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想打架
方卿和放下碗筷，那個少女立刻奉了茶來，也給了容小龍，容小龍面前沒了位置，姑娘想來想去，放在了疏影劍上面。
容小龍：“......”
那個少年上前，端走了茶，取了疏影劍，撬開了劍鞘，里面是空的。
少年少女一起瞪他。
容小龍聳肩：“我又沒說就在里面?！?p> 這下連方卿和都準備瞪他了。
被這一出一鬧，本來就不多的緊張氣氛半點不剩。
少年取走了疏影劍，又把茶水擱回了原來的位置。盡管客不著調(diào)，主還是要盡責的。
方卿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容小龍的腰帶和發(fā)帶。容小龍乖乖解了奉上。分成了了兩份的盟書合成一起，放到了方卿和的面前。
黃娟金紙，血紅的印鑒。
四四方方的小物，換了三條人命。
容小龍覺得自己應該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肩頭卸下了一把重劍和重托。
有形無形的重，他都卸下了。
他最有理由‘釋重負’。
淮城王爺視為生命的東西，為了守護這個東西，做了重重機關，那個機關如此厲害，甚至殺死了以機關術縱橫江湖的陌家傳人。
為了奪回這個東西，埋伏刺客，截殺了江湖排行榜第八的高手和南武林第一劍客。
這是多么重要的東西，在金陵的雁南聲應該等的多么焦慮，若是此物遺失，淮城王順利盟約，是否改朝換代是一回事，生靈都是禁不起一絲涂炭的。何況南齊統(tǒng)一不到二十年，百姓心有余悸，如何禁得起再一次的戰(zhàn)火。
周圍很安靜，園中陽光正好，是個尋常不過的一天。方卿和的表情，也沒有什么變化，他凝視著那份盟書，視線只在印鑒上多停留了一會。
面對這份物證。他心平氣和，波瀾不驚。
容小龍覺得憤怒。
方卿和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讓他覺得墨染、杜衡和陌白衣的死像個輕飄飄的笑話。
有那么一瞬間，容小龍想和他打一架。
打一架吧。
他們活生生的死了。
無論這個盟書有沒有這么重要，都是他們?nèi)龡l人命換回來的。理所應當?shù)木鸵恢匾暎蛔鹬亍?p> 生命是應該值得敬畏的，因為它永不可追回，也不可改變。
容小龍想要說服自己：這個道理，十五歲的自己都懂，那么方卿和也一定懂。只是每個人對待生命的表達方法不一樣而已。
他之前第一見面的時候還佩服方卿和來著，面如平湖，有大將之風。
那么這道驚雷，也要允許人家以平湖的狀態(tài)對待才是。
區(qū)別對待是不對的。
......
容小龍越想越氣。
還是想打一架。
剛剛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的少女又回來了。
也沒什么事情。
只是把涼掉的茶水換了新茶。
給方卿和的那盞新茶剛好放在了盟書旁邊，一指寬的距離。
如果發(fā)生狗血的劇情，就是少女不慎打翻茶水，毀掉了證據(jù)，方卿和跳起來風度盡失的痛罵，少女惶恐不已，方卿和不理會少女的連連求饒下令要把少女拖出去殺掉......
然后九王爺改朝換代成功，方卿和淪為階下囚，日日對著鐵窗垂淚，后悔當時不應該不尊重盟書，沒有凈手焚香把盟書供起來。
當然這些懺悔容小龍聽不到，他已經(jīng)事了拂衣，浪跡江湖去也.......
容小龍在瘋狂腦補。
方卿和眼皮都沒抬一下。
容小龍在想，雖然這個腦補很缺德，可是他還真的挺想看方卿和失態(tài)的樣子。他也解釋不清為什么自己有這樣的惡趣味。雖然自己也明白這狗血事情發(fā)生率及低，可是等到方卿和真的去端茶的時候，容小龍還是緊張的心蹦蹦跳。
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
方卿和抿了一口茶，對容小龍道：“晚些時候安逸侯府要宴客，請?zhí)蚕碌搅朔礁?。你隨我一同去？”
這是詢問語氣。容小龍再笨也知道他應該要去。可是他給自己找不到非去不可的理由。
“我去做什么呢？旁的我什么都不知道?！?p> 他確實不知道，因為當時杜衡也不知道。陌白衣是中途加入，知道的就更少了。
方卿和看向他，話中有話：“你立了大功在先，安侯爺又失禮在后。侯爺是個體面人，于情于理，都要謝你賠罪你?！?p> 謝就免了，賠罪更加不敢當了，容小龍心里嘀咕，若是真的夠誠意，替我把兩家悅來客棧要回來唄？
他就心里想想，不好意思明面上說。
江湖少俠，天天惦記錢，俗不俗？
其實容小龍挺想俗的，俗，就是柴米油鹽，就是醬醋茶。茶不好喝嗎？沒米沒鹽的你吃什么？吃都吃不飽你有力氣在江湖上漂呢？
何況這宴客一聽就是醉翁之意，人家去商量大事搞定大籌碼，他巴巴的去要什么謝禮，聽著就不舒服，像是個炮灰干得出來的事情。
容小龍心里別扭，想著要拒絕，被一個聲音勸住了。
“你去吧?！笔嵌藕?。
容小龍立刻道：“好的，我去?！?p> 不情愿的表情還沒切換走，回答倒是興高采烈。
就算是淡定如方卿和，都不由得看了他兩眼。
方卿和的目光閃了閃，往他那里看了幾次，都是不經(jīng)意的時候，可是有那么一兩次，容小龍覺得他和杜衡對視了。
容小龍心里蹦蹦跳。難道又是一個同道中人？
這個時候，杜衡忽然問他：“方大人適才在馬車上的時候說過，今日去廟里，為了一個孩子祈福？”
容小龍愣了半下反應過來這是在問方卿和，趕緊學舌。
容小龍這事問的冒失，可是方卿和卻依舊溫和一笑，回答道：“他是羽林軍的一員。本來應該是在皇城中任職，只是被借調(diào)到了大理寺當了顧大人的貼身侍衛(wèi)。這次淮城王的事情圣上不想讓顧大人插手。結果顧大人還是知道了風聲，他派了那個孩子去接應杜衡?！?p> 容小龍說：“他叫什么？”
杜衡回答他：“喬松?！?p> 方卿和：“喬松，字子兮?！?p> 容小龍偷偷看杜衡，問方卿和：“為什么要為他祈福？他怎么了？”
“顧大人擅自讓喬松去接應杜衡，使得喬松受了重傷，喬松受傷的事情傳到了參政那里，參政一本奏章告上天聽，使得龍顏大怒，顧大人也因此被罷官了?！?p> 這么說顧文熙被罷官不是安逸侯的鍋......
容小龍恍然大悟了一半，然而還是沒理順這其中的關聯(lián)，難道參政才是個反派？
“沒懂？”方卿和解釋：“當今參政是喬松的舅舅?！?p> 貴族子弟啊...
容小龍想。
老百姓以為天下太平呢，結果死的，受傷的，是別人家的孩子。當年自己還以為貴族子弟各個都是天生金湯匙，唯一的任務就是吃喝玩樂養(yǎng)尊處優(yōu)呢。
“他認識杜衡？”
方卿和笑了笑，并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他似乎陷入自己的會議中，好一會兒，才道：“景炎與我鬧別扭，總不愿意來金陵，每次總是言書獨自來。言書每次來，那個孩子總是歡喜的?！?p> “他沒去過江湖，總是向往，可惜身份家世困住了他，他是家中獨子，長輩又是朝廷重臣，一生下來路就規(guī)劃好了，沒得什么變數(shù)。不過交個江湖的朋友倒不是什么不許的事情。他也想和景炎交朋友，景炎也倒喜歡他，彼此往來書信，成了筆友，倒是意氣相投。景炎還給他過一些奇巧的機關暗器，他很新奇，也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