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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逆轉(zhuǎn)之夜新

第12章 青黑獵犬

  光明終于落幕。

  城市燈火未能籠罩的黑暗角落,洶涌的黑潮于無聲中涌動,吞噬著處身其中的英雄命運。

  沿著荒涼的山道、寂寞的樹林,一路刻畫著戰(zhàn)斗的痕跡,為那個一直在尋覓的人接近了自己的目標。

  在折斷的草莖、刺穿的地面之上,正在奔馳著被稱為獵犬的戰(zhàn)士身影。

  不敢想象是何等激烈的戰(zhàn)斗,僅僅一天一夜的時間,就讓擁有必殺之槍的Lancer居然變得如此狼狽。

  輕甲上滲出的汗液猶如剛從水中出來,一道又一道恐怖的傷痕,如果再深一分,便足以讓Lancer的身體四分五裂。

  然而,他還在不停的奔跑,就像逐日的夸父,只有死亡才能讓他停止。

  某一刻,槍之從者向著某個方向一躍而起,在高聲呼喊中刺出手中的愛槍。

  剎那間,腥紅之槍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匹練。

  直到它被另一道鮮紅的光芒所阻擋。

  猶如黑暗凝聚實體的戰(zhàn)士流星一般擊向Lancer持槍的身影。

  紅色的光芒在夜空中交錯轉(zhuǎn)折,形成一朵玄妙而又致命的腥紅之花。

  短暫的交鋒之間,兩名戰(zhàn)士不知相互添加了多少傷痕,如獵犬般敏捷的身影終于借力彈回地面。

  青色的Lancer雙腳再次踏在堅實的地面之上,傷痕累累的身軀無力地搖晃了一下,愛槍槍柄在地上一點,維持著他的身體平穩(wěn),滾燙的鮮血從他的臉頰流淌下來,在遮住眼睛之前被戰(zhàn)士信手抹去。

  戰(zhàn)斗續(xù)行,是Lancer所擁有的耐久技能,要不是受到必死的致命傷,就能存活下去的能力。即使身負瀕死重傷也能行動和戰(zhàn)斗。

  但任何能力都有極限,負傷的槍之從者已經(jīng)深切感覺到極限的來臨。

  一次又一次交戰(zhàn),一次又一次受傷,在這長達一天一夜、沒有任何間隙的連續(xù)戰(zhàn)斗中,死亡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沉重壓迫在他的精神之上,似乎下一刻就會將他壓垮。

  世界如冰原一般寒冷,唯有心中燃燒著火焰。

  死亡如針芒在背,唯有手中長槍是指向生命的燈塔。

  ——這是我夢想的暢快戰(zhàn)斗嗎?

  為什么敵人偏偏是這樣的家伙?

  疲憊地抬起頭,Lancer望向另一邊同樣身負重傷,疲憊地舉著長槍的黑色從者。

  鮮血正從對方的臉上、胸口、小腹、四肢流出,那些傷口并未給予Lancer勝利的欣慰,因為他的身上也有著同樣的傷口。

  腥紅的長槍被對手抬起來,直直指向他的喉結(jié)。

  真是奇怪,怎么看都有著自己的武器被別人搶走的沮喪,但這長槍分明還在我手中。

  “令人不爽的家伙——”

  Lancer不爽地晃動一下身體,猛地向著對方突進。

  而在他的對面,Lancer的對手發(fā)出一聲嗜血的笑聲,四肢踏地后猛然起跳。

  那張露著嗜血笑容的敵人臉龐,不就是Lancer自己嗎?

  百米距離轉(zhuǎn)瞬即逝,青色獵犬與黑色獵犬狠狠地撞在一起,以長槍為爪牙相互撕咬著,受重擊壓迫的身體被撞倒在地面,又翻滾著彈起,腥紅的長槍掄成圓相互抽在一起,彈動的槍柄震得雙臂發(fā)麻。

  某一刻,黑色獵犬更快一瞬地壓低了身體,在武器交鋒的那一刻,青色獵犬沒能得到大地的支持,如利箭一般被彈飛出去,黑色獵犬伏身起跳,兩名戰(zhàn)士一前一后在地面疾馳。

  一如之前一天一夜的追逐,空寂的黑夜里,青色與黑色的身影快如閃電般從大地掠過,疾風的沖擊波切開草莖漫天飛舞,而始作甬者已狂奔數(shù)里之外。

  青色與黑色的光又飛進從林,在粗大的樹干上折射而起,黑褐色的樹皮被踏碎留下腳印,主干搖晃著樹葉飛舞成龍卷,指向戰(zhàn)士離開的方向。

  又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戰(zhàn)斗、負傷、脫離、再戰(zhàn)。

  青色與黑色的光終于停了下來,現(xiàn)出兩名戰(zhàn)士疲憊的身影。

  負傷的身體無法再像原來一般敏捷的后退,這一次,停戰(zhàn)的兩名戰(zhàn)士之間相距只有十步,幾乎刺出長槍就進入了對方的攻擊范圍。

  “怎么就是不愿意死呢?愚蠢的庫丘林?!?p>  黑色的從者無奈地說著,他長槍駐地,身體搖晃著靠在旁邊的樹干上,全身上下放松無比。

  放松只是戰(zhàn)士最基本的訓練,對方充滿殺意的眼神仍然牢牢鎖定了Lancer,只要他有一絲的破綻,下一輪的戰(zhàn)斗馬上就會不可避免的開始。

  “看來你找到了新的Master,否則任何從者在這種激烈的戰(zhàn)斗中都堅持不了多久。”

  “向國王效忠都是騎士的責任。可你現(xiàn)在連國王都沒有,為什么還不去死?”

  “你覺得我?guī)烨鹆謺斀o自己嗎?”

  黑色的騎士無奈的笑了起來。

  “真是愚蠢,我跟你說明過我就是你,你還是不能理解這件事?!?p>  “你不過是我的另一面,在被黑武士吞噬后,又在那圣劍的光輝下被分割,變成同時存在的兩個人,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那么你告訴我,我是你的哪一部分?”

  “你就是我黑暗面,沒有表現(xiàn)在外界的一部分,你所擁有的人格,不過是成長到現(xiàn)在程度的我所否定的理念?!?p>  “這回答真是流暢得令人窩火。”

  黑暗槍兵不爽地搖搖頭,看向Lancer的目光充滿了厭惡。

  “自以為是的驕傲、愚不可及的堅持,讓我真狠不得馬上殺了你。”

  “這就是我與你的區(qū)別,正因為那些你所不屑的堅持,所以我才能戰(zhàn)勝你成為現(xiàn)在的我。”

  Lancer充滿自信的回答,那目光好像在提醒黑暗槍兵,他永遠只是一個失敗者,這一點讓黑暗槍兵火冒三丈。

  “見鬼,你真的以為你一直是勝利者嗎——?!”

  腥紅的長槍隨著暴發(fā)的殺意彈起,伴隨著主人的怒火覬覦著敵人的生命。

  “你我同是一個靈魂分割出來的產(chǎn)物,回想一下在兩種人格的戰(zhàn)斗中,你真的贏過幾次?”

  自認為主人格的Lancer遲疑了一下,臉色白了白,隨即脹紅了臉。

  “別以為你能用這樣的話來動搖我,我才是真正的庫丘林,一直渴望著戰(zhàn)斗的騎士庫丘林——!你只是我的靈魂中最軟弱的那一部分。”

  黑暗槍兵的臉上在抽搐。

  “對死亡的恐懼可不是軟弱。我只是無論如何也不想死,我就是你在無論何等絕望的戰(zhàn)斗也不會放下武器的原因。”

  “混蛋,僅僅是我的一部分,居然如此大言不慚——!”

  無處宣泄的怒火變成了長槍的生命,幾乎是同時之間,兩柄腥紅之槍化作虹光惡狠狠地撞在一起,青色的騎士大步踏前,想要將眼前的敵人撕碎,黑色的槍兵毫不示弱地迎上,誓要將他的半身刺穿。

  Lancer堅信對方只是自己的副人格,一直被自己的主人格壓制的一部分,所以無論如何,就算對方這次有了真正的肉身,他這次也能將對方打倒。

  但是,兩人有了肉身之后,彼此的戰(zhàn)斗便受到了外界的影響,不知道眼前這家伙找了什么人做他的Master,竟然以魔力供給為優(yōu)勢漸漸將他壓制。

  Lancer恨地咬緊了牙。

  “人性就是光與暗、善與惡的集合,你不過是庫丘林的靈魂中表現(xiàn)的堅持、正直、以各種名義作出直面死亡的愚蠢決定的那一個人格,而我——就是憑借對死亡的恐懼,不斷揮舞長槍,實現(xiàn)超越死亡的奇跡的人格!庫丘林的超凡靈魂的主導——!”

  分屬一個靈魂的兩種不同人格,彼此有著完全不同的理念,無論多么正確與錯誤的觀點也無助于戰(zhàn)斗的勝負。

  兩個人格只是無法認同對方,不能否定自我,人格就是自我的表現(xiàn),如果否定了自我,就是否定了自己存在的基礎(chǔ)。

  所以只有用長槍來否定對方。

  在人格分裂背叛的戰(zhàn)斗中,只有手中長槍還忠誠于持槍的主人,兩柄一模一樣的武器在黑暗中劃過,相互穿刺、撞擊。

  黑色與青色的身影在糾纏著相互撕咬,這一次,似乎兩人都放棄了后退重整旗鼓的機會,誓要在這一次戰(zhàn)斗中解決對手。

  或者說,彼此都再也沒有后退的余力,只有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最后一戰(zhàn)。

  ——這是勝負早已定下的戰(zhàn)斗。

  在青色Lancer的Master敗走,黑暗槍兵找到了他的Master的時候,這場戰(zhàn)斗的勝負就已決定。

  無論多少精湛的技藝、堅定的理念,都不曾左右戰(zhàn)斗的勝利,確定戰(zhàn)斗結(jié)束的因子在戰(zhàn)斗開始之前便已出現(xiàn)。

  這就是可悲的現(xiàn)實。

  一絲差距在最后時刻終于出現(xiàn),然后逐漸擴大,在青色騎士不甘的撕吼中,成長到能決定戰(zhàn)斗勝負的程度。

  某支長槍遲緩了半刻,然后便與它的主人一道被壓制下來,艱難反擊的青色獵犬的眼簾里,倒映著黑色騎士得意的笑容。

  沒有使用寶具的機會,在戰(zhàn)斗之初使用同樣有著必殺之名的寶具,只會得到同歸于盡的結(jié)果,在戰(zhàn)斗的最后,兩人都沒有了使用寶具的能力。

  意識到自己的失敗后,青色獵犬仍然不曾放棄。

  因為他就是愛爾蘭的光之子,即使在死亡的那一刻,他也會以庫丘林的方式死去,以最不屈的方式死去。

  在對方的長槍終于刺進他心臟的時刻,他的武器仍然戰(zhàn)斗,在黑暗槍兵的胸口劃出巨大的傷痕。

  可惜啊——

  只差那么一點點。

  最后的遺憾凝固在他的眼瞳。

  腥紅長槍支持著青色獵犬的身體,直到對方化作光芒消失。

  持槍的黑暗槍兵、Lancer看著對方的消失,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這一幕,簡直就是自己的死亡,我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一部分。

  這覺悟讓Lancer止不住的放聲大笑。

  我是那么的不想死,我那么的享受生命,卻要親眼看著自己死去卻無能為力、甚至推波助瀾。

  感受著庫丘林消失的一部分,他漸漸變得惶恐起來。

  庫丘林的另一部分,又會在什么時候消失呢?

  Lancer獨自跪倒在無人的曠野中,讓笑聲宣泄著自己的恐懼。

  直到某個人的到來。

  “這一屆的圣杯戰(zhàn)爭,真是善于給我驚喜啊。”

  黑色的Lancer抬起頭,看見一個身披金色鎧甲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猶如黑暗的曠野升起了太陽。

  “既然都是骯臟的死者,那就全給我滾回去?!?p>  一點、兩點,在如太陽般的男人背后,亮起了更多的光。

  炫麗奪目,而又充滿危險的光。

  但是,誰也不能奪走我的生命。

  帶著如此覺悟,鮮紅得充滿了生命力的長槍再度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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