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再見神父
腳步回轉(zhuǎn),再向著Saber的方向跑去,轉(zhuǎn)過幾個拐彎后,我看見那個獻花的男人正向著我的方向走來,直到站到了我的面前。
“衛(wèi)宮士郎,你真是幸運啊。”
那身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西服的家伙是木村正秀,此時他正用不滿的眼神盯著我。
“為什么你總是有這么好的運氣,不但召喚了Saber,還在我的人偶失控后,扭轉(zhuǎn)連我也束手無策的局勢?!?p> 黑武士就是他搞出來的嗎。
我恨恨地咬緊了牙。
“你想在這里開戰(zhàn)嗎?”
這個角度Saber正好看不到,但只要發(fā)生戰(zhàn)斗,她一定能第一個趕上。
“當然不是啊,我是來向Saber示愛的?!?p> “啊、示、示愛……”
“這世界可不只有你愛著Saber,我愛著Saber的時間比你更久?!?p> 木村帶著高傲的眼神鄙視我。
“你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會向你透露其他信息,但我會告訴你,我一定能從你手上把Saber搶過來?!?p> “休想……”
“沒人比我更了解你,衛(wèi)宮,所以我才能抓住這個機會向Saber示愛,雖然你召喚出了Saber,但Saber的心還不屬于你,你別想再進一步?!?p> 這家伙,我想殺了他。
他并不像追隨過Saber的騎士,言語中缺少對Saber的尊敬,唯一的可能是十年前曾見過Saber,但Saber卻從來沒有這個人的印象。
簡直是個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想要搶我的Saber的混蛋。
“只要你還想得到圣杯,或者再對Saber有任何不利,我就會打倒你。”
“還真是你的風(fēng)格,即使敵人就在面前,只要我不對你不利,你就不愿意出手,剛才Saber也是如此放過我?!?p> “你對Saber說什么?”
“當然是讓她繼續(xù)追求圣杯嘍,你在Saber心中減分的時候,我當然要努力加分。”
“混蛋,你根本就知道圣杯無法實現(xiàn)愿望吧?!?p> “嘿嘿,那只是一般而言,至少Saber的愿意絕對無法實現(xiàn)?!?p> “那你為什么還要欺騙Saber?”
“當時是因為我對騎士姬的愛,Saber的美麗與華貴,都是因為手中劍而生,試圖讓Saber放下劍的你,簡直是不可饒恕?!?p> “你這家伙……”
這個木村,其實根本沒有在意過Saber。
他只是當自己在玩一場游戲。
“算了,跟你這種無知的人說清楚,我過來只要告訴你別太得意,Saber遲早是我的?!?p> 木村無聊的揮動著手從我身邊走過,簡直是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但Saber因為她的騎士道放過了這個人,我也不能沒有理由的向他動手。
只是——
“你明知道圣杯無法實現(xiàn)愿望,那你為什么而追求圣杯?!?p> “因為圣杯是奇跡啊——!”
木村回過頭向我做出一個鄙視的手勢。
“不同于你們這些無知的人類理解,圣杯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跡,只有通過圣杯,我才能達成我的愿望。實現(xiàn)超越你們所能理解的更高的奇跡?!?p> ——真是個瘋子。
目視著木村離去,我再轉(zhuǎn)頭看著橋的方向。
要去找Saber嗎?
才十分鐘不到就要向她投降嗎?
咬咬牙,我再次轉(zhuǎn)身離開。
讓她也在那里冷靜一下,好好考慮自己的未來。
這個不知自愛的笨蛋。
跟我一樣的笨蛋。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行走著,內(nèi)心不斷糾結(jié)讓我更加心煩,不知何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來到了學(xué)校旁邊。
因為煤氣事件而一周多沒有上學(xué)的學(xué)校里,只有少數(shù)人在工作。
怎么回想也想不起,自己已經(jīng)多少天沒有上課,今天又是周幾。
苦笑著想要離開時,我注意到某個熟悉的身影。
在我想來,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的人。
紅洲宴歲館.泰山。
玻璃窗在大白天就關(guān)的緊緊的,客人的進出完全不清楚,是個只看一眼就會嚇得想逃回家的商店街之魔窟。
店長魃先生是位小個子、親切的謎樣中國人,他手里所揮舞的鍋子里,全部的食物材料都涂上辣椒。
也就表示很辣。
相當?shù)匦晾薄?p> 就像是用牙簽刺舌頭一千次后,再把鹽灑了上去,那般的辛辣。
出于對某個人的好奇心,我毅然闖入了這間魔窟。
一被店長注意到的話,就會高速地遞出菜單。
這樣的話,就完了。
至少點個酸甜系的食物,應(yīng)該可以逃過一劫。
就算是靠青椒啦、東坡肉啦,今天也一定是慘不忍睹的,麻婆豆腐更是令人不敢想像。那個實在太糟了。舌頭會溶化掉的。若說地獄閰魔王會拔人舌頭,一定是指這類的地獄料理。
店的名字也是泰山,店長一定是去那里修行過而回來的獄卒。
然而,店子里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的進入。無論是平常喜滋滋看著客人,似乎隨時準備從哪里下刀的店長與服務(wù)員,還是以能吃上此店的鎮(zhèn)店之寶而滿懷自豪的食客,都不曾看我一眼。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在了店中某個家伙身上。
紅色的不像平常風(fēng)格的衣服,亂糟糟的頭發(fā)竟然在頭上立了起來。
那家伙不就是曾在森林里與saber作戰(zhàn)的fighter嗎。
此時的斗士完全沒有當時的豪氣,他正滿頭大汗地吃著一鍋麻婆豆腐,臉色脹得通紅也不停止,店長好心端過來的茶壺被他毅然決然地推到一邊,嘴巴合不攏一般大口的喘著氣,緊緊盯著墻角某個座位,時不時給自己夾一塊麻婆豆腐。
躲著店長的目光,我向fighter注視的地方挪去,順便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
現(xiàn)在是周二的下午六點,原來自己已經(jīng)近兩周沒有來學(xué)校。
在我移動的方向,名為言峰綺禮的神父獨自坐在一大鍋熱騰騰的麻婆豆腐前,右手纏著繃帶,左手別扭地使著筷子一口一口吃個不停,額頭汗如雨下,也不配著水喝。
“……”
這簡直是把我心中的修羅場當作游樂園的氣勢。
“唔,衛(wèi)宮你怎么來了,坐下來吧?!?p> “……”
要小心點啊。
……不對,我已經(jīng)搞不清楚要對什么小心一點了。
總之,就是小心翼翼地在他對面坐下來。
“——”
目不轉(zhuǎn)睛地觀察神父的舉動。
……好厲害。麻婆豆腐、只剩兩口了。
這家伙,真的把它吃完了……呃,當我從喉嚨哼了起來時,言峰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
“——”
四目相交,言峰以他一貫的沉重眼神望著我。
“你要吃嗎——?”
“你吃就好——!”
我用盡全力的回答。
神父皺了一下眉頭,迅速的把麻婆豆腐解決掉。
“再、再來兩盤——!一盤給那位神父?!?p> 隨著某個變了調(diào)的聲音,又有一盤麻婆豆腐放在神父面前。
“……”
神父皺了一下眉頭,竟然再度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我汗如雨下地回頭,看著也在與一盤新的麻婆豆腐奮戰(zhàn)的fighter。
眼淚鼻涕隨著汗水橫流,又被紅衣青年擦盡,紙巾的用量幾乎可以用卷來形容,但這家伙居然還在堅持著不喝水,而是認真地盯著神父的動作,神父夾起一塊豆腐痛快的吃掉,他也夾起豆腐放進不斷喘氣的嘴里,惡狠狠的吞了下去。
這簡直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不,分明是親手把自己推進地獄才對。
fighter的動作讓圍觀的食客們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zhàn),只有店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啊……………………”
兩人又同時干掉了一鍋麻婆豆腐,fighter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像離開了水的魚一樣張開嘴上蹦下跳,但他的右手還在比劃出兩指頭,指指神父,又指指自己。
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不恨這個曾打傷saber的從者了,反而向他投以憐憫的目光。
大概他的嘴已經(jīng)失去了閉合與語言的功能了吧。
店長也有些不安地靠過來勸阻fighter,估計在他開店的數(shù)十年里,從沒有見過如此執(zhí)著的食客。
只可惜fighter不領(lǐng)情,從那整整腫了一圈的嘴唇里擠出兩個音節(jié)。
“再來——!”
于是,麻婆豆腐接著奉上。
本來是生意最好的晚餐時刻,店里難得的坐滿了人,卻再沒有人點餐。所有人都刻意放慢了速度,淺嘗一點小菜、清品一口淡茶,等著看fighter什么時候堅持不下去。
店長則激動地親自出來張羅,無論這場比試的結(jié)果如何,這一幕必將成為該店的都市傳說,他在數(shù)十年后都有了吹噓的資本。
轉(zhuǎn)眼又有一鍋麻婆豆腐倒進了fighter的嘴里,可憐的紅色從者辣得幾乎要把自己的嘴揪下來,可當他通紅的眼睛看著神父若無其事的表情,恨恨地繼續(xù)向店長招手。
再來一鍋麻婆豆腐下肚,fighter的眼睛已經(jīng)瞇成了一條縫。他努力張著眼睛向著神父搖搖晃晃走來,不甘心地豎起大拇指。
“你……厲害……火……啊——!”
恨得將頭狠狠錘在墻上,錘出一道小坑,fighter一把拎過茶壺,將已經(jīng)涼了的茶水喝得涓滴不剩。
“水……啊——!”
順手將一個錢包丟在桌上,fighter以超越人類的速度飛奔出門。
面面相覷的觀眾們只聽到一連串的嚎叫聲由近而遠、最后變成咚的一聲跳入水的聲音。
大概、不會出人命吧。
難說,說不定從者遭遇如此地獄也會自裁。
“……”
神父頗有些失望地放下勺子,結(jié)束了這場挑戰(zhàn)。
“士郎有什么事嗎?”
“正巧遇到你,因為有些事,所以想跟你談一談?!?p> “先出去再說?!?p> 看著店里眾人終于恢復(fù)了活躍,店長正向著神父走來。神父隨手將準備好的大把日元往店長懷里一塞,轉(zhuǎn)身出了門,店長揚了幾次手也沒能找到交流機會。
“你的傷是怎么回事?”
兩人向著河邊走去,我看了看神父纏著繃帶的右手、有些蹣跚的步伐,忍不住問道。
“被葛木宗一郎攻擊了?!?p> 神父的回答輕描淡寫。
這家伙果然不是一般人,居然能與那個可怕的殺手交手,甚至在可能包括caster的攻擊幸存。
等等……
“遠坂不是聯(lián)系你后,讓所有servant集合擊倒黑武士嗎?為什么他要攻擊你?”
“因為發(fā)現(xiàn)我是Lancer的Master,他們有些不冷靜,還好我身為圣杯戰(zhàn)爭的監(jiān)督者,在教堂里早準備好相應(yīng)的反制措施?!?p> “你身邊監(jiān)督者居然也能參加圣杯戰(zhàn)爭,這難道不違規(guī)嗎?”
Lancer是由這個陰森的神父召喚出來的?實在很不相稱。
“我也不清楚,本來上次戰(zhàn)爭失敗后,我就應(yīng)該失去了參戰(zhàn)的資格,這次卻又召喚出了從者,所以我也只是將其當作偵察的道具使用,并不期望他能幫我得到圣杯?!?p> 確實,Lancer的工作似乎都是在偵察,但這家伙一定還隱藏了許多事情。
我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的是另一件事。
“圣杯真的能實現(xiàn)愿望嗎?”
“能認真問出這個問題,你是找到了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吧,衛(wèi)宮士郎。”
我想要Saber放棄圣杯,我想讓Saber得到更好的結(jié)局,幸福的活著。
但這都是不需要向神父說明的理由。
我不是來向神父告解的。
“即使是萬能的圣杯,也應(yīng)該有其工作的機理,對吧,否則最強的魔法使也無法將其創(chuàng)造出來?!?p> 我與言峰綺禮沿著河堤漫無目的地走著,向河流的上游望去,我看見某個紅色的身影正在水里撲騰。
“你很敏銳的抓到了關(guān)鍵啊,衛(wèi)宮?!?p> 神父審視的眼光在我身上掃過。
“……本來。圣杯就不是承受神之血的杯子,而是從古代流傳的魔法之釜的原形。你如果也算是魔術(shù)師的話就知道吧。烏托邦。據(jù)說在英文中意為‘無法到達之地’的那里,有著能實現(xiàn)愿望的‘萬能之釜’。
而有幾個魔術(shù)師,企圖再現(xiàn)這個許多神話之根源的‘萬能之釜’,愛因斯柏、馬基里及遠阪三家接連數(shù)代皆探索著再現(xiàn)‘萬能之釜’的儀式,而在兩百年前完成了。那就是第一次的圣杯戰(zhàn)爭——在不過是人工物的圣杯中降靈出‘萬能之釜’,打開一條道路的儀式?!?p> “萬能之釜——難道連改變歷史那樣的愿望也能實現(xiàn)?”
“改變歷史?!還真是浩大的愿望啊,估計這就是你的Servant的心愿吧?!?p> 遠離那道紅色的身影,神父遙望著前方碼頭上三三兩兩的釣客,突然笑了起來。
“畢竟我不是圣杯的創(chuàng)造者,無法判斷所謂的‘萬能’究竟是何種的等級,歷界圣杯戰(zhàn)爭也沒有任何人成功向圣杯許愿?!?p> 我順著言峰綺禮的眼睛看去,幾個男孩正在一個躺在坐椅上的年輕人的指揮下,興高采烈地進行釣魚戰(zhàn)爭,場面一片熱烈。
突然心中不安起來。
“圣杯,是否能讓召喚的從者一直活在這個世界?”
“從者是由圣杯召喚出來的,而維持他們就是Master的工作,不過,這也是有圣杯的幫助呢。本來以一名魔術(shù)師的魔力無法維持從者。反過來考慮,只要魔術(shù)師能提供充足的魔力,從者就能一直存在?!?p>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將發(fā)生。
“那樣說來,從者可以在上次圣杯戰(zhàn)爭中被召喚,然后生存到下一次圣杯戰(zhàn)爭嗎?”
“咦,看來你見過他了啊。”
神父詫異地望了我一眼。
“吉爾伽美什,果然你知道他?!?p> 碼頭上注意到來人的金發(fā)少年從坐椅上站起,向我看過來。
我的腳步僵住了。
“那是因為圣杯的力量而活下來的從者,因為太強大了我們也沒有辦法處理,也就只能聽之任之?!?p> 神父向前走了幾步,再向我轉(zhuǎn)身,配合著前方正向我走來的金發(fā)少年,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味道。
“可是Saber當時不是破壞了圣杯?”
“你還未理解嗎?圣杯只是容器啊,即使破壞了容器,里面保存的東西依然存在,并給予了吉爾伽美什肉體——正如你眼前所見?!?p> “恢復(fù)得還真快啊,制劍師?!?p> 連Saber也曾擊敗的、可稱之為最強的英雄王。
就這么身著便裝、施施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
眼前猛地一黑,言峰綺禮化作一道黑影從我旁邊掠過,后腦陡然間受到一記重擊,我搖搖晃晃地倒地,想要在失去意識前找到襲擊我的神父,耳邊在傳來他與英雄王對話的聲音。
“放過這小子才幾天,綺禮居然又把他帶到了我的面前?!?p> “恰好撞見聊聊天,看到你在這里釣魚,便過來看看。正巧我的Lancer已經(jīng)不堪大用,換成更強的Saber才能面對今后的變局?!?p> 沉重的身體被人翻過來,左手的衣袖被卷起。
“可惜也只剩下了一枚令咒?!?p> “隨便你去做,只要你不讓Saber退場即可?!?p> 可惡的神父……
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我心中只有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