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茉離今日入宮被本王知曉,只怕你這會子也跟了去吧!什么也別問,在家等候便是,不然,皇兄如何得安心御敵!”二王爺一語道破她心思。
他頓了頓嗓子,說道:“好妹妹,二哥哥說話你也不信了么?營中將士數(shù)萬人,皇兄必然不會身先士卒,即便他愿,將士們也定然阻攔!”
阮月無奈,如今再發(fā)作起來只恐惹了注意,再出門無望了,她強行按捺著心中擔憂,只得作罷,等候風(fēng)平浪靜再好行事。
時光如梭,匆匆?guī)讉€月時光已逝,邊境之處除了司馬靖每逢月初送來一份家書,能稍稍安了阮月心思,便再無他物。
而家書上永遠只有四個大字:安好,勿念。
可是這個月,家書卻遲遲沒有送至,阮月隱隱感覺有些不好。
怪道這幾個月內(nèi),太皇太后三番四次宣了阮月進來宮中敘話,總是明里暗里探問司馬靖事宜,毋容置疑,定是蓀柔郡主在身側(cè)煽風(fēng)點火。
阮月無奈,總是含含蓄蓄答了些無關(guān)緊要的。
這日,郡南府中。
“主子,蓀柔郡主來了,在后花園候著您!”茉離輕聲提醒。
阮月手中的花兒忽然變得不香不甜,她有些牢騷:“成天往我這兒跑何用,她應(yīng)該去找二哥問皇兄來著,我哪里就比他知道的多!”
茉離頷首笑笑,回應(yīng)道:“主子,宮里宮外都知道您可是陛下心尖兒上的人,此番出征,必定是最記掛您的!”
她指了指石案上的書信:“您瞧,這家書只給益休宮與郡南府送來呢?!?p> 阮月戳了戳她額頭,便起身前往后花園而去,邊走著邊道:“你這丫頭,說話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
遠遠的,蓀柔郡主站在銀杏樹下,迎著秋風(fēng),眼中賞著落葉飄飄,卻一副眉頭緊鎖,心事重重模樣。
“見過蓀柔郡主!”她們互相福著身子行了禮。
道來好笑,這二人彼此之間針尖麥芒,可偏偏這眾目睽睽之下,禮數(shù)卻不得少做。
“近日來,你倒是格外的清閑!”閑聊之余,忽聞蓀柔郡主如此一說,滿腔陰陽怪氣。
阮月不由得疑惑,奇怪道:“自皇兄走后,我日日如此,何有清閑一說?”
蓀柔郡主有意試探阮月:“不知你聽說沒有?”
阮月皺皺眉頭,因著自己性格爽利,故而平生最厭棄這種講話七彎八繞之人,她已是極不耐煩:“有話大可直說!”
“算了,也無甚大事,待陛下身子大愈了,你早晚會知曉的……”
話至此處,阮月心頭猛然一顫,立時站起身來:“這話什么意思?”
蓀柔郡主刻意做出一副驚訝表情,睜大眼睛裝腔作勢:“你不知道?”
無法掩飾的眼神告訴阮月,蓀柔郡主是故意如此神色,甚至有幾分戲謔模樣:“我以為你知曉的!”
阮月性子急,提到司馬靖更是心頭一火,她速速起身用力地抓起蓀柔郡主的手,一字一頓:“快說,到底出什么事兒了!”
“你先放開我,你抓疼我了!”蓀柔郡主極力掙脫,望著阮月急躁的面孔,心中像是即將捕食獵物的猛獸一般得意。
她道:“陛下當日御敵之時,肩部連受三箭,幸而我家哥哥替著遮擋了一箭,這箭上有劇毒,且陛下的傷勢離心臟位置十分相近?!?p> “在生命垂危之中,解藥難以提取。所幸上天垂憐,最后還是一位女巫醫(yī)送來了解藥良方,陛下已在好轉(zhuǎn)了……只是……”蓀柔郡主有意拂起眼淚。
她欲言又止,久而久之,望向緊拽手帕愁眉不展的阮月,繼而嘆息說道:“現(xiàn)如今邊境士氣衰竭,我哥哥與陛下都受了傷,將士們憂心忡忡……”
這話里話外的似乎在暗示著阮月什么:“罷了,同你說這些也是惹得你空憂心,我先回去了,告辭!”蓀柔郡主言罷便行了禮匆匆退下了。
走至郡南府門口,蓀柔郡主不由的輕笑,自言自語反頭回望了一眼。
“去吧,阮月,去尋你的皇兄吧,自會有好事兒等著你的……可你能否回來便另當別論了……呵呵呵呵……”
自那日蓀柔郡主離府以后,阮月總獨自一人在房中院內(nèi)徘徊,院子里的風(fēng)箏已然許久未飛起過,她盯著落葉發(fā)愣出神,思緒萬千,茶飯不思。
送進二王爺處的書信也未有回音,便這樣在等待中,渾渾噩噩昏沉的又過了幾日,阮月眼神空洞,望著遠處,似有不安的問著身邊的茉離:“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茉離從未見過主子這般心神不寧,倒像是失了定海神針的東海一般。
她嘴拙,也不知如何勸著:“主子,八月初六了,陛下出征已四月有余!您今日這已是第六次問奴,這是怎么了?”
一切都是這般的風(fēng)平浪靜,且說這邊境烽火連天,家書抵萬金。
每月上旬,依舊會有司馬靖的兩封家書如期送達,一封送往皇宮,另一封則送往郡南府中。
卻只有今日,再收到司馬靖的來信,阮月一直坐立難安,不知會發(fā)生什么大事,隱隱的不安。
她撫琴輕嘆,字字聲聲,皆離不得一個愁字,已是中秋將至了,飄飄落葉被風(fēng)吹的飛舞,顯得更加悲涼凄人。
“皇兄,你還好嗎?可知曉京城中還有一人在想著,念著你……等著你……”
阮月停下手指在琴弦上的撥動,微微俯首,一滴清淚劃落掉在地上,摔碎了。
阮月許少流淚,從來沒有官眷貴族姑娘家寵出的嬌貴之氣。
八歲前,她還未進宮,便受遍他人欺負,旁人欺她無父,還日日譏笑她與她母親的窮酸氣,那種抵抗的孤傲之氣到如今還不曾褪去過。
雖進京后受盡天家厚待,兄友弟恭,衣食無憂,但外族們多少都在私下里有嘲諷她布衣襤褸,為人清高。
阮月整理了身上的衣物,將腹前拽得皺皺巴巴的衣裳捋了平來,下定決心:“不行,今日我定要進宮!即便是闖,也要問個明白!”
茉離驚了一驚,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輕聲提醒:“郡主!您忘了嗎?陛下出征前下了禁令的,不可出郡南府半步!何況進宮?!?p> 阮月探問道:“那二王爺今日可在宮中?”
“宮中事務(wù)繁多,應(yīng)該是在的?!?p> 阮月眼中充斥著滿滿不安,問著小丫頭:“茉離,你愿信我嗎?”
“自然相信!”茉離十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