此,煙明庭便是龍族中人。
她剛想要再問什么,突然驚覺喉嚨似被冰封住,無法開口,而刺入頸間的那根冰羽已蛻變?yōu)榇萄鄣难t之色,還有金芒在血紅之中翻滾著。
就在鳳南歌的意識即將先入沉睡時,熟悉的氣息縈繞她全身,冰凍的血液瞬間恢復如初,她的身體也漸漸溫暖起來。
腰間被人攬住,懷里的知靈珠微微震動,不用抬眼,她便知道,玄血紅梅印的老妖怪來了。
白七染護住她,掌心處懸浮著那根血紅的冰羽,“煙明庭留你不過是想讓你成為他十六方線圖的玄陣陣心,你若覺得戰(zhàn)云臺住不慣,便到我的羽桓龍骨扇中去吧?!?p> 海神冰鳳在白七染出現的瞬間立即蜷縮在了云階的一角,眼神乖巧再無貪婪之色,白七染將羽桓龍骨扇扔到冰鳳的頭頂,語調一轉,冷聲道:“滾進去?!?p> 冰鳳身子一抖,利索地化作流光飛入了龍骨扇中。
沒了冰鳳的鉗制,蘇子墨正要逃走,腳下卻生出藤蔓將其牢牢鎖住,體內的靈力也是半點都運轉不開,像是被人封堵住一般。
白七染冷冷的瞥了蘇子墨一眼,隨后收回龍骨扇,拿起掌心的血紅冰羽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劃開,金紅色的血液被冰羽帶出隨后被他緩緩地注入羽桓龍骨扇中,飛去龍骨扇中的冰鳳似感受到了他血液的注入,痛苦的鳳鳴聲響起,隨后冰鳳似要逃出龍骨扇一般,鳳影在扇面上曇花一現,隨后沉入。
白七染手腕的傷口隨即愈合,輕輕一握手中的冰羽,冰羽碎裂,從鳳南歌頸間吸取的血液流入龍骨扇中,鮮血在凈白的扇面上鋪陳而開,似被什么東西引動著,不多時,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現于扇面。
白七染緊握住龍骨扇,閉眼間微微皺眉,一滴血跡浸透嘴角,玄血紅梅印微微暗淡了些。
睜開眼來,白七染將羽桓龍骨扇遞給鳳南歌,“這扇子我用著有些膩了,送你了。”
鳳南歌沒有接,而是不自覺的伸手為他拭去嘴角的血漬,白七染微微側頭,“不用,不過是被你氣狠了些,什么地方都敢闖,若是我晚來一步,那只冰鳳真會將你吸干?!?p> 鳳南歌還是固執(zhí)的為他拭去了血漬,“是是是,我認罰,不過向來無所不能的白七染怎會被我氣得吐血?”
“許是你這氣人的本事又精進了,我這扇子可是帝品靈兵,你若不要我可就收回了?!?p> 一聽是帝品靈兵,鳳南歌趕緊接下,深怕白七染反悔。
收了龍骨扇,鳳南歌看了蘇子墨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宴竹四人,小聲問道白七染:“我?guī)熥鹂墒驱堊逯腥???p> 白七染眉頭微皺,“你問這個做什么?”
鳳南歌指著蘇子墨悄聲說道:“他說我血脈中有龍族氣息,所以那冰鳳才會被我血脈吸引,而能讓我血脈出現龍族氣息的,唯有師尊在我血脈移種時給我的那滴心頭血了?!?p> 白七染沒有回答她,而是將目光看向蘇子墨,“你身上死氣濃厚,靈力也是死靈之力,你修魔道,是魔魂界中的人?!?p> 他的這一番話是陳述而并非疑問,面對天帝境的白七染,蘇子墨的死靈之力在體內亂竄,似在躲避。
“我知道你的厲害,可是你從我這里問不出任何東西。”
“不用問,我自己看。”
白七染手指輕點蘇子墨的眉心,“我從不喜用強,你若再緊閉神識,我便碎了它,叫你癡傻一生。”
就在白七染準備畫觀神識的瞬間,虛空中突然出現一道裂縫,黑霧透過裂縫化出一張巨大的手掌將蘇子墨包裹住,正欲從裂縫中帶走時,白七染的玄血紅梅印射出一道紅芒刺入那張巨大的手掌中。
手掌消散后蘇子墨自半空中落下,就在他墜落的瞬間,黑霧再次凝回手掌將人接住,而后迅速逃入虛空裂縫,鳳南歌立即運轉靈力飛身而上想要追入裂縫中,白七染的聲音冷不丁自身后傳來。
“唯有魔帝,方能從我眼前將人救走?!?p> 鳳南歌腳步一頓,轉身回看過來,“魔帝?你一個天帝也怕魔帝?”
“我方才已經傷了他?!?p> “那你不追?”
“跟一個魔帝搶他家小輩太掉身份,不去?!?p> 一道流光飛至,來人顯出身影,朝著白七染一聲冷哼,“你連上神都打過,還怕掉身份,不過是韶華劍不在,怕打不贏罷了?!?p> “師尊——”
煙明庭看向鳳南歌,鳳目中似有一絲無奈,“將你從排位戰(zhàn)中劃去,便是因為戰(zhàn)云臺的深淵下養(yǎng)著的冰鳳,你……”
話剛說到一半,目光就落在了她手中的羽桓龍骨扇上,“你將扇子給她了?”
“你不也給了她心頭血嗎?”
“我是他師尊?!?p> “我是她恩人?!?p> 兩人都在彼此臉上看到了‘不要臉’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