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翎的頭身分離,那拋飛的頭顱,還沒有摔在地面上,就已經(jīng)變成了一灘藍色的黏液。
隨之而來的,是寒翎的死去,以及新的生命的誕生。
徐欽的神識里,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和寒翎完全不同的氣息的升起,原本屬于寒翎的尸體,已經(jīng)變成了一條真正的蛇。
這蛇通體藍色,頭生毛發(fā),與人齊高。
不過這蛇在剛誕生的瞬間,就馬上匍匐在地,不停叩首,似是在請求徐欽的放過。
徐欽用神識和這靈智不高的蛇交流了一番,大概知道了以下的信息。
那就是,此蛇喚作滄瀾蛇,七百年前原來是元嬰七階的境界,后來被別的修士追殺,舍棄肉身,元神逃到此地,因為過于虛弱,只剩下了金丹修為,
每隔三十年蘇醒一次,蘇醒之時就會在云水山附近尋找合適的修士肉身。
而云水池之所以有靈氣的原因,就是因為滄瀾蛇的緣故。
三日前寒翎找到它,答應(yīng)它用自身肉體重生的條件,借他修為來殺害徐欽。
整個過程當中,滄瀾蛇只是提供了修為,沒有真正出手。
加上此時修為低下,只能求饒,不敢逃跑。
“你不殺了這條蛇嗎?”
孽神自動從徐欽的臉頰上脫落,面具臉的大嘴上下開合。
“這蛇無罪,我為什么要殺它?”
徐欽通過神識大概了解到滄瀾蛇的過去經(jīng)歷,目前看來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這種妖獸大多兇殘至極,如今只是在你面前而選擇服軟罷了?!?p> 孽神飄浮在徐欽的面前,不停上下升降。
“與我無仇?!?p> 徐欽的眼眸里倒映出求饒的滄瀾蛇的身影。
“可這蛇助紂為虐,你確定還和你無仇?而且妖獸的全身上下都是煉器甚至煉丹秘寶,你殺了它,你就能得到它身上的材寶?!?p> 孽神的聲音帶著蠱惑性,那雙空洞的眼睛后面,是一片空蕩蕩的山壁。
徐欽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又睜開眼,盯著孽神看。
這黑白紅三彩面具,從剛才開始就在慫恿他下殺手,徐欽本就不是濫殺之人,他在沒有了解的時候,絕對不會痛下殺手,人也好獸也罷,除非是天生注定了命途。
“你閉嘴!”
徐欽的言辭帶著浮動的怒氣,這孽神只想讓他嗜殺,勾起他心中的負面欲望。
孽神被徐欽拒絕了,也不在意,只是邪惡地嘿嘿低笑,遠離了徐欽,在徐欽的四周繞了幾圈,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徐欽見孽神不在打擾他,他的心態(tài)好了不少。
徐欽對滄瀾蛇說道:
“你走吧,以后若是作惡,我必定親手送你進輪回。”
滄瀾蛇得到了徐欽的饒恕,急忙磕頭,然后扭動著蛇身,直接往唯一的洞口那里去。
在洞口扭頭對徐欽示意,讓徐欽跟上。
徐欽不明所以,但是拿起了寒翎的儲物戒戴在了手指上,選擇跟上了滄瀾蛇的步伐,畢竟他知道現(xiàn)在的滄瀾蛇是不敢和他作對的。
跟隨在滄瀾蛇的身后,徐欽穿過了這條冗長的黑暗隧道,待到再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他的眼前出現(xiàn)三張由水凝結(jié)而成的水床,滄瀾蛇對他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就隨便在旁邊找了一個洞,竄走了。
徐欽當然是有注意到滄瀾蛇的動作的,但是,他最尷尬的是,三張水床上面,是三具赤裸的身體,而凌霜玥剛剛蘇醒,坐起來,一臉茫然看著他。
凌霜玥注意到徐欽的眼神,低頭一看自己的身體,剎那之間瞳孔睜大,可她硬是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從儲物戒里拿出一副衣物,背對著徐欽穿戴。
徐欽自然不是有意看的,他早在第二眼的時候,就急忙閉上眼睛,不去看凌霜玥了,畢竟是第一次面對面看到女人的身體。
他根本沒有辦法移開目光,多看了一眼,他知道凌霜玥也看見了,可是卻只能心中祈禱,這凌霜玥不要跟他杠上了。
凌霜玥雖然背對著徐欽穿戴衣物,可是她渾身都通紅,她不知道徐欽這個時候還有沒有盯著她的背后觀看,畢竟,徐欽剛才那個眼神她盡收眼底。
凌霜玥拿起衣物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心臟跳動加速,這是第一次,她被陌生男人看光了全部身子,她哪怕是個修士,也只能盡力壓住心中的躁動。
盡全力把衣物穿好,同時她在穿戴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身旁還有兩人,也拿出另外兩套衣物給另外兩人穿戴好。
畢竟,女人總是和男人不同的,臉皮再怎么樣,也不能和輕薄的男人比較。
半晌,整整半晌,凌霜玥才轉(zhuǎn)過身,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在給另外兩人穿戴好衣物之后,面對徐欽說出了話。
“多謝徐公子相救,霜……霜玥感激不盡。”
凌霜玥從水床上下來,屈膝感謝,猶如小家碧玉。只不過言語還是有些停頓不清,因為被徐欽看光了身子的緣故。
“呃……呃……不用謝,我也只是來救蔣咿咿的?!?p> 徐欽聽到凌霜玥的話,將頭扭回來,看見凌霜玥完整的衣裳,心里松了一口氣,然而他的腦海里,凌霜玥先前那副曼妙的身軀,仍然難以一下子忘卻。妙齡女子的身軀,對他的沖擊力是難以言喻的。
“你們也是被旋渦陷進來的嗎?”
徐欽用轉(zhuǎn)移話題來分散腦海中的旖旎,順便緩解此時兩人之間的尷尬。
想必是因為修為的原因,凌霜玥比另外兩人都蘇醒的要早。
“是的,我們?nèi)水敃r正在云水池里修煉,”凌霜玥點點頭,“然后池底就出現(xiàn)旋渦,我們無法抵擋旋渦的吸力,就被吸入其中?!?p> “等……等到,”凌霜玥停頓了一下,看向徐欽的視線往旁邊偏移,“等到徐公子你到來的時候,我才剛剛蘇醒,中間發(fā)生了什么我們也不知道。”
“嗯。”
徐欽點頭沉吟,寒翎看樣子只是以這三個女人為誘餌罷了,還沒有,或者說是來不及下殺手。
比起殺了三個女人,失蹤會讓徐欽更好的進入寒翎的圈套。
“那既然事情都被我解決完了,我?guī)еY咿咿先走了,剩下的交給你了?!?p> 徐欽把此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理清楚后,走到水床邊,抱起蔣咿咿就離開了此地。
沒有了滄瀾蛇的存在,徐欽的神識已經(jīng)可以使用了,知道出口在何處。
凌霜玥本想說些什么,可是徐欽的動作干凈利落,一下子就抱著蔣咿咿離開了此地,連給她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
而且,凌霜玥還從徐欽對蔣咿咿的態(tài)度中看出來,徐欽和蔣咿咿二人并不是道侶關(guān)系,可是她身為女人的直覺,能隱約感覺到,徐欽實際上可能對蔣咿咿心中有一絲情愫,只是一直被徐欽掩埋了。
一想到這里,凌霜玥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了幾分,她畢竟是個女人,哪怕是個修士,也沒有辦法對被別的男人看光了自己的這種事一下子釋然。
凌霜玥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多了一個人的影子,哪怕這不是她所愿意見到的一幕。
可是,有些東西不是她能控制的,徐欽那一眼,仿佛深深烙印在她身上的每一片肌膚,讓她的心起伏的同時,又滾燙不息。
徐欽抱著蔣咿咿一路行走的同時,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的就是那一抹雪白的美好,尤其是他抱著蔣咿咿柔軟的身軀,蔣咿咿的女子氣息從他的鼻間侵襲他的四肢百骸和靈魂,就好像一種名為女人的毒藥,慢性中毒卻無法舍棄,無法停止。
徐欽用力搖了搖腦袋,將這種紛亂的思緒從腦海中驅(qū)除,他已經(jīng)從云水山里順著一個通道出來了,來到了一片寬闊的土地。
他的神識完全釋放,不過卻仍然不知道這是何處。
他估摸著,此地里云水山應(yīng)當有上百里遠。
他只能找附近的一些人,詢問一下云水山的方位,畢竟這不是他當初來云水山的路。
就在徐欽尋找行人的中途,他懷中的蔣咿咿扭動著身子,眼皮微微聳動。徐欽知道,蔣咿咿這是要醒了,于是找了個涼亭,坐在了長石凳上。
蔣咿咿在從卷入旋渦開始,就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她夢到自己是一條魚,有一只飛鳥經(jīng)過看了她一眼,然后她便愛上了那只飛鳥,不停地在河流里追尋飛鳥的痕跡。
可是,她只能追逐到飛鳥倒映在長河里的影子,卻從來無法碰觸到飛鳥一次,飛鳥也從來沒有再看她第二眼。
就好像那只飛鳥帶著什么使命,一直前進,一直前進,忽略了身邊所有的事物。
她就那樣一直游啊游,游啊游,中途遇過湍急的河段,遇過喝水的小鹿,遇過從樹上落在她布滿鱗片額頭上的落花。
最后,從一處瀑布的斷崖沖出,不停下墜下墜……然后蘇醒。
蔣咿咿睜開眼,嚶嚀幾聲,就看到徐欽盯著自己看,徐欽完美的下頜映照在她如水墨般深邃的眼眸,濺起了一片平靜的湖泊,往岸邊送去一圈一圈漣漪。
蔣咿咿發(fā)現(xiàn)她躺在了徐欽的懷里,而在徐欽的腦袋上方,是一片朱紅的涼亭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