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軍船將要行至洛陽,這日船上士兵都換上了平民衣物。這洛陽的河岸有一關口,幾日前王世充才開始設置,眾人紛紛擔心這船別說到弘農(nóng)了,就連洛陽恐怕都不能通過。
旬田又趁著人們開始在船上慌亂對張成道:“師父,我們還是算了罷,別要那棍子了。這智成原來是乘船去長安幫助李唐,想來和李家也有些關系,我們?nèi)羰潜I了他的東西,李唐恐怕放不過我們?!?p> 張成一怔,心想如今李唐勢力算是全天下最強的,門下高手眾多。這和尚還真是不簡單,假如真是盜了他的棍子,恐怕不單李唐,尊天教和少林也不會放過他。但是那棍子,實在是難能可貴的罕物??!又想到單元通的辱罵之仇,使自己在江湖中名聲大損,只有再去打敗他一次,才能雪恥,這江湖不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嗎?
張成突然雙眼一紅,殺氣凌人微微道:“我們殺了他,就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盜的他的棍子了?!?p> 旬田聽到此話,心中大驚,沒想到張成竟然動了殺心。旬田年紀也和智成上下,智成為人忠厚善良,自己也不忍動手,況且這五年來和張成做了許多壞事也從未殺人。登時,旬田竟然被張成嚇到流淚。
旬田看出了這徒弟不忍動手,而如今他也知道此事。一手擒住旬田的脖子靠近自己小聲道:“你不忍殺他?”
旬田哭著哀求道:“師父,我們殺了他麻煩很大的,李唐,尊天教和少林寺都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還是不要動手了,不就是一根棍子嘛,我們找……我們找……鑄兵器的再鑄造一根不就行了嗎?”
張成道:“我就知道你不敢動手,殺人都沒有膽子怎么做我徒弟?你同情那和尚,有人同情你被賊人殺害的父母嗎?你還想不想有出息?和師父一起拿這棍子,師父便把我所有的棍法都傳授于你,以后這根棍子也是你的。師父贏了單元通便是天下第六,以后你也會做到天下第六甚至更高。到時候還有誰不怕你?誰不尊重你?你就可以殺盡這天下的賊人為你父母報仇了。”
旬田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學好武功,在這亂世中生存,殺盡天下所有的賊人,為父母報仇。如今聽到張成這么一說,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張成又道:“師父就你一個徒弟,我也需要人傳承我的衣缽,但是你今天背叛了師父,不敢殺這和尚。那就休怪師父不念師徒之情,你也得死。聽見沒有?”
旬田面無表情,點了點頭道:“聽見了,師父?!?p> 張成道:“一會兒到洛陽,你便誘這和尚下船和我們一起乘小船去長安,下船后,我們把他引到?jīng)]人的地方,就殺了他,再把他的尸體放在這小舟上,隨著水流蕩去,就沒人知道是誰做的了。這亂世,常常出現(xiàn)無名尸體,誰也不會在乎的。你還記得我們來時乘船的那個船夫嗎?他常年在那處帶客,你就引他到那處。”
智成正坐在船艙中又閉眼念著經(jīng)文,全然不知這外面發(fā)生了何事。
旬田走進來道:“智成,前面洛陽王世充設關卡,看來你我二人也得下船了?!?p> 智成起身道:“那該如何?這洛陽可以換乘船只嗎?”
旬田道:“可以,不過我們要從這關卡下去,然后再走二十里到上游河邊,便又可以乘船了。你快收拾好你的包袱,隨我來罷?!?p> 智成道:“好,旬少俠?!?p> 張成在船艙外見智成被旬田叫出,心想這和尚真好騙。待到了洛陽的關卡,只見水上拉起一條長長的鎖鏈,鎖鏈中間有一艘軍船攔路。瓦崗軍船上的士兵昨日才知這洛陽封水路的消息,現(xiàn)在已然換上了平民衣裳,那軍裝佩刀都丟進了水中。
那些封水路的洛陽將士見此船而來,趕緊喝停岸邊,此時入人地盤也無謂掙扎,那些瓦崗士兵只求這幾人可以不要為難船上的眾人。船只停泊岸邊,洛陽士兵趕來圍住下船而來的眾人。那原本是這船上船長的瓦崗將士上前道:“各位軍爺,這是我們家老爺?shù)纳檀?,想要西去運米,也正好帶了一些要去西邊的,還望軍爺開恩,放我們通行?!?p> 那洛陽將士道:“放你們同行是不可能的?!闭f完一隊人馬上了這船上搜查。
那洛陽將士又道:“你們家老爺是干嘛的?”
那船長想了想道:“我們家老爺也是做一些米業(yè)買賣,我們是從滎陽來的,要去弘農(nóng)?!闭f著悄悄在這將士手中放了一些銀兩。如今在這亂世中求存不易,這些將士士兵,凡是有一點點權(quán)力的也都吃這一套。果然那將士,面色一變道:“做米業(yè)的,也不是叛軍,不過我們還是不能放行,王大人已經(jīng)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通行?!?p> 那一隊上船搜查的士兵下船到這將士身邊道:“大人,我們里里外外都搜過了,沒有可疑的東西?!?p> 這里的可疑的東西其實就是說給這將士聽,沒有貴重的財物。王世充如今設下這關卡,一是禁止有人從水路前去瓦崗運送物資,二是也趁機收刮往來物資和平民財物。這瓦崗軍船,還未運從弘農(nóng)運到米糧,也丟棄了瓦崗軍士所用物品,自然是空空蕩蕩。
那將士道:“你們這運米的怎么這么窮?”
那將士看了看這船只,還算中等大小于是心生一念道:“這樣罷,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可以走,但是你們的船是萬萬不能放行的,得留在這里,也不能開回去?!?p> 那船長心想,不就是要扣下這船為自己所用嘛,搜去搜來沒搜到值錢的,這船倒是值錢,這些人真是貪婪。想是這樣想,如今也完成不了瓦崗交給的任務,此刻走投無路,不如舍下這船跑了罷。
道:“軍爺,好,那這船就留給你們?!?p> 那將士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放他們走!”
這時這關卡士兵才散開放眾人離去。
旬田對旁邊的智成道:“隨我來,我們?nèi)ド嫌慰诎丁!?p> 智成道:“那這些人呢?我們要不要讓他們和我們一起。”
旬田心想,這智成到這個時候還想著其他人還真?zhèn)€好和尚,不過一會兒就要命喪地府了,真是造孽。
旬田道:“別管他們了,他們會自己回瓦崗的?!?p> 于是領著智成脫離眾人向另外條路而去,張成也遠遠跟在其后。
這路越走越僻靜,越走人越少。智成問道:“旬少俠,你確定是這條路嗎?”
旬田道:“相信我,這條路知道的人不多?!?p> 于是兩人又走了一會兒,終于走通這小路到了河邊,這河似乎也不是坐船而來的河流,河面窄了許多。不過這岸邊果然有一人,像是船夫,還有一小船停在岸邊。
旬田仔細看去,這船夫竟然就是自己的師父張成。原來張成一路跟來,想到萬一船夫到時候多事那就不好辦了,于是先運起輕功從偏路超越二人到了口岸。這船夫認得張成,張成行走江湖常常坐他的小船,見張成而來心想生意又來了,喜笑顏開。只是沒想到,張成過來擒住此人脖子運功用力一扭便使得這船夫斃命。張成這便將船夫的尸體綁住大石丟進了河里,在這岸邊等候。
智成問道:“旬田,這河通長安嗎?”
張成在河邊望著智成道:“不通長安,通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