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營救
“媽媽,爸爸會來救我們嗎?”等那人走遠,我往母親的懷里縮了縮,對一個十歲小男孩來說,何曾想過經(jīng)歷如此恐怖的綁架事件,此時此刻,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母親。
“會的,一定會的,再堅持一下,爸爸很快就會來救我們!”媽媽低聲安慰。
昏暗的地下室里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有一盞昏黃的燈光散發(fā)著搖搖欲墜的光亮。
我不知道在這里呆了多久,當(dāng)一切歸于平靜,疲憊感再次襲來,昏沉的腦袋靠在媽媽懷里,那是冰冷的世界中,唯一存在溫暖的地方,可我沒想到,這竟成了我在人間最后一次感受親情的溫暖。
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眼前依舊是那片昏暗,我以為睜開眼睛一切災(zāi)難都會過去,我依舊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每一場噩夢醒來都是如此,可這次,夢醒了,恐怖依舊!
一陣濃郁的肉香味傳來,我抿了抿嘴唇,肚子發(fā)出一陣咕咕的叫聲,“媽媽,我餓了!”
媽媽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用力敲了敲籠子,發(fā)出一陣嘩啦聲,“喂,給我們點吃的!”
我抬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那兩個壯漢竟然在門口支起了燒烤架,兩只大羊腿架在上面翻烤,肉中的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冒出輕微的白煙。
整個地下室都是濃郁的肉香,引的我饞蟲大動,口水橫流。
兩個壯漢抬頭瞥了我們一眼,不屑的哼了一聲,便繼續(xù)手中的動作,根本不理會我們。
媽媽見狀知道多說無用,便摸摸我的頭無奈道:“忍忍吧,等我們出去,媽媽帶你吃大餐!”
我噘著嘴,委屈道:“可是我真的好餓?。∥铱焓懿涣肆?!”
媽媽一臉心疼的看著我:“媽媽給你講個故事吧,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爸爸背上的傷疤是怎么來的嗎?媽媽講給你聽!”
“那……好吧!”我強忍住饑餓感,聽媽媽回憶曾經(jīng)的故事。
“……”
媽媽溫柔的聲音似乎帶著魔力,不知不覺中,我迷迷糊糊睡著了,忘記了恐懼,忘記了災(zāi)難,也忘記了饑餓。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覺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哪怕在睡夢中也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長,沒人能夠比我更理解什么叫度日如年了。
思想終究抵不過饑餓,我是被餓醒的,肚子似乎存心跟我作對,連肚皮都在抽搐,你無法要求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夠忍受身體機能帶來的痛苦,所以,我又一次看向媽媽。
她似乎還不知道我已經(jīng)醒來,她仰著頭靠在鐵籠上,頭發(fā)散亂,雙眼空洞無神,目光呆滯望著屋頂,毫無生氣,像個死人。
“媽媽!”我試探著叫了一聲,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媽媽!”我害怕的大喊一聲,她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似乎是被我嚇到了,不過這次總算回了神。
“睡醒了?”她低頭看著我。
“媽媽,我肚子痛,我快要餓死了?!蔽椅嬷亲涌蓱z巴巴的看著她。
“再忍忍,你是男子漢,要學(xué)會堅強!”媽媽語重心長的對我說。
可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餓得快要失去理智,媽媽的話根本聽不進去,只是不停的哭鬧,不停的喊餓。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竟是媽媽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吵鬧,即便餓死,也要多跟她說上幾句話。
媽媽虛弱的爬起來,雙手扶著鐵籠,對著外面的大漢喊道:“給我們點吃的,否則我就死在這兒,你們什么好處都拿不到!”
“那你就去死吧!”其中一個大漢扭頭看了我們一眼,滿臉的無所謂,根本沒把我們的死活放在心上。
“好!”媽媽冷冷的說了一句,接下來就發(fā)生了讓我永遠也無法釋懷的一幕。
媽媽向后縮了縮身子,扭頭看了我一眼,那是什么眼神,決絕,無奈,心死。
我怔怔的愣在原地,然后就看到媽媽猛然向前,一頭撞在鐵籠上,咣當(dāng)一聲巨響,血光乍現(xiàn),那刺眼的鮮紅順著母親的額頭流淌而下,她的身體緩緩倒在我懷里。
我傻了,愣愣的坐在原地,任由鮮血染紅衣襟。
“呦,這個臭表子還真不怕死??!”其中一個大漢饒有興趣的走過來。
“給他們點吃的吧,要是死了,上面不好交代!”另一個人拿起一塊肉向我走來。
讓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并不是那充滿誘惑的食物,而是門口傳來的一聲巨響。
“轟……”地下室的鐵門突然爆炸,濃煙夾雜著火光撲面而來,隨即又是兩聲巨響,鐵門被炸飛,砸在我前面三米處。
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切來的太快,當(dāng)我回過神來,只看到面前一道無比熾烈的白光,那光芒比太陽還要濃烈?guī)妆?,雙目傳來劇烈的刺痛,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
“啊……”我慘叫一聲雙手捂著眼睛趴在地上翻滾不止。
雖然劇痛占據(jù)了感官,但我還是聽到兩聲槍響,隨后一切都歸于平靜,鐵籠被人從外面打開,我感覺到一雙顫抖的大手將我抱了起來。
我聽到有人在呼喚,可雙眼傳來的劇痛讓我聽不清那個聲音,片刻之后,雙眼漸漸緩解,此時我聽到一個男人痛苦的嚎叫,那聲音是如此的撕心裂肺,是如此的痛不欲生,是如此的熟悉,是……爸爸!
“韓先生,你先別忙著傷心,她還沒死呢!”一個粗獷的聲音突然傳來。
“什么?沒死?”爸爸瞬間拔高的語調(diào)。
“如果立刻送醫(yī)院,還有得救,在耽誤一會,她的血就要流干了。”粗獷的聲音雖然說著救人的話,可語氣似乎滿不在乎。
“對,對,送醫(yī)院,快,快一點,老婆你不能死,堅持住聽到了嗎?”我聽到爸爸慌亂的自語。
有人把我抱了出去,我聽到他們的對話,知道他們說的是媽媽,還沒死,她還沒死,我同樣激動,幾乎忘記了,到現(xiàn)在為止爸爸還沒有跟我說話,若是平時我早就不干了,可今天卻出奇的安靜,起碼我知道,自己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