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朱丹緒回家后通過面試去了一家規(guī)模不大的私立學校,李明陽也提前去了學校。李明陽的學校在南方,學校環(huán)境很好,在學校里,他還結(jié)識了山東老鄉(xiāng),沒開學的時候偶爾會和他們一起逛校園。白天出去玩兒,他就給朱丹緒發(fā)照片或者打電話,不管白天打幾個電話,晚上也一定要打一個,兩個人不知不覺間就能說一兩個小時。李明陽和朱丹緒說:這所學校是我們學校的好幾倍,學校有四個校門,學校旁邊有一個寺廟。學校里怡學湖的湖水里還有黑天鵝,他們的宿舍在學校外面,每天來學校旅游的人絡繹不絕。畢業(yè)之前,一定早帶朱丹緒逛校園,到時候他就可以直接領著她進校園根本不用排隊,因為自己有校園卡;學校里的米飯很便宜,比以前咱們學校便宜,但是他不愛吃,他喜歡吃饅頭,學校餐廳里的饅頭太甜了,他覺得一點兒也不好吃,因為媳婦沒有陪在他旁邊。
九月,朱丹緒去了這所私立學校,還是教三年級語文,她在學校的宿舍要了一個床位,想著晚自習就不回家了,她和一個年紀和她媽媽差不多的阿姨一起帶三年級,大家都叫她“張姨”,張姨是班主任,但朱丹緒無論值不值班,她都會和張姨一起排隊帶班里孩子吃飯。因為是私立學校,從早晨六點上早自習開始,一直到晚上七點半把孩子們送回宿舍,這期間,比較忙碌,私立學校課程多,而且他們班有六十個學生,作業(yè)批起來也很麻煩,所以她和李明陽也只有晚上打電話了。李明陽才是一年級,他基本都是理論課,不用做實驗,他沒事就去看書,每晚從圖書館出來,騎著單車給朱丹緒打電話。剛剛來到學校里的李明陽也可能是因為比較清閑,他特別想朱丹緒,尤其是看著校園里成對的情侶,總是能回憶起和朱丹緒在大學校園里散步的場景,有時候李明陽給朱丹緒打電話,朱丹緒因為在宿舍里住,沒有洗刷間,要去院子里打水洗刷,不能總和李明陽打電話,為此李明陽給朱丹緒買了一個藍牙耳機,讓朱丹緒去院子里打水的時候也不耽誤他們聊天。李明陽越是在這所學校呆得久,就越想朱丹緒,他越發(fā)下定決心,要為了孩子他媽的幸福生活努力奮斗。兩個人的通話每天都要一個多小時,李明陽去了學校營業(yè)廳辦的親情業(yè)務,一個月一千分鐘的通話時長根本不夠,于是兩個人有時候就用微信視頻,用QQ打電話。聽李明陽說,那里水果很貴自己一般不買,朱丹緒知道了就在網(wǎng)上給李明陽買了郵過去,害怕他早起不吃飯,就給他買些面包之類的零食。而每個月李明陽都不會忘了給朱丹緒充話費,她的手機一到每月六號上午就會發(fā)來充值信息,每次朱丹緒看到短信才知道自己電話又欠費了。很快到了十月十五,這是李明陽的生日,那個時候朱丹緒還在三個月的實習期,一個月1200塊錢的工資,也會給家里買些東西,每月也沒剩多少,于是那個生日她給李明陽在美團上定了一個蛋糕,當她打電話給商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商家的普通話真是聽不清,說了幾次也沒明白,于是加了商家微信,和商家說好時間,到學校的南門去送。當李明陽收到蛋糕的時候,實驗室里幾個同學羨慕不已,他約著幾個老鄉(xiāng)出去吃飯,打開蛋糕一看,上面寫著:小太陽,生日快樂!大家看到這個對他一頓調(diào)侃:“李大哥,真是來給你過生日啊,你這蛋糕也太甜了點吧!你還有個名字叫小太陽呢?”李明陽心里很暖,晚上和朱丹緒打完電話,又給朱丹緒發(fā)消息表白:好媳婦,你辛苦了,自己在家要照顧好自己,家里天冷,要多穿衣服,不要舍不得吃,我媳婦最美,不用擔心吃胖了,想買什么買什么,我給報銷,等我畢業(yè)了,我給媳婦過生日,買媳婦愛吃的巧克力蛋糕。
李明陽和朱丹緒兩個人很多心里話都靠短信交流,他們會打電話視頻的時候說,但有些話還會發(fā)信息再說一遍。每天朱丹緒都是早晨起來才看到李明陽昨晚的晚安短信,知道李明陽每天都睡的很晚,知道他在努力。一個月后的十一月二十七,是朱丹緒的生日,這天正在辦公室里辦公,朱丹緒手機一響,是快遞,她接起電話,快遞被送到了學校門口,出去拿回快遞,辦公室的老師都起哄問,才知道今天朱丹緒過生日,中午回到宿舍,朱丹緒打開箱子一看,她笑了。
箱子里有一朵超市里五塊錢的紅色玫瑰花,還有一盒椰蓉酥,一包干魷魚,一副冬天洗衣服里面加絨的膠皮手套,一個u 型枕,在箱子的最下面是一封信。晚上朱丹緒回家了,她坐在床上開始拆信,信封是一看就是學校里校園招聘發(fā)的小邀請函的信封,紅色硬紙板的,信紙是帶著學校名的那種信紙。上學的時候,朱丹緒也給李明陽做過賀卡,但只堅持了兩年,后來他們的感情趨于穩(wěn)定,朱丹緒后面就沒做了。當然李明陽也給朱丹緒寫過信,而且他們在大學去圖書館看書,兩個人說話都是在紙上對話。這次的這封信和以前李明陽寫的信,有相似之處,都在里面畫了很多小表情,在繪畫這方面,李明陽至少比朱丹緒有天賦,大三的時候,李明陽就往朱丹緒的白襯衫上畫過小豬頭,還在紙上畫過兩幅柯南的頭像,送給過朱丹緒。這次這封信用了兩張信紙,內(nèi)容是對朱丹緒的表白,這對于一個工科男來說也算是篇小作文了。朱丹緒打開信,信里這樣寫道:
親愛的媳婦兒:
我的領導,不知不覺我們已經(jīng)三個多月沒見面了,小弟甚是想念,如今又到了你的生日,為夫很難過不能陪在你的身邊,照顧你。四年前的今天,我們第一次在QQ上聊天,從那以后我們慢慢熟悉,后來你成了我的領導,請允許我在千里之外對你說一聲:好媳婦,生日快樂,你的小太陽愿意永遠給你溫暖。
大學里你對我照顧有加,我們一起在校園里散步,一起在桃花樹下拍照,我掉到水里你著急聯(lián)系我,我們一起在學校的餐廳里吃飯,一起去小吃街吃麻辣燙補衣服,一起在網(wǎng)吧里我?guī)湍氵x課,你對我的撒嬌發(fā)脾氣……這些就像昨天發(fā)生的事情。此刻一想到這里,我對媳婦的思念之情一下子涌上心頭。這些年,多虧媳婦的悉心照顧,讓我能夠順利考上研究生,來到新學校已經(jīng)近四個月了,家里的天氣也越來越冷,你要注意保暖,不要凍壞,我這里的天氣還好,不是很冷,就是對媳婦的思念之情不能抑制。每天我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在去學校的路上,在校園里,在學校的隧道里,在上弦廣場跑步的時候,我看著路邊的那些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甚至男人和男人們,他們一對對從我眼前走過,我多想你就在我身邊,我們可以一起去餐廳吃飯,這里有你愛吃的大米干飯,而且很便宜,餐廳里還有自助餐,畢業(yè)的時候一直說要去吃自助,也沒帶媳婦去,回去一定給補上。這幾個月除了想你以外,我過的還好,你不用擔心,課程安排不緊張,我也開始去實驗室里學習了,這里的實驗儀器我也不是很懂,還在慢慢學習,你放心我會努力學習,努力實驗,爭取順利畢業(yè)趕快回家找工作,回到媳婦身邊,好好照顧媳婦,讓媳婦過上好日子。以后買了房子,讓媳婦住上能在屋子里上廁所的房子,不讓媳婦大冬天出去上廁所還凍著。我一想到這些我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我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可以馬上回到實驗室奮戰(zhàn)到天亮。??
現(xiàn)在已是凌晨一點,我把我的全部思念帶給你,這些話表達不出我對媳婦之愛的萬一,寒假一放假,我就即刻啟程飛奔回家,給媳婦補過生日。箱子里有我買給媳婦的吃的,這個椰蓉餅是我復試回去給媳婦帶過的,媳婦當時說了好吃,因為是快遞,我也不能給媳婦買真花,雖然花是假的,但對媳婦的心意是真的,里面還有一個魷魚干,好像要在水里泡一泡再炒熟了吃,媳婦愛吃轟炸大魷魚,看看能不能做著吃,冬天天氣冷,媳婦洗衣服就戴著這副手套,就像我給媳婦洗衣服,媳婦平時工作累,中午如果不能休息,就用這個小小的u型枕,在辦公室休息,我看實驗室的同學中午在實驗室休息的時候就會用這個。等我回去了,媳婦天天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所有的家務我都干,我給媳婦端洗腳水。
好媳婦,你自己在家辛苦,有什么想吃的告訴我,我給媳婦買。學校里每天都有很多人來旅游,在畢業(yè)之前,媳婦也來一次,來了我直接領著媳婦進來,咱們不用排隊,想領著媳婦在這個校園里逛逛,看看學校里的大榕樹,看看清明湖里的天鵝,如果媳婦現(xiàn)在能在學校里,我愿意天天都去上課,做實驗,只要能和媳婦吃上一頓飯就好了。
希望媳婦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是快樂的,我希望媳婦永遠開心,永遠快樂,在家好好吃飯,多多長肉,我盼望著回去以后能看到胖胖的媳婦等著我。
小太陽
2015.11.27
信的最后是李明陽用鉛筆畫的一幅畫,是一個女生開心地笑著,抱起膝蓋,腳正抵在對面一個男生的臉上,男生笑的很甜。
讀完了信,朱丹緒留下了眼淚,是的朱丹緒就是這樣一個愛哭的女孩,她可以講公開課,可以和家長溝通,可以自己一個人做很多事情了,但她還是需要李明陽精神上的關心。她看完信給李明陽打電話,接起電話,李明陽說:“媳婦,生日快樂,今晚吃什么好吃的了?”朱丹緒說完后,提起了信,李明陽說:“麻煩媳婦親自看信,我是理科生,寫的不好,媳婦將就看看,以后還要媳婦好好教我?!敝斓ぞw聽了說:“我總是愛發(fā)脾氣,愛兇你,你還記得我的好?”“當然,我媳婦是優(yōu)秀的人民教師,怎么會兇我,我只記得我媳婦的好,你別胡說,我媳婦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李明陽故意抬高聲調(diào)說著。朱丹緒聽了,笑了,接著說:“陽哥,我剛才看了你寫的信感動的都哭了,和你一打電話,我就笑了。我記住你說的話,不像以前那么總因為小事生氣,我會改了生氣就關機,拒接電話的毛病?!崩蠲麝柭犃?,很感動說了句:“好媳婦”
這是李明陽去上學前和朱丹緒說的,他說:“媳婦,我要去的地方離家太遠了,你可以生氣,但你不能不接我電話,不能把我拉黑了,那樣我就是往家里趕,我也來不急,等我回來,你不氣死了,我也不可能一生氣就回來。我知道我的好媳婦善解人意,所以如果不高興了,就告訴我,我哪里做的不對,你告訴我了我才能改,對吧?”朱丹緒知道自己平時在李明陽面前小孩子慣了,有些負面情緒就會對李明陽爆發(fā),但李明陽一直寵著自己,每次第二天自己一道歉,他總是會說:“你沒錯,好媳婦,你不用道歉。”朱丹緒也感覺自己應該長大一點,她又叫了聲陽哥,朱丹緒平時都是叫他—李明陽,只要叫陽哥,就是后悔道歉或者感動的時候,這時李明陽說:“好媳婦沒事,今天你生日,你最大,晚上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再和陽哥說,過年回去給你帶著。我看這里有賣榴蓮酥的,要不要寒假給你帶點?”朱丹緒聽撅起嘴說:“你不怕我胖到一百二十斤,回來看到我嚇死你,還鼓勵我吃。”
李明陽聽了說:“不怕,越胖越好,越胖說明你每天開心,你高興我就高興,我們不打電話了,我們視頻吧?!眱蓚€人又開始視頻,視頻的時候朱丹緒就會一直說說說,把班里調(diào)皮搗蛋的學生做的奇葩事和李明陽說一說,每次李明陽看見朱丹緒在屏幕里有說有笑的時候,他心里安穩(wěn)極了,他摸著屏幕里朱丹緒的臉,想著她,感覺著她就像在自己身邊說個不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