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危險的游戲（六）
“許久！”猴子叫我，“你能不能好好和我們在一起玩？你老拿著手機作甚？來我看看，是不是那小兔崽子又給你發(fā)消息?”
我拿起手機，打開屏幕，無奈地說道：“不是小兔崽子，是大兔子。老板叫我明天下午去總部開會，我剛在訂票，明天中午還要趕回去?！蔽铱吹嚼羁偟摹罢賳玖睢毙畔⑿牧淮幔喼备杏X身體被掏空。
“不是，你這...”猴子嘟囔著不滿意，正要談意見的時候，只見桌子上一個手機亮了亮燈光，然后唱起了周杰倫。
“誰的呀，這不都拿走了嗎，誰的?！焙镒雍芸煺酒饋?，按下了免提鍵。
“蓉兒，你嫁給我吧?！?p> 一聲定基調(diào)，這個韓有，不說則已，一名驚人。
“我們家在呼倫貝爾大草原上，那里風(fēng)景特別好。春天的時候，漫山遍野開滿了粉粉嫩嫩的小花朵，就像你圍巾上繡的那樣；秋天的時候，牛羊茁壯，羊群和云朵是分不清的，都白，都軟綿綿的，天氣晴朗的時候，云朵在草原的四周圍繞著，羊群在云朵下面吃草，天空很藍，是你最喜歡的那種藍色。我曾無數(shù)次想帶你來看看，可是我始終膽怯說出來?！?p> “蓉兒，我們家羊肉湯也特別好喝，猴子喝過，從此之后他最愛吃的菜就是羊肉了，我相信你一定也會喜歡。羊肉沒有膻味，蘸我們特有的韭花醬，味道特別清新，我一直想帶你去吃一次。我想帶你去看我曾經(jīng)看過的美好的任何事情，可是我數(shù)次猶豫著?！?p> “蓉兒，我們家阿爸阿媽都是很好的人，他們常年放牧在大草原上，對待所有生命都很虔誠，他們喜歡牛羊，喜歡花朵，喜歡所有的人，他們對我很好，以后對你也會很好。他們善良樸實，教會我騎馬牧羊，教會我愛這個世界，可是沒有教會我怎么表達愛?！?p> “你說，你以后要在家里掛上你最喜歡的十字繡，給最愛的人織圍巾。房子我已經(jīng)買好啦，你知道的。我邀請你去看看新的房子，很想問問你喜歡什么樣的裝潢，可是我始終沒有開口?！?p> “蓉兒，我不會講話，也不知道怎么講。從認(rèn)識你第一天開始，我好像就喪失了會講話的權(quán)利，我從來膽怯，我從來害怕你會拒絕我，所以我從不開口求你。但是今天，今天猴子說了，這個聚會上是不允許說否定詞的?！?p> “其實也不是因為這個，今天宋寧和陳靜結(jié)婚了。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你穿婚紗的樣子，一定很美，我特別期待你能嫁給我?！?p> “蓉兒，你愿意嫁給我嗎？”
韓有站在周蓉身后，他小心翼翼地說著這些話，這些好像在他心里已經(jīng)藏了許多年的話。他因為太過于小心翼翼，終歸還是語無倫次，我想他應(yīng)該在每次見到周蓉的時候都想說出來，可他每次都咽了下去。今天在場上，他始終一言不發(fā)，戰(zhàn)戰(zhàn)兢兢，原來是因為今天他要將自己的心拿出來給周蓉看。韓有因為激動，一顆眼淚落在了周蓉的肩膀上，我清晰地看到，那眼淚在周蓉的肩膀上砸開了一朵水花。
“蓉兒，你愿意嫁給我嗎？”韓有從背后拿出了一朵捧花，那是今天陳靜的捧花。我聽著韓有的描述，竟也禁不住淚眼朦朧，這樣真摯的，從心底里發(fā)出的請求，有哪個姑娘能夠拒絕呢。
我突然想起來那天在向日葵花海中，顧羅也曾這樣站在我身后，他也曾雙眼微紅的對我說：
“許久，我們在一起吧?！?p> 想到這里，我心里越加不安，我看了一眼顧羅，他垂著眼睛，面無表情。我回過頭再看宋寧，他臉上帶著感動，更多的卻是已知內(nèi)情的欣慰。
周蓉雙眼盯著手機，從開頭第一句起，她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我看到她拼命調(diào)整臉部表情，想要控制眼淚，但感情這種東西，和尿急一樣，有時候容易濕了褲襠。
“蓉兒，你嫁給我吧。”韓有的聲音越加顫抖，卻也越堅定、越大聲。
周蓉終于控制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周蓉等膽怯的韓有說這句話，等了這么多年，這么多年的委屈，終于爆發(fā)出來，伴隨著眼淚，匯成河流，流向心底。
韓有從背后撫摸著周蓉的頭頂，緩緩地、像是撫摸一只貓，他輕輕說道：“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了...”
因為大家都比較感動，誰都忘了給韓有遞上一張紙巾，周蓉抬起頭來，拉著韓有的袖子一頓蹭。她拍打著韓有，道：“你就會欺負(fù)我，在這種游戲里面搞這個，缺德不缺德?！?p> 韓有慌忙地用手給周蓉擦眼淚，道：“我是認(rèn)真的，你瞧！你看！”
韓有拿起手機，手忙腳亂地播放了一首音樂，那是《安妮的仙境》，那是適合告白的曲子，那也曾是顧羅向我告白的時候，手機里播放的音樂。但顧羅依舊低著頭，他一言不發(fā)，一聲不響，甚至有些哀傷。
幾乎在播放音樂的同一瞬間，服務(wù)員推門而入，那送餐車上，赫然放著一個大蓋子。宋寧接過了推車，示意服務(wù)員出去，然后親自把推車放在了韓有的身邊。
“蓉兒，嫁給我吧。”韓有一邊說，一邊止不住地哭了，他因為緊張，已經(jīng)哭出了聲音。韓有打開了餐車的蓋子，那里面放著一盤碼的整整齊齊的玫瑰花，在玫瑰花的頂端，放著一枚閃閃發(fā)光的鉆戒。
這是一個有預(yù)謀的游戲。
周蓉更加用力的拍打著韓有，匯集著羞澀、慌亂、生氣、委屈的拍打，讓韓有也慌了神。這貨真是一點經(jīng)驗也沒有，平時放羊放多了，偶像劇都不看的嗎？宋寧及時地踢了韓有一腳，韓有才反應(yīng)過來，慌忙單膝跪地，舉著戒指說道：
“蓉兒，嫁給我。”他擦了眼淚，眼神堅定。
周蓉望向我們，在痛哭和大笑中難以自拔。藍優(yōu)倚著我的手臂，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手在用力，大家都在為韓有擔(dān)心著，祈禱著，都希望這個危險而幸福的游戲能夠圓滿結(jié)尾。
有很久一段時間，我都認(rèn)為周蓉是做作的，她吊著韓有的胃口，拉著韓有的神經(jīng)，卻一直沒有給韓有一個身份，一個回答。而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男孩子的“主動”對于女孩子來說，多么重要，這種主動很能在一瞬間就打動女孩子的心。女孩子家的面子，有時候不僅僅只是為了自尊，有時候，更是為了掩藏一種不確定的心理，就如同現(xiàn)在的我，不愿意打電話給蘇煥，亦不愿意對顧羅開口。
“好?！敝苋仉p手捂著臉，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手遞給韓有。韓有這個內(nèi)蒙古漢子，因為太過于激動，都沒有給周蓉帶上戒指，就抱著周蓉轉(zhuǎn)了好幾圈。
“天啊?。?！”我和藍優(yōu)異口同聲松了一口氣，我對藍優(yōu)說道，“優(yōu)優(yōu)啊，我剛才是見證了一場求婚嗎？天哪，求婚啊，求婚也！太激動了，怎么辦我要哭了?！?p> 韓有和周蓉深深擁抱在一起，周圍一陣掌聲，宋寧對我說道：“你是鋼鐵般的女人，你怎么會哭呢許久?！?p> 藍優(yōu)回身推了了宋寧一把，道：“我們?yōu)樯朵撹F，不都是某些王八蛋逼的。”她瞅著宋寧，沒有好氣。
我在這種幸福的氛圍中融化了，雖然留著眼淚，可是很明顯感覺到自己在笑。恍然間我感受到了一股眼神，是顧羅，他就那樣直直的看著我，沒有感情，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