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徐嬤嬤更加憂慮了,連連在嘴里嘮叨著。看樣子她這次心里對當今皇上的怨氣的確不少,怪他允了容椿從軍,現(xiàn)在又要送莊裴涇上前線。當然,這是在自己家,又背著人,皇上自然聽不見。
但既然皇上已經(jīng)決定了,那是金口玉言,毫無轉(zhuǎn)圜的余地了,徐嬤嬤邊嘮叨還是邊盡職盡責(zé)地細心為莊裴涇準備出行的東西。
當然,此去一路都是急行軍,也不能帶太多累贅的東西。
莊寄霜聽說二叔也要上戰(zhàn)場,著急忙慌提心吊膽地拉著穆抒衍去奇園找莊裴涇。
莊裴涇看著兩個滿臉憂慮的小姑娘,心里一軟,無奈地笑了。聽到莊寄霜像放鞭炮似的問他各種有關(guān)于此次上前線的問題,他只好耐下性子仔細給她們解釋,自己此去不會上戰(zhàn)場,只是押送物資,就是去找尋靖遠侯的下落,也自有經(jīng)驗豐富的斥候密探之流,絕不會讓他這種讀書人親自步入險境的。
莊寄霜聽他說得有道理,這才稍稍放了心。
莊裴涇又向她保證,去了前線一定幫她好好看看容椿,然后詳細寫信回來告訴她。
莊寄霜有些羞赧地紅了臉,說了一句:“二叔就知道取笑我!我不和你說了!”然后拉著穆抒衍就要離開。
沒想到莊裴涇卻阻止了她,說讓她先回去,自己還要找穆抒衍說點事情。
莊寄霜不是個別扭的性子,聞言也不糾結(jié)什么,先回去了。
穆抒衍知道莊裴涇定是要和她說靖遠侯蹊蹺失蹤的事情,便老老實實地跟著他進了書房站定。
莊裴涇卻沒有開門見山,而是從頭到腳將穆抒衍仔細打量了一番。
他的目光專注而細致,讓穆抒衍頓時有些窘迫起來。
穆抒衍頭微垂了垂,腳也不自覺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莊裴涇一笑,道:“阿衍,我最近一直都很忙,也沒顧得上問你過得如何。看樣子,徐嬤嬤還是很盡責(zé)的,將你和霜兒都照顧得不錯!”
穆抒衍抿了抿嘴,“嗯”了一聲,就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了。
莊裴涇也真是的!怎么突然說這些?難道是最近自己吃太多長胖了?
穆抒衍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難怪她最近總是覺得衣服有點緊了,袖子和衣擺也稍見局促。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莊裴涇打量她時目光悄悄劃過她的胸前和腰間,察覺有了少女如春柳般的鮮嫩和柔韌,心頭一跳,那些話自然就脫口而出了。
她又長高了些許,身姿輪廓也逐漸顯現(xiàn)出女兒家獨有的姿態(tài),讓他一看就幾乎挪不開眼睛了。
他不敢說得太過明顯,怕嚇壞了她,所以還特意捎帶上霜兒。
只可惜,她雖然也是歷經(jīng)兩世的人,按說早已不是花季少女的年紀,在這方面的心智卻依舊生澀懵懂。
莊裴涇又一次忍不住在心底輕嘆一聲。
待到大寧收復(fù)了滇池,那時候阿衍也應(yīng)該還未到及笄之年,他還要再等多久呢?
穆抒衍不知道莊裴涇的心思,她也本能地沒有勇氣去猜測,見自己回答一聲以后,他就沒再說話,不由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莊裴涇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連忙端正了神色,眼睛瞟向別處稍加掩飾。
然后他又道:“你知道我要同你說什么吧?”
穆抒衍點點頭,道:“是靖遠侯失蹤之事嗎?”
莊裴涇將手背在身后,沉聲道:“不錯。本來據(jù)前段時間戰(zhàn)報傳達的消息來看,我朝已經(jīng)基本控住住了戰(zhàn)場上的局勢,再來上一兩次大勝仗,滇池就堅持不了多久了。
“可偏偏此時,作為主帥的靖遠侯卻失蹤了,不是精疲力盡的殘軍敗將,反倒是帶領(lǐng)了兩百多人的輕騎精銳,所以基本上可以推斷他絕不是被滇池軍隊所俘!”
穆抒衍也同意他的說法,道:“我聽說靖遠侯失蹤的地方是臨近駝峰關(guān)的一處狹窄的山谷?”
莊裴涇點點頭道:“靖遠侯世子上奏的折子里寫了,靖遠侯帶著兩百多人的精銳在離駝峰關(guān)三十里開外的一處塌方的山谷口完全失去了蹤跡,他帶人在那周圍方圓二三十里的地方細細搜尋過,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蛛絲馬跡!
“因為怕太過深入敵人陣地,驚動駝峰關(guān)的守衛(wèi),所以也不敢再多戀戰(zhàn),只好匆匆回營,向京城求援!”
穆抒衍抬頭看向莊裴涇的眼睛,鄭重地道:“不知莊二叔還有沒有印象,那駝峰關(guān)后面的山脈......”
莊裴涇贊賞地一笑,點頭道:“不錯!駝峰關(guān)后面直對著的就是你原先跟我講過的靜弧山!”
“所以,莊二叔是不是也和阿衍想的一樣?靖遠侯此次定然是早做了準備,佯裝失蹤,實則帶領(lǐng)親兵前往靜弧山尋找那傳說中的寶藏去了!”穆抒衍突然有些興奮,又加上一句,“而且這件事他必定連自己的兒子也沒告訴!”
莊裴涇在桌案前走了兩步,贊同道:“按照靖遠侯世子的表現(xiàn)來看,他不知道自己父親的行事目的的可能性極大。也不知靖遠侯為何沒有告訴他自己的計劃?按理說,靖遠侯府的其他人應(yīng)該都參與了這一系列相關(guān)事宜的謀劃和行動??!他為何好像不太相信自己這位常年陪伴他駐守邊疆的長子呢?”
這件事穆抒衍也沒有答案,只好沉默地搖搖頭。
莊裴涇也不糾結(jié)在這件事上,繼續(xù)道:“我們既然知曉了靖遠侯府這么多年的謀劃,那么這件事基本上就可以確定了!
“靖遠侯之所以要選在大寧軍隊即將完全攻下滇池的前夕前去靜弧山找尋寶藏,必定是因為害怕滇池一旦被大寧軍隊徹底接管,他在明面上就不好再特意去著人搜尋了,萬一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就有可能引發(fā)更大的麻煩!
“而且他的確太過急迫,即便心中已經(jīng)認定手中的輿圖是經(jīng)過伯父之手造假了,還是要鋌而走險冒險一試!”
莊裴涇有些譏嘲地搖搖頭。
穆抒衍忽然目光一閃,輕聲道:“莊二叔,靖遠侯手中的那幅輿圖的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