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的夜市很多,有一個是外地人經(jīng)常去的,但那兒卻不是最正宗的。最最正宗的這個,其實只有當(dāng)?shù)厝酥?,劉夢柔也是在某一天被向陽帶去過,之后就一直忘不了,經(jīng)常去一飽口福。
這里每天晚上都有商販匯集,販賣各種各樣的美食,展出各式各樣的衣服,還有很多游戲之類的,很是熱鬧。劉夢柔她們到的時候,這里已經(jīng)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了。
小鬼頭抬眼看著面前寫著“銅鑼街”的擺設(shè),翻了個白眼:“這就是你說的地方?看起來好破,我在b市的時候,見的夜市可比這好太多了。”
“我告訴你,你那整個b市的夜市,也抵不過這一個,這里看著雖然普通,卻匯集了我們大中華全國各地的美食,還很正宗呢。”劉夢柔邊說邊推著一臉失望的小鬼頭向前走:“你先嘗嘗,不好吃的話,你再發(fā)你的小少爺脾氣?!?p> 毛爺爺曾經(jīng)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這句話著實不假。等那挑剔的小鬼頭嘗過第一家之后,臉色緩和了許多,后來簡直就是放飛了自我,一直逛吃逛吃逛吃的。
劉夢柔剛開始的時候還很開心,后來就開始擔(dān)心了,別給吃出病來了。
至于張榮軒,他就一直跟著,買東西就吃,也不多話。
到張博軒終于吃不下的時候,劉夢柔就帶著他們?nèi)ス湟路瑑蓚€人很明顯的興致缺缺??磥怼肮湃恕闭f的對,男人十有八九不愛逛街,他們都是看中不講價,直接掂走的“有錢生物”。但是,這完全不影響劉夢柔的心情,她就像一只到達(dá)了花園的蝴蝶一樣,在衣服中轉(zhuǎn),看看這個,試試那個,最后還買了一件紅色的短款毛衣,肩膀處繡著一些花鳥圖案。在這期間,食物在腸道中蠕動、消化,至少已經(jīng)沒有了那煩人的飽脹感,劉夢柔很開心。
劉夢柔付完帳,感覺有點不對勁,仔細(xì)一看,只剩下張榮軒在身邊了,那個小鬼頭呢????。?!
劉夢柔快走兩步:“你弟呢?”
“不是在后面嗎?”
劉夢柔急的快哭了:“哪有在后面,不會丟了吧?”
張榮軒聞言回頭,果然不見張博軒的蹤影。
劉夢柔在旁邊,帶著哭腔一遍遍地說著同樣一句話:“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張榮軒安慰她:“別太擔(dān)心了,他都上高一了,不會有事的?!?p> 劉夢柔終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眼淚這東西,一旦開始,便會越來越多:“可是……可是你們……你們剛到這里,他……他什么都不認(rèn)識,身上也沒有錢,怎么辦啊?”
張榮軒也開始擔(dān)心了,但是這種時刻,劉夢柔已經(jīng)亂了,他不能亂?!拔覀兓厝フ艺宜!?p> “怎么還是找不到呀?怎么辦???”
張榮軒汗然,找人還沒有找兩分鐘呢,就找了三家店。
劉夢柔哭哭啼啼的走的很慢,哭聲一陣一陣的,旁邊人紛紛偷來了“關(guān)切”的目光。張榮軒有點受不了了,一把抓住劉夢柔:“別哭了?!?p> 劉夢柔一驚,突然止住了,卻又變成了小聲的嗚咽。
在劉夢柔的“伴奏”中,他們把整個市場通通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張博軒?。?!
劉夢柔的嗚咽聲就又變成了止不住的抽抽:“怎么……嗚嗚……怎么辦啊,我們報……報警吧?!?p> 遠(yuǎn)方傳來一陣歡呼,一群人圍成了一個圈,把里面的人擋的嚴(yán)絲合縫,從中傳來強(qiáng)勁的歌曲聲,張榮軒一頓,靈光一閃,說不定在這里。
看了看旁邊依舊哭的死去活來的劉夢柔,張榮軒搖搖頭,拉著她就往人群里擠。
擠進(jìn)去一看,臺上的人不正是本次失蹤事件的主角嗎?
劉夢柔急忙爬上去,沒出息地抱住張博軒就開始哭:“嗚嗚……嗚嗚……嗚嗚……我……我還以為……我把你丟了呢。”
張榮軒正在舞臺上跟人家斗舞,猝不及防地被人從后面抱住,熟悉的聲音帶著哭聲傳來,很是丟人,卻莫名讓人覺得安穩(wěn)。
在張博軒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人這樣擔(dān)心過自己。從小,他就活在哥哥的巨大光環(huán)下,被陰影籠罩。他本來也是乖巧懂事、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好孩子。有一天,爸爸的同事來家中做客,他剛剛得了獎狀,急切地向父親炫耀。但是……
他想:他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那些對話……
“爸爸,爸爸我得獎了,你快看?!?p> “哦,第二名啊?!?p> “老張,你家的孩子真都這么棒啊,我記得以前榮軒也是,回回都拿第一。我們簡直要羨慕死你了,有兩個這么優(yōu)秀的兒子?!?p> “他哪能跟他哥比啊,他哥輕輕松松的每次都是第一,這孩子就這一次考的還算不錯?!?p> 小張博軒聽罷,從爸爸手中拿回獎狀,低著頭,一步步地走回房間。然后,他把房門關(guān)上,將手中的獎狀撕碎,無聲地哭了好久,好久。
從那之后,張博軒就開始了自己“混世魔王”的時代。他想,爸爸媽媽反正已經(jīng)有張榮軒了,他這個小兒子就是一附帶品,可有可無。況且爸媽本來就想要個妹妹,誰知道他自己這么不開眼的出來了,也不怪他們看到自己就心煩地皺眉。
張榮軒站在臺下看到這一幕,趕緊上臺把他們拽了下來。
張博軒轉(zhuǎn)身正想安慰安慰劉夢柔,沒料到,在他發(fā)呆的時間,劉夢柔已經(jīng)止住了哭泣。現(xiàn)在一腔憤怒無處發(fā)泄,就逮住了罪魁禍?zhǔn)住?p> “你上哪兒去了?都不告訴我們一聲!不知道我們會擔(dān)心??!你怎么這樣子??!去哪兒啊那么急,這么慌,你以為你是比爾蓋茨啊,分分鐘上千萬的那種……”。聽著劉夢柔堪比rap語速的抱怨,張博軒從心里默默地給她點了幾個贊,真是都不帶喘的。
好不容易等劉夢柔發(fā)泄過,他們一行人已經(jīng)來到了夜市的盡頭。
“我們回去吧?!痹捯魜碜詮垬s軒,還是那么的不緊不慢。
張博軒聽見他哥的這句話,漫不經(jīng)心的癟了癟嘴,什么也沒有說。
“對,我們趕緊回去吧?!边€沒有從緊張、慌亂的情緒中緩過來的劉夢柔輕聲附和道。她累了,想休息了。
回家的路上,三個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出聲,大眾的出租車載著各懷心事的三個人行駛在茫茫夜色中……
一行三人回到家中,羅雪阿姨與志遠(yuǎn)叔叔已經(jīng)睡去,餐盤里的剩飯菜難得的沒有被勤快的羅雪阿姨除去。
劉夢柔笑了笑,這次她總算干了一件對的事情。
一晚上的奔走,食物的“催眠”,張博軒已經(jīng)抵擋不住周公的召喚了,沒什么形象地打著哈欠就迷迷糊糊的上樓了。
劉夢柔把背包隨手放置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卷起袖子,將餐盤放入洗碗池,準(zhǔn)備清洗。
“明天再洗吧?!?p> 她抬頭看見了張榮軒,拿著好像剛剛從書房中拿出的紅皮書,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
“沒事,今天洗洗,了卻一樁事?!?p> “我爸媽在睡覺,你想吵醒他們???”
劉夢柔一怔,自己倒是忘了,他好細(xì)心啊。撓撓后腦勺:“對對對對對,就是,我怎么忘了?!?p> 放下碗筷,向尊敬的張榮軒同志豎起了兩個大拇指,感嘆:“不愧是學(xué)霸,想事情就是仔細(xì),牛。”
對面的人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就走,劉夢柔使用“凌波微步”快速跑過去,跟在“牛人”身后:“學(xué)霸,您手里拿的是什么書啊?好厚??!學(xué)霸,你平時都看些什么???給我看看行不行?學(xué)霸,我好崇拜你啊……”
一直到走進(jìn)房屋,張榮軒都沒有出聲,唉,不愧是“一二三,我們都是木頭人”的腦殘發(fā)燒粉。劉夢柔對著緊閉的大門,無奈地聳聳肩,表示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第二天早上,劉夢柔特地起了個大早,她心里裝著一個事,昨天晚上的碗還沒洗~~~~(>_<)~~~~
高中結(jié)束后,她從來沒起過這么早,以至于下樓的時候還在迷迷糊糊地打哈欠,走到廚房才發(fā)現(xiàn),有個人!
“你怎么在這,起這么早啊?!?p> “剛到?!?p> 劉夢柔依著房門,看著他洗碗,倒也有模有樣,就又溜到客廳沙發(fā)上,準(zhǔn)備再小憩一會兒。
過了多久,沒一會兒吧,廚房傳出了一聲驚呼:“軒軒,你……在洗碗????。。 ?p> 張榮軒咧咧嘴,用一貫寵辱不驚的語調(diào)說:“不是很明顯嗎?”
羅雪激動地走上去,想像小時候一樣獎勵一下自己的兒子,卻被冷淡地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