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欽,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問,說起來,我也覺得這番遭遇奇妙無比。”
姜淵明盤坐在空中,他的境界已然到了金丹三階。
“淵明,你說,我們到底是真實存在的嗎?”
徐欽被這一連串的狀況弄亂了思緒,他覺得自己就是一條在汪洋大海里飄蕩的小船只,不僅僅被風吹浪打,在深不見底的黑暗海面之下,還有那些巨大眼球發(fā)著綠光的巨獸,隨時準備覆滅這艘船只。
“這并不重要是嗎?”
姜淵明的眼中浮現(xiàn)飄渺之感,聽了尉遲王之道的他,如今看待事物已經(jīng)有了截然不同的角度。
姜淵明手中出現(xiàn)七品衍世符,投擲而出,衍世符如同狂風下?lián)u搖晃晃的樹木,墜落不遠處,幻化成一片世界,出現(xiàn)了一顆五彩斑斕,卻線條駁雜纏繞的星球。
“這就是我們所處的星球——苜蓿星,我們生于斯長于斯,如今以這樣一個角度看待活著的地方,就會覺得自身真是太過渺小?!?p> “七品衍世符能夠演化我們世界的一部分,那么假設九品衍世符,或者是仙符,豈不是就可以演化真正的世界了?”
“那么我們此刻的存在,也有可能只是我手中的一張符箓罷了?!?p> 徐欽看著姜淵明兩指夾著的黃色符箓,符箓皺褶凌亂,其上畫著他不懂的紋路。
“但這并非就代表,我們不存在,當我們能感知時,我們即是存在的。虛假的活著,也是活著,既然活著那么便不用思考未來,活著便是最美妙的時刻。”
徐欽忽然笑了,眉眼間的焦慮也淡了不少,他忽然想到了陶淵明,如此才發(fā)現(xiàn),僅僅和姜淵明一字之差。
莫非姜淵明是陶淵明的轉世或前世?徐欽腦海中飄過這樣的想法,不過旋即自我心中否定了。
如今的姜淵明看上去就如同心中有一個桃花源,不過這桃花源并不耄耋垂髫,自得其樂,這桃花源中空空蕩蕩,卻暗合天道。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毙鞖J有些感慨。
“是、也不是?!?p> 姜淵明嘴角上揚,浮現(xiàn)蘊含深意的笑容,是否參道之人都是這般說話,模棱兩可,不給正確答案。
“算了,你還是說說具體情況吧。”
徐欽笑著搖了搖頭,把不快從心中散去,他知道此時多想無意,元會王之死化作的白棋讓他得了感悟,似乎以夢的方式,和輪回仙帝來了一次近距離卻帶著馬賽克的接觸。
不過元會王死的一瞬間,徐欽確切感受到了天地的顫動變化,大劫的齒輪在元會王莫名隕落之時,開始在暗處緩緩轉動。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徐欽見了元會王,才讓這名為末世的機器,睜開了泛著藍光的雙眼,露出了冷漠的笑容。
“苜蓿星的道已經(jīng)斷了,我們現(xiàn)在就相當于困在了這顆星球上?!?p> 姜淵明拖動手指,在演化的世界里操作。
徐欽看著猶如全息投影的世界,深感奇妙。
“這是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因為師尊的遮掩,所以是一片巨大的白霧,無人可以推演,算出師尊的具體位置?!?p> 姜淵明指著一處覆蓋了白霧的位置,這片白霧處于燕國上方,覆蓋了整個燕國。
徐欽猶如看天氣預報一樣,他看著姜淵明一絲不茍的神色,腦海中姜淵明和天氣預報主持人重疊在了一起。
只要換上西裝便差不多了。徐欽心底覺得略微有些滑稽。
“師尊和我說,苜蓿星的大道并非一開始就是斷的?!?p> 姜淵明手指觸摸著如同電線截面的大道絲線。
“你是說,人為?”
徐欽腦海中莫名閃過馬賽克一般的輪回仙帝身影。
“是,但是具體什么原因并不知道,元會王推測是那人為了保護苜蓿星,不過命數(shù)之道的元會王也無法推算出具體的東西,苜蓿星仿佛不存在此界,也是不存在的星球?!?p> “不存在的星球……不存在之人……”
徐欽小聲喃喃,孽神說他不存在,如今又在元會王這里得了印證。徐欽弄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真實和虛假如同不停纏繞的兩條游蛇,光滑細膩的蛇身交纏著,卻沒有互相交融入侵。
“那其它的星球能夠看到情況嗎?”
徐欽指著苜蓿星四周渺小的星辰,那些星辰形狀顏色各異,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圓球形。
姜淵明搖搖頭說道:
“不可以,七品衍世符是師尊目前能夠制造出的最高品階符箓,且也只有幾張,因為大道被截斷,此時師尊哪怕大乘圓滿,悟道九分,卻終究不能踏出飛升那一步,收我為徒也只是為了悟道十分,達到半步飛升,在壽元將盡之時,不留任何遺憾?!?p> “這么說的話……”
徐欽正待再說些什么,卻不料道,一陣恐怖的氣息籠罩在了此地,天地之間的水靈氣都驟然沸騰了,如同迎接它們的王!
“闌珊王,元會王剛死,尸骨未寒,你就耐不住性子了嗎?!”
尉遲王憤怒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籠罩這片區(qū)域的白霧驟然消散了,徐欽和姜淵明看到了居高臨下,一臉冷漠的男人在和尉遲王對峙。
徐欽看了看四周,赫然便是在高空之中,以符箓承載的一片區(qū)域,區(qū)域的四角微微翹起,半透明的棱角看來甚是明顯。
“尉遲王,正因為你我都受了元會王的恩惠,我才來問一問你的態(tài)度,若非如此,我早就嘗試飛升了。”
“你莫忘了,若是此時飛升,無異于白送性命,你修的不過水之大道,哪怕道軀難滅,也比不得真仙!”
闌珊王似乎是有些憤怒了,這片天地的水靈氣全部化成了冰珠,因為水分的缺失,徐欽明顯感到皮膚變得干燥,同時發(fā)現(xiàn)天地溫度開始緩慢降低。
“正因為我敬重他為前輩,且對你我多有恩惠,可自從十八年前起,他做的可是一件明白事?”
“分封諸王各守一國氣運,卻將我之氣運秦國拿走,進行變法,如今的秦國可還有半分國家模樣?”
“還禁止我等飛升!壽元耗盡了也不許我等證道,他的恩惠早在這么多年就已經(jīng)耗盡了!”
“你!真是糊涂??!”
尉遲王顫抖的手指著闌珊王,他忿忿不平,諸王唯他悟道未滿,卻實力最強,饒是如此,元會王也不準許他大道圓滿之后飛升,這般淺顯道理怎么就他一人懂!諸王盡皆覺得被元會王哄騙,只有他一人堅持立場。
“尉遲王,你實力最強,我只問你一句,你可會阻我飛升?若阻止,哪怕我有道消身死的瘋險,也要與你一戰(zhàn),必將你滅絕苜蓿!”
“你!”尉遲王氣得不能言語。
闌珊王看著尉遲王,倏忽笑了,“看樣子你是不肯了?”
闌珊王抬起右手,天地之間風吹雨打,雷霆呼嘯,整片燕國大地的積雪融化,樹木摧折,泥石洪流,百姓遭殃!
“闌珊王,你過分了!”
尉遲王扔出一張七品挪移符,將他二人身影包裹,消失此地,離開前囑托姜淵明好生修道,若是其身死,勿要報仇。
“嗡——茲!”
挪移先行,聲音后至,徐欽早已汗流浹背,大乘圓滿修士動手則一國覆滅,若是尉遲王沒有轉移戰(zhàn)場,那么此時燕國早已覆滅。
雪災那時元會王的出手因為離得很遠,徐欽并沒有直觀感受,如今卻是明白,任何一王都有毀天滅地的能力,對凡人來說都是一顆定時炸彈。
“徐欽,我們先走!玲兒,我們走?!?p> 姜淵明抓住徐欽的肩膀,同時將不遠處盤膝修煉的燕玲兒身影攝過來,用了挪移符,三人身影一閃而過,消失在了此處。
南海之處,尉遲王無法忍受心中怒意,指著闌珊王便罵:
“你個白眼狼,枉元會王對你那般關照!”
“莫要廢話,修士一途,豈能因為未知而不渡劫,是你太迂腐罷了!”
闌珊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海洋可算是他的主場,他可盡情發(fā)揮自身實力。
闌珊王輕輕一指,滔天波浪平地起,形成了一道萬丈海浪,這海浪哪怕是在中部陳國,也能窺見頂部,至于沿海之國,成千上萬的老百姓通通面朝大浪拜倒,乞求海神的饒恕,這般情景,已和末世無甚兩樣。
……
待在陳國一直進行計劃的傀犰,面露陰冷,不屑撇嘴。
“若是我全盛時期,你們這些修士,不過一根手指罷了,不成仙終是螻蟻?!?p> 傀犰也有些懊惱,一陣嘟囔:
“本以為陳國就那半截手臂注視著,卻沒想到,整顆苜蓿星竟然還有這樣同等的存在,若非我是異族,一旦暴露,會被群起攻之,整顆苜蓿星也早就是我的傀儡星球了,可恨至極!”
……
五階門派開玄門,玄門前,玄天在元會王隕落的一瞬間,玄門石上出現(xiàn)六個血色大字:
“元會死,大劫至!”
玄天看著這六個大字,這是他第一看見玄門出現(xiàn)信息。
同時,他感受到天地大道的震動,有大乘修士此刻在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