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似乎剛剛換上秋裝,猝不可防的北風就裹挾著冬日到來了。
那一輪紅日斜斜的掛在藍的有些深邃的碧空上,慵懶的照射出蒼白而又凄清的光芒,偶爾飄過的白云也被北風給撕裂開來,絲絲縷縷的,顯得單薄而又孤寂。
大街上的行人用衣服把自己捂的更加嚴實了,匆匆忙忙的走著,似乎在與北風賽跑。
冬天是寂寞寒冷的季節(jié),卻又是一個蟄伏的季節(jié),一個積淀、蓄勢待發(fā)的季節(jié),在它的凍土之下蘊藏著人們看不到的新生。
今天是歐陽云翀的生日。
其實歐陽云翀對于過生日并沒有太大的感覺,小時候喜歡過生日無非有所期盼——想要心心念的玩具,想要一件新衣服新鞋子,想要吃些好吃的,想要些零花錢……而長大之后,卻越來越覺得生日就和平常的日子一樣,無非是一個年齡的分界線。
不過今年的生日卻與往年有著很大的不同。
一大早李英蘭就在微信上給他轉了五萬元,祝他生日快樂。歐陽霖也破天荒的給他打來了電話,約他中午他過去吃飯,因為芳姨為了慶祝他的生日準備了一堆他愛吃的菜。
歐陽云翀猶豫了一下中午還是過去了。
午飯的氛圍難得祥和,芳姨一直熱情的給他夾著菜,歐陽霖也不像之前那樣時不時的用一些話擠兌他,也不再提結婚生子之事。
或許是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吧,歐陽云翀心想著。
在開車回酒吧的路上,他接到了張維寧的電話,叮囑他務必把辦公室收拾收拾,晚上他要帶著老婆孩子一起為他慶賀三十三歲的生日。
歐陽云翀掛了電話,突然覺得有些奇怪,雖說張維寧知道他的生日,但這么主動的要給他慶生卻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誰知更奇怪的還在后頭。
他一回到酒吧,就看見小蔡和嚴澍向他走了過來,向他祝賀生日,并把一個包裝精致、小巧的高檔禮品盒送給他,說是專門為他挑選的一款品牌排名前10的男士香水,希望他能夠喜歡。
歐陽云翀連聲道謝,問他們:“今天你們都好奇怪,你們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秘密!暫時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稍微給你透露一下——后面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你呢?!眹冷裆衩孛氐恼f,臉上還帶著詭秘的笑。
原來這是秦斯喻一手安排的。
今天是歐陽云翀的生日,做為他的末分手的正牌女友,她有責任和義務送給他一些驚喜。于是她發(fā)動了身邊的朋友讓他們陸續(xù)給歐陽云翀送去一些小驚喜,等她忙完一天的工作就坐飛機回梅城為之慶生,送給他一個大驚喜。
當然,驚喜是需要向當事人保密的,不然就只有喜沒有驚了。
歐陽云翀準備把辦公室稍做收拾一番,等著朋友們晚上過來聚會。
當他看到陳列柜上秦斯喻的照片以及與他的合影時,心情突然沉了那么一下。
既然已經(jīng)準備與過去做一個告別,何不選擇就在今天,雖然現(xiàn)在無法與過去徹底做一個了斷,但至少可以在形式上把它割裂。
他毫不猶豫的把這些照片盡數(shù)收了起來,打算等秦斯喻回來后交給她,隨她安排處理。
簡溶對歐陽云翀來講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他不希望簡溶缺席聚會。第一次他對生日有了期盼,期盼她能參與到他的生活中來。雖然他知道因為曾毅的原因她可能參加不了,但是他還是給她去了電話,像一個近乎乞求愿望的孩子一般,希望她務必能參加今晚的聚會。
簡溶本來已經(jīng)打算好了參加聚會,所以并沒有推脫,她告訴歐陽云翀,因為她要給曾毅洗瀨,把他安排好,所以可能會晚些到,讓他們幾個先聚著,不用等她。
其實簡溶早在前幾天就接到了嚴澍的電話,得知今天是歐陽云翀的生日,也得知了秦斯喻的安排,她是歐陽云翀的朋友又是他的師妹,無論如何他的生日她都應該參加。
她把歐陽云翀生日聚會的安排告訴了趙義榮,希望聚會當天母親能在晚上幫自己照看一會兒曾毅,以便她參加聚會為歐陽云翀慶生。
趙義榮聽說了此事,很是贊同,畢竟歐陽云翀是簡慶國的學生,又幫助了女兒那么多,人與人之間需要禮尚往來才能把情誼繼續(xù)下去,歐陽云翀的生日聚會于情于理簡溶都應該參加。于是趙義榮一口就答應了女兒的請求,讓簡溶只管放心參加聚會,家里自有她去照應。
為歐陽云翀選禮物頗費了簡溶一番心思。
歐陽云翀不怎么抽煙,也不愛喝酒,也沒看出他有什么特別的偏好,送些常用的諸如皮帶、錢包、領帶什么的吧,好象自己的身份不合適,畢竟那些東西應該愛人、女朋送;送一支鋼筆或一本書吧,又顯得不夠時尚大氣……
簡溶為歐陽云翀的禮物幾乎絞盡腦汁,當看到一篇養(yǎng)生文章時,突然計生心來——
這年頭不都講究養(yǎng)生嗎?不如就送他一個保溫杯吧,中年男人的標配。雖然歐陽云翀還沒到中年,不過保溫杯可以讓他用到中年。
簡溶不禁開始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來,于是她就在網(wǎng)上訂了一套宜興紫砂保溫杯的情侶對杯,準備送給歐陽云翀作生日禮物,正好可以讓他和秦斯喻一人一個。
……
6點半的時候張維寧一家三口到了,申倩茹尤如女王一般空著手走在前面,張維寧則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提著生日蛋糕緊隨其后,家中地位孰高孰低由此可見一斑。
“壽星,生日快樂!”張維寧與申倩茹齊聲向歐陽云翀表示祝賀,歐陽云翀忙接過張維寧手中的蛋糕,招呼著他們就坐。
等小蔡和嚴澍進來后,歐陽云翀便把張順叫了過來,讓他去準備一些酒水及下酒的小菜身待會兒上來。
“咱們先慢慢吃著喝著,簡溶可能晚些到?!?p> “沒事,我們都不餓,可以等她一會兒?!逼溆嗳思娂姳硎?。
嚴澍閑的無聊就開始逗弄申倩茹的寶寶,誰知寶寶怕生,一看見她就哭,弄得嚴澍很是尷尬,只得找小蔡求安慰。
簡溶把曾毅安頓好,準備簡單收拾一下就去參加聚會,趙義榮看她只是簡單把頭發(fā)一扎,裹上羽絨服就要出門,不禁說她:“溶溶,不是媽說你,你多少也得收拾收拾,畢竟是你師哥的生日聚會,你這樣打扮太隨意了,顯得不夠重視?!?p> “和他們三天兩頭的見,不用收拾什么了吧。”簡溶不以為然小聲嘟囔著。
“不行,不行,我得讓我的溶溶打扮的美美的,你不能太這么糟踐自己?!壁w義榮說著,把正要出門的簡溶給拉了回來,拖著她去衣櫥里找衣服。
“你說你一堆漂亮的衣服也不穿,留著干嘛呀。就算現(xiàn)在曾毅欣賞不了,那你也要為自己打扮打扮呀。”
最后趙義榮幫她找到一件深紫色包臀毛絨長裙,一件駝色羊絨大衣外套,一雙黑色的皮靴,催促她趕快換上試試。
簡溶無奈,只得把原來的衣服脫下?lián)Q上趙義榮為她準備的那一套,等她換好了衣服,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不禁吃了一驚,美而不自知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人吧。她試著梳了一個松松的丸子頭,把細長的脖頸露了出來,顯得鏡子中的更加自己嬌俏可人,卻又不失知性。
她把久不用的化妝品拿了出來,蛾眉輕掃,略涂朱唇,整個人顯得更加精神靚麗了。
趙義榮不禁看呆了,卻又不免有些心酸,女兒還這么漂亮年輕,卻……
真是造化弄人啊。她心里感慨著,恨不得把所有的苦難都替女兒承擔起來,只為她能夠輕輕松松的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和人生。
“我的女兒真美!”趙義榮贊嘆道。
“嘿嘿,那還不是因為你和我爸的功勞嗎?媽,我走了,曾毅估計待會兒才能睡著,你不用盯著他,偶爾過去瞅一眼就行了。他只要睡著了基本上一覺到天亮,你不用管他,早點休息就行,我會盡量早點回來?!?p>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好好和朋友們一起玩玩,不用惦記著家里。”
“嗯嗯,知道了,你趕緊關上門,外面冷。”
酒吧,歐陽云翀的辦公室。
當簡溶推門進來的時候,大家的眼睛都齊刷刷的注視著她,仿佛眼前閃起了一束光。歐陽云翀更是心中為之一震,急忙站起來,手足無措的過去迎她。
簡溶看出大家的反應,不禁莞爾一笑,露出她的標志性梨渦:“你們這都什么表情,沒見過美女啊?”
當她的目光掃到張維寧一家三口時,不覺有所疑惑。歐陽云翀忙為她做介紹——他們就是張維寧、申倩茹夫婦及其女兒可兒。
“倩茹、維寧你們好,經(jīng)常聽云翀和斯喻提起你們,今日終于得以一見,真是幸會??蓛荷暮每蓯?,一會兒我能抱抱她嗎?”
“當然可以,就是寶寶有些認生?!鄙曩蝗悴皇ФY貌的笑著說。
“嗯,一會兒我試著哄哄她?!?p> 簡溶揚起自己冬日暖陽一般的笑臉,使得初次見她的人只有好感而不生討厭。
她把禮物送給歐陽云翀,“師哥,準備的匆忙,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只好選了一對紫砂保溫杯送給你,希望你喜歡?!?p> 保溫杯,不僅能溫暖他的心,而且還能一直捧在手心里,就如捧著她。
歐陽云翀想到這一層意思不禁笑了起來,他低聲對簡溶說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p> 不曾想這句話被申倩茹聽到,不禁在心里為秦斯喻叫屈:秦斯喻所乘航班正常6點就能到達梅城,誰知東北那邊突出其來一場暴風雪導致航班延誤,極有可能今天都回不來。
秦斯喻原打算給歐陽云翀一個驚喜,以此來挽救兩人的感情,卻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估計到了梅城等待她的只有歐陽云翀的驚嚇了。
兩邊都是她的好友,無論她站在哪一邊的立場都不合適,申倩茹只能暗暗替秦斯喻捏一把汗,除此之外,她只能保持中立了。
簡溶把大衣脫了,露出里面的深紫色包臀長裙,愈發(fā)襯托的她身材玲瓏有致,膚白唇紅。歐陽云翀一雙眼睛緊緊追隨著她,再也挪不開視線。
嚴澍走過來抱住她,用食指托起她的下巴,“來,美女!給爺笑一個!”
“對不起這位大爺,恕難從命,小女子賣身不賣笑。”
“哈哈……那大爺就要你的身……”
兩個人互相打趣著,歐陽云翀這時卻恨不得自己就是嚴澍,可以隨意與她嬉笑打鬧。
“你先一邊兒去,我要抱抱可兒?!焙喨馨褔冷氖滞崎_,走到里側去抱那一團粉粉嫩嫩的小家伙。
“可兒,你喜歡什么呀,給阿姨說說,阿姨給你拿?!焙喨茌p言細語。
本來認生的可兒,這會兒卻把小腦袋靠在簡溶的肩上,指著魚缸說:“魚——魚——,我要看魚魚——”
嚴澍撇了一下嘴:“剛才我逗她還哭呢,怎么你抱著她就那么乖巧?”
“因為你身上不具有母性,雄性氣質太過濃厚……”
“切,你就得意吧,趕明兒我生了寶寶不認你這個干媽!”
“孩子又不是你一人的,你不同意,寶寶爸爸同意就行。小蔡,你說是不是?”
小蔡坐在一旁,無論他說是,還是不是都怕惹得嚴澍不開心,只好紅著臉呵呵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