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首殺
“噗……”一聲輕響,那是刀鋒入骨的聲音,整個刀身沒入胸骨,我嘶吼著猛然將刀鋒拔出,一股血箭順著刀口噴涌而出,正好噴在我近在咫尺的臉上。
我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血人,淡淡的溫熱和咸腥味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混合著身上的痛苦徹底激發(fā)了我的野性。
仿佛只有殺戮才能平息心中的躁動,于是,我舉起了手中刀。
噗……噗……噗……
一刀接著一刀,我大叫著發(fā)瘋似的刺在敵人的身上,刀鋒入肉的感覺讓我瘋狂,全身每條神經(jīng)都跟著莫名的興奮,夾雜著皮肉的鮮血崩到我身上,落在我臉上,就像狂歡中的烈酒,讓人更加瘋狂。
終于,當我筋疲力盡的時候,我停了下來,所有的興奮和躁動都在這一刻,如潮水般退去。
眼前的景物漸漸浮現(xiàn),大腦也慢慢恢復清明,聞著刺鼻的血腥味,我有點茫然,剛才的一幕記得很清楚,我并不是真的瘋了,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那種瘋狂根本無法控制。
扭頭看向倒在地上的尸體,我本來不敢看,也知道對手死了,可好奇心依舊促使我睜開了眼睛。
只看了一眼,下一秒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拼命的爬起來沖到墻角,哇哇大吐。
那是什么?我看到了什么?一堆碎裂的血肉,一段扎爛的脖子,一個千瘡百孔的腦袋。
難以置信這種恐怖的場景是我親手造成的,我殺了人,還如此殘忍,是我……是我……是我……哈哈啊……
我在無人問津的墻角,質(zhì)問著自己,癲狂的大笑,笑著笑著流下了淚,然后嚎啕大哭。
這是我殺的第一個人,那年,我十二歲——
不知道是誰把我抬回了宿舍,醒來的時候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兩眼空洞無神,毫無焦距的盯著屋頂,腦子里亂糟糟的,不時跳出一個畫面,然后又切換到另一個場景。
我不知道自己該想什么,毫無頭緒,亂作一團。
我感受到房間里還有其他人,但我看不見他們,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混沌,誰也進不了我的視線。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但我的身體像不聽使喚了一樣動也不能動,迷迷糊糊中我又失去了意識。
“Q教官,他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這樣?他會不會死?”在我昏倒之前,聽到了這個清脆悅耳的聲音。
“不知道,這是他必須經(jīng)歷的一關,只有戰(zhàn)勝自己才能活過來,看他的造化吧!”一個深沉中略帶高冷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最后聽到的兩句話。
黑暗中,我仿佛跌入深淵,這里沒有光,周圍飄蕩著幽暗的鬼火,耳畔充斥著凄厲的哀嚎,腳下踩著的盡是白骨。
我很害怕,想要大叫卻叫不出聲,想要逃跑又找不到方向。
這時,一個充滿怨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要找你報仇,我要殺了你!”
猛然轉(zhuǎn)頭,只見一個滿臉是血的人站在身后,他脖子胸口都被利刃扎爛了,鮮血在流淌,他顫抖著伸出手掐住我的脖子,嘴里哀嚎著:“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我認出他就是那個被我殺死的人,我嚇得跌坐在地上,掙扎著向后退去,可他那雙蒼白枯槁的手一直在我眼前,無論如何也躲不開。
“對不起,我沒有真的想殺你,放過我吧!”我一邊哀求一邊向后退,心里盡是恐懼。
“沒用的,我死的太慘了,這都是你的錯,我要報仇!”他的怨氣越來越重。
我劇烈的喘息著,眼看自己非死不可,突然兩眼一瞪,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隨手抄起一根白骨,對著他那恐怖的腦袋狠狠砸去,口中大罵道:“嗎的,活著老子都不怕,還怕你個死鬼,來吧,大不了老子在殺你一次!”
說著話,我掄起骨頭就砸了下去。
砰——!
一陣劇痛傳來,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陣刺眼的白光,我連忙遮住眼睛,慢慢適應之后才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水晶般的眼眸,充斥著濃濃的擔憂,似乎還有淚痕和血絲。
漸漸看清了那張臉,是安妮·蒂亞,她正滿面擔心的看著我,窗外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我舔了舔干癟的嘴唇,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
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安妮趕忙拿過一杯水放在我嘴邊,淡淡的濕潤流進口腔,清涼的感覺直到胸口,就像干枯的小草得到泉水的滋潤,我感受到全身的細胞都在慢慢復蘇,流失的力量和感知緩緩恢復,連目光也有了神彩。
看著安妮擔心的神色,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張了張嘴,用無比沙啞的聲音說了句:“我餓了!”
“你沒事了?你活過來了?”安妮的眼中頓時布滿了驚喜。
“沒事……”我努力的擠出兩個字。
“啊——”安妮一聲尖叫原地跳了起來,然后突然轉(zhuǎn)身沖外面喊道:“教官,Q教官,他醒了,他真的醒了!”然后風一般沖了出去。
我無奈的深吸一口氣,她貌似沒注意我的話,我真的好餓啊
時間不大,紅桃Q和安妮一起進了房間,此時我才注意到,這里已經(jīng)不是我的宿舍,而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擺著很多醫(yī)用品,應該是基地的醫(yī)務室。
“你感覺怎么樣?”紅桃Q依舊一副高冷的樣子。
“很餓!”我基本發(fā)不出聲音,只是用氣聲勉強吐出兩個字。
紅桃Q沒在問什么,轉(zhuǎn)身出去了,不一會端了一碗稀粥進來,安妮接過來坐在床邊,用勺子一點點送進我嘴里,而紅桃Q就坐在我旁邊看著。
本來兩口就能解決的一碗粥,我整整喝了二十分鐘,有了食物墊底,總算恢復了一點力氣。
安妮扶著我靠在床頭,我看了她一眼問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三夜,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安妮翻了翻白眼。
我苦笑一聲,我該想到的,連嘴唇和大腿的傷口都愈合了,那可不是隨便睡一覺就能好的。
“我竟然睡了這么久,這一覺睡得好累?。 蔽逸p輕嘆了口氣。
“剛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用胳膊砸墻呢?”安妮突然問道。
“啊?”我愣了一下,突然響起夢里的場景,不禁笑了出來,怪不得感到一陣劇痛,原來那白骨就是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