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的另一頭，母親的回復(fù)依然慢了一拍。
過了好一會兒，對面才傳來聲音：“你是想當藝術(shù)生？考音樂那種？”
宋致遠一怔，隨后說道：“不是，我只是，嗯……想在學習之余學習一下罷了。”
所謂的音樂生，指的是一群以音樂學院的目標的學生。
這群人魚龍混雜，既有真心喜歡音樂，想走音樂這條路的學生，也有僅僅因為文化課太差，因此去嘗試另一個可能的學生。
他們在高中階段就需要學習大量的專業(yè)課程，與之相對的，對于文化課就不是那么專心。
不是說他們不熱愛學習，只是，沒那個必要，畢竟，音樂學院對于文化課的要求本來就很低，而對專業(yè)課的要求又很高，因此，相比于努力學習文化課，還不如把更多時間放在專業(yè)課上。
他們那群學生在高中生中顯得特別另類，特別是在華國的教育體系中。他們特立獨行，瀟灑帥氣，令普通學生在看不慣之余，又隱隱約約有些羨慕。
關(guān)于自己要不要直接去當一個音樂生這件事，他是有考慮過的，但很快，他就否認了那個選擇。
因為他發(fā)現(xiàn)，音樂學院這種東西，是培養(yǎng)“音樂家”的。
它們的專長是培養(yǎng)鋼琴家、小提琴家、二胡演奏家、古箏演奏家的。
就算是它們的吉他專業(yè)，主攻方向也是古典吉他，而不是彈唱。
它們的目標是培養(yǎng)純音樂領(lǐng)域的人才，而不是流行音樂歌手。
據(jù)說，音樂學院的很多教授，都看不慣所謂的流行音樂，覺得那種東西根本沒有被稱為音樂的資格。
其實這個現(xiàn)象也很容易通過觀察得出，他把自己能記起來的流行音樂人家都在網(wǎng)上搜了一遍，發(fā)現(xiàn)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不是音樂學院畢業(yè)的學生，相反，他們大都是野路子。
而且，學工程、物理專業(yè)畢業(yè)的音樂人還意外的多。
因此，他是完全沒有必要去增加自己的工作量的，畢竟他的目標只是當一個流行音樂人，而不是音樂家。
“這樣啊……”
電話另一頭停頓了一下，又突然問道：“你這個月的月考考了多少分？”
“586分?！?p> 母親醞釀了一下，這才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你這個成績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你可以考一個還可以的大學，但是，難道你就此滿足了嗎？不想考更好的大學了？我記得，你小時候還想考清北的……這不是考不考得上的問題，問題的關(guān)鍵是，你想不想考，想不想努力。
小遠，你應(yīng)該知道，高中是人生中特別重要的幾年，在這幾年里，你做了什么，怎么做，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以后的生活……”
母親說了一大堆，就跟往常一樣，她語重心長，她循循善誘，可是，聽到后面，宋致遠已經(jīng)不想聽了。
母親這段話的中心思想已經(jīng)被總結(jié)出來，那就是，我不允許你分心去學習音樂。
他有些難受，一方面是自己的計劃受到了一點點阻攔，但更多的，還是為了母親的不理解。
母親為什么總是不給他分辨的機會呢？
為什么總是早早地決定了他的人生，而不給他自己選擇的自由呢？
“你明白了吧？對于現(xiàn)在的你來說，學習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東西，都可以先放一放，你想學音樂，我理解，但是，你完全可以等畢業(yè)之后……不，不用畢業(yè)，你只需要考上大學，你想學生，我都不會再阻攔你，但是現(xiàn)在，真的不行！”
“……”
宋致遠一時之間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說什么。
“喂？你在聽嗎？”
“在?！?p> 宋致遠點了點頭，并且，很快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
他畢竟不是小孩子了，能夠明白，母親會這樣說也是很正常的，事實上，他覺得，大部分父母在聽到兒子突然之間想學音樂的要求之后，都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但是，一切很沒有下定論，一切很有掙扎的余地。
“媽，我理解你的想法，可是，我想學音樂這個決定，是在經(jīng)過慎重考慮之后才做出的決定，我是真的很喜歡音樂，而且，我覺得，如果只是課業(yè)之余學習一下音樂的話，并不會影響到自己的成績，而且說不定因為有音樂作為調(diào)劑，心態(tài)更好了，而成績也會跟著越來越好?！?p> 他是真的喜歡音樂嗎？
這個問題他還沒有答案，學了音樂之后他的成績真的會沒有影響，甚至還會“越來越好”嗎？
這個他也不敢保證。
只是，既然要跟人談條件，那當然是挑好的說。
“……所以你是下定決心了？”
“對?！?p> 宋致遠再次在電話的這一頭點了點頭。
雖然電話另一頭的母親并看不見，但是，這樣卻可以給他自己打氣。
在這之前，他一直是一個好孩子啊，說不定還是很多人眼中“別人家的孩子”，這還是他第一次鐵了心違抗父母對他的人生規(guī)劃，因此緊張的難免的。
不過他覺得這種事情也跟其他任何事情一樣，總有習慣的那天的。
“如果我不答應(yīng)，也就是不給你學費，你會怎么做？”
宋致遠聞言一怔，腦袋飛快地運作起來。
母親為什么要這么問？
這是不是某種試探？
如果他說，他會自己掙錢去負擔學費，母親會不會因為佩服他的意志而答應(yīng)他？
但事實證明，他武俠小說看多了。
母親沒有等他回答，就直接說道：“你該不會想著，自己去打工掙學費吧？我跟你說，你想都別想，你現(xiàn)在正是學習的年紀，要是出去打工的話，你的成績可就徹底沒救了。你也別太倔，我跟你說，我是絕對不可能讓你去學什么音樂的，什么音樂？你就是不想學習，所以才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罷了！我跟你說，你……”
母親又開始喋喋不休起來，而宋致遠的腦袋，也跟著開始發(fā)脹。
難道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難道他真的要聽媽媽的話，等到大學再學習這么彈吉他？
不，前人早就說過，出名宜早不宜遲，更何況，是在自己出名的幾率這么大的情況下，他可不想再等那么多年。
那么，他隱瞞母親，偷偷打工，然后賺學費學音樂？
這條路感覺也不是很好走。
跟母親的一樣，他的時間并不多，根本抽不出那么多時間來打工，而要是曠課去打工的話，自己的成績又難免下降，難免不會被母親發(fā)覺。
那么，斷絕母子關(guān)系？
嗯……他覺得這個想法太可怕的。
雖然母親肯讓他去學音樂，但他能感覺得出來，母親還是很關(guān)心他的。
那么，究竟應(yīng)該怎么辦？
就在他都有些絕望了的時候，突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聲音：“你在跟誰打電話？是兒子嗎？發(fā)生什么事了？”
是父親的聲音。
母親不耐煩地說道：“這件事情你別管，我來跟他說就好了?！?p> 宋致遠心中一動，說道：“能讓我跟爸爸說說話嗎？”
在他的印象里，父親一直比母親要好說話的多，母親不肯答應(yīng)的，母親可能會答應(yīng)。
“……你是想說服爸爸答應(yīng)你？我跟你說，你想都別想，在這一方面，他是跟我站在一起，不可能答應(yīng)讓你分心去學什么音樂。”
“那……能讓我跟爸爸說說嗎？”
他再次提出了要求。
而在電話另一頭，父親也說道：“怎么了？兒子想跟我說話？那你干嘛不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