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書生
“土地，帶路！”
土地看了看頭頂?shù)牧餍?，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上仙，能不能先將頭頂?shù)牧餍浅啡?？?p> “無妨，流星落下時貧道自會抵擋，你無需擔(dān)憂?！?p> “那就好，那就好?！?p> 土地得到保證當(dāng)下松了一口氣，暗道“這上仙脾氣也太烈了動不動就喚來流星砸人，也不知何來歷，老君觀居然不干涉？還有這太虛觀聞所未聞，莫非是什么隱私大宗？”
“上仙隨小老二來?！?p> 思罷，土地語氣越加恭敬，拿起拐杖往前一開頓時大樹移位、一寸百步。
云霄跟著土地不過才走了幾步就跨越數(shù)里到了另一頭。
當(dāng)先入眼者正是蕭乾！
“娘子。。呵呵?！?p> “娘子。?！?p> 我去！
云霄當(dāng)真不忍直視，此刻的蕭乾哪里還有歷史系老師的做派，反而像個陷入溫柔鄉(xiāng)的可悲癡男。
尤其是蕭乾，還不時露出一往情深的模樣，當(dāng)真是。。。有趣極了呀！
“唉。?！?p> 云霄笑著搖搖頭，這幅模樣要是能夠通過迷心陣恐怕要下輩子。
“土地呀，你說貧道這小兄弟的資質(zhì)如何？”
“這位小兄弟的資質(zhì)還算不錯！小老兒見過不少人，有直接脫光衣服那啥的，有幻想自己成為諸侯王的，有認(rèn)為自己坐在金山銀山妻妾成群的?！?p> “像小兄弟這樣。?？瓤?。。還算比較克制的。?！?p> 忽然！
土地瞪大了眼，這話還沒有說完，蕭乾就十分不給面子的開始脫衣服了！
他心里郁悶這小兄弟也太不給面子了，他還想在上仙面前給你留點面子，結(jié)果你到好直接想侮辱大樹了。
難道他不知道大樹也是有生命有感情的嗎？
萬一機緣巧合這顆大樹化形而出，是個女的還好，若是個男的你讓他情何以堪吶？
“嗡?！?p> 云霄自然不知道土地內(nèi)心閃過這般復(fù)雜的念頭，作為朋友他不可能放任蕭乾出丑，當(dāng)下心念一動石像發(fā)出一陣道音在蕭乾腦中如銅鐘般鳴響。
“我怎么了？我在干什么？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蕭乾一臉茫然，他左手拿著剛剛脫掉的衣服，右手放在剛剛脫了一半的褲襠上。
“咦？道兄，還有這位老先生？你們？小生這是？”
就在他疑惑間，終于發(fā)現(xiàn)自身的異樣。
當(dāng)下他粉嫩的臉蛋更加紅潤了，急忙辯解道“方才小生不知為何陷入夢境之中才會做出如此無禮的行為，還請兩位莫要見怪，莫要見怪。”
說話間急忙開始拉褲子穿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的緣故，褲子拉了幾次差點扯到蛋，衣服也穿了好幾次才堪堪穿上。。
“咳咳，上仙，小老兒慚愧，方才說過的話就當(dāng)小老兒沒有說過?！?p> “了解了解。”
云霄理解的點點頭，表示明白。
兩人對視一眼有種突生的默契，讓此刻異常敏銳的蕭乾恨不能找個洞鉆進去免的丟臉。
半響
云霄、蕭乾兩人在土地的帶領(lǐng)下走出了迷心林，那天上的流星火雨也被石像發(fā)出的光幕攔下沒有造成影響。
“上仙、小兄弟后會有期吶?！?p> 云霄露出燦爛的笑容，對土地找找手道“會的，我們一定還會在見面的?！?p> “嗯？”
土地心中一突，莫名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那個。。上仙，沒事的話還是不要再見了吶。”
可惜，當(dāng)土地有勇氣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云霄和蕭乾早就走遠了。
“我說你這張臭嘴，好好的呆在林里修煉不好嗎？非要多嘴，非要多嘴。?！?p> 。。。
沉默。。
云霄和蕭乾兩人走在山路上。。
一股古怪的氣氛不時在兩人的眉宇間傳遞，蕭乾總感覺云霄看他的眼神帶著笑意，讓他內(nèi)心十分難受。。
“那個。。道兄，小生是不是真的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
云霄擺擺手強忍住笑意道“沒有，怎么會呢？貧道像那種沒事取笑別人的人嗎？”
“不就跟大樹成親。。?！?p> “哈。。咳咳。。那個，抱歉。。真的有點忍不住。?！?p> 蕭乾：。。。
看著蕭乾一副欲哭無淚臉色紅紅恨不得自盡的模樣，云霄神色一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書生，貧道有一件正事跟你商量，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zhǔn)備?！?p> 蕭乾被云霄嚴(yán)肅的表情所感染，暫時恢復(fù)了正常。
“道兄請說！”
“你有沒有想過若曦月是老君觀的弟子會如何？”
蕭乾神色一黯，有些低落道“怎么會沒有想過，這些時日小生無時無刻在想這個問題。”
“彩色木鳥、留聲投影，十年來風(fēng)雨無阻?！?p> “這些事情其是一般人可以做到？”
“小生之所以執(zhí)意前往，不過是給自己一個交代，給曦月一個交代。”
“若不合適也能及時了斷，而不是留下一場空夢?！?p> “人生若留有遺憾，活著又有什么意思？”
“小生寧愿被狠狠的拒絕被殘酷的現(xiàn)實弄醒，也不想老了躺在榻上不時追悔，為何青年時沒有去弄明白！”
“道兄，小生真的非常感謝你！”
“若沒有你，小生一生恐怕都會留下遺憾，或許某一天就會遇上另一個女孩子結(jié)婚生子?！?p> 蕭乾深深一躬，拱手拜謝。
云霄默然。。。
某種程度上他是佩服書生的！
至情至性、敢作敢為，哪怕冒著生命的危險只為求得一個殘酷現(xiàn)實也毅然前往，不悔不怨。。
“書生，這一點貧道不如你！”
“有些事情貧道也一直藏在心里，可貧道一直無法戰(zhàn)勝自己走出那一步?！?p> “修道即是修心，修心就要念頭通達?！?p> “這一點，你比貧道更適合成為一名修道之士?！?p> “請受貧道一拜！”
云霄拱手一拜，真情實意。
“道兄萬萬不可，小生不過凡夫俗子豈能與道兄相提并論，萬萬不可如此折煞小生。”
蕭乾急忙勸阻，并且表示自己不如云霄。
“人豈有高低貴賤之分？”
“蕓蕓眾生和高高在上的神仙又有什么區(qū)別？”
“書生，貧道想送你一份大禮讓你成為老君觀的弟子，敢接否？”
云霄神色肅然，絕不是說假。
蕭乾沉默片刻，緩緩抬起頭正視云霄。
他的目光清澈而堅定，語氣沉重而又決絕。
“道兄心意書生心領(lǐng)了，吾本凡夫豈敢奢求仙緣？”
云霄眉頭一皺道“那曦月呢？倘若她是真道士必然長生久視，你這是何苦呢？”
“哈哈，蕭乾或許太傻。”
“可蕭乾畢生的信念是教書育人，為吾人族培養(yǎng)有用的人才！”
“敢問道兄，倘若人人都去修仙訪道，何人種田？何人做工？何人治理天下？何人為蕓蕓眾生謀福祉？”
“先圣有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圣往繼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
“蕭乾只是蕓蕓眾生的一介凡夫俗子，最多也只能教書育人！”
“可蕭乾明白這天下有欲望的人太多，自認(rèn)為聰明的人太多，自認(rèn)為不可改變的庸人更多！”
“蕭乾愿為一盞明燈，為陷入迷途的孩子們指引方向！”
“讓孩子們明白什么是正道！什么是正途！讓他們不在自做聰明，讓他們改變自己進而改變社會，最終驅(qū)散著蒼穹之上的霧霾，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苦海無邊，需要一座座的燈塔才能照亮方向！”
“吾輩教習(xí)，當(dāng)仁不讓！”
蕭乾這一刻渾身散發(fā)著一股浩然正氣，其勢之淳，竟讓云霄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
甚至通過石像，云霄還能感受到一道浩瀚偉力在蕭乾身上若隱若現(xiàn)！
是了！
這便是人道之力！
這蕭乾雖然只是凡夫俗子，可他的道，他的路，他的使命，無不彰顯人道輝煌！
他是受到人道庇護的人道之子?。?p> 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去修行仙道，并非人道不允許。
而是他早將自己畢生的信念獻給了人道，獻給了自己的族群和人民！
人族也正是有這樣甘愿為明燈、為臺階，供后人更上層樓的凡夫俗子，才能不斷壯大和變強！
此行于其說是為了見曦月，不如說是蕭乾要了斷自己的執(zhí)念！
好一個書生！
好一個蕭乾！
好一盞明燈！
云霄深感敬佩！
這樣的人才是一個族群的棟梁，渺小卻又偉大，卑微卻又高貴！
“唉?！?p> 云霄感嘆，有些惋惜。
“書生，你可知方才這番話錯失了多少機緣嗎？”
“你若能修成仙道長生久視，不就可以教育更多的人道之子嗎？何必執(zhí)著百年黃土？”
云霄的意思也很明確，如果你修道成仙就可以有無數(shù)的時間去做教書育人的事情，何必在乎這短短一百年的時光？
蕭乾淡然一笑，拱手道“道兄，小生若花費無數(shù)時間去修仙，先不說能不能成?！?p> “假設(shè)即便能成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可那時的小生還是小生嗎？”
“小生的信念還能留得幾分？”
“何況活的越久未必就越清凈，說不得還會徒增煩惱?！?p> “生死不過一場輪回，百年后一抹黃土，圖個清凈不好嗎？”
這蕭乾看似只是一個普通的歷史系書生，可他的學(xué)問，他的信念，他的境界實則已經(jīng)入道。
云霄腦海中閃過北冥道長的一番話。
道有四境：至、圣、仙、神。
至人之境，或許就如北冥道長那般說的一樣。
我喜歡穿拖鞋，我喜歡挖鼻孔，我喜歡打麻將，這些都是我的天性使然，我喜歡這樣，沒有為什么，不需要為什么，只要這樣能使我感到快樂，這便是我的道。
蕭乾也是一樣，讀書教人就是他的喜歡，就是他的道。
原來。。
我才是那個一直未曾領(lǐng)悟透徹的人。。
“我的道。?！?p> 云霄眉心紫府不斷跳動，潛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心魔蠢蠢欲動。。
可隨機。。
又被云霄壓了下來。。
“我的道，只是一場空虛一場夢，想要做到談何容易。?！?p> 心下一嘆，云霄看向蕭乾。
“喂，書生，方才夢中摸大樹時，觸感如何呀？”
原本還一本正經(jīng)的蕭乾此刻震驚了！
他目光呆滯，臉色變成苦瓜臉，然后只剩下這樣。
蕭乾內(nèi)心：Ｏ(≧口≦)Ｏ
“哈哈。。哈哈哈?！?p> 云霄看著蕭乾欲哭無淚的模樣，心中大為暢快，這下心里平衡了。
“呼。。”
“痛快！”
“愣著干啥，走啦。”
云霄心情極度愉悅的走在前面，蕭乾哭喪著臉，感覺自己這輩子都走不出這個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