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自打去主控中心干活以后,我反而覺得這兒是個美好的地方,很多腦人在一起,不用一個人面對那么多黑暗的事情。
我覺得賽琳娜是最適合這個腦人世界的,就像她變成腦人前一樣,漂漂亮亮的,無憂無慮,讓做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也沒那么多心理負(fù)擔(dān)。跟她在一起,好像也會被感染,覺得輕松很多。
可是今天見到賽琳娜,雖然看不見表情,但依然能覺出她情緒的低落,打個招呼無精打采。
“Hello,莫銘?!?p> “Hi,賽琳娜,你好嗎?”
“一般般吧?!闭f一般般肯定就是不怎么樣的意思。
“咦,你怎么啦?沒啥事吧?”
“我倒沒啥事,”她張望了一下四周,“你知道瓦切里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我正想問問呢。”我緊張起來。
“他最近工作老出問題,一周前就消失了,史密斯只說他被調(diào)走了,也不說去了哪里。”
“是啊,我現(xiàn)在的床位就是瓦切里的,史密斯安排的,我還奇怪呢?!?p> “按說呢,這個大樓里腦人的工種挺多的,干什么的都有,但是工作完都回到這個住處來,只有極少部分不住在這里。我跟其它腦人打聽過,都說最近沒見過瓦切里?!辟惲漳葢n心忡忡地說。
我心里一動,瓦切里會不會像我一樣,被封閉在某個主機(jī)里吧?這是有可能的,主控中心上百臺主機(jī),每臺里面都有一個座位,是不是還有其它人也在做開發(fā)?興許瓦切里只是不被允許回來,我不是也差點(diǎn)兒就被弗蘭克封閉在里面嗎?我張了張嘴,但想起弗蘭克的警告,又把話咽了回去。
可是不對呀,瓦切里早先是舉重運(yùn)動員,他也不會玩兒電腦啊。除非他一直深藏不露,可那有什么必要呢?
賽琳娜突然湊近了我說:“有人說,瓦切里可能是受罰,被埋在了地庫里。”
“???”宛若一聲驚雷,我不由地怔住了。
“據(jù)說那樣的話,會把他的身體部件全部去除,只剩下一個大腦,固定在地庫的某個角落,當(dāng)作控制器使用,可慘了?!?p> 我不禁想起弗蘭克曾經(jīng)的威脅,就是要把我埋到地庫的地板下,看來確實(shí)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問。
“據(jù)說有人在那里待過,后來因為報警有功,又恢復(fù)了做腦人。據(jù)他講,在那兒只能偶爾見到燈光,根本沒有陽光,整天就是盯著空蕩蕩的地庫看,真是比死了還難受。”賽琳娜的聲音透著恐懼。
“像這種事不得保密嗎?他怎么還敢往外說呢?”
“我覺得上頭是成心讓大家知道有這么個恐怖的地方,好讓咱們都服服帖帖的?!?p> 我暗暗贊同賽琳娜的觀點(diǎn)。這么說的話,瓦切里恐怕真是兇多吉少了。可我們能怎么辦呢?我更不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訴賽琳娜了。
“希望瓦切里也能立個功什么的再回到這兒吧,他可太慘了。我勸過很多次,可他就是跳不出那個情緒?!辟惲漳雀袊@著。
“是啊,”我也嘆息著,不過說實(shí)話,我總覺得瓦切里好像還有什么別的事,正如我,有些事只好埋在肚子里。
“莫銘,我看你早出晚歸的,那邊的活兒怎么樣?聽說分兒掙得可不少?!辟惲漳仍掍h一轉(zhuǎn),關(guān)切地問我。
“就是干我的老本行,開發(fā)軟件唄。”我故作輕松,盡管我也差點(diǎn)兒就被埋到地庫里去了。
“有技術(shù)真好,”賽琳娜羨慕地說,“以后得你請我吃飯嘍,誰讓你掙的多的。”
“沒問題,你想吃什么?現(xiàn)在就盡管點(diǎn)?!蔽掖蠓降卣f。
“那咱們就吃中國的火鍋吧?!?p> 于是我們連上線,點(diǎn)了一份椰子雞火鍋,開吃起來。
“再告訴你一件事,”賽琳娜火鍋吃得高興,悄悄地對我說:“史密斯快要升職了,他要成為超腦人了?!?p> “超腦人?”我有點(diǎn)兒暈,旋即明白過來,就是在那次逃跑事件中見過的身材魁偉,長著一張人臉的腦人。記得那位巴西腦人桑托斯說過,只有組長升上去才能做這樣的超腦人。
“那史密斯可高興了吧?終于有頭有臉了。不過誰來接替他呢?”我問。
“高不高興我看不出來,”賽琳娜接著說,“他這人可怪了,咱們都是因為各種原因被迫來的,只有他居然是主動申請來的;雖然做腦人也有各種優(yōu)勢,但終究沒法跟真人比呀,他是圖什么呢?”
“圖個永生的機(jī)會吧?!蔽艺f,沒提他曾經(jīng)是查爾斯學(xué)生的事。
“新的組長還不知道是誰,按說應(yīng)該是E2,可史密斯沒走,誰也不敢問?!辟惲漳日f。
腦人們管理是很嚴(yán)格的,這種消息在公布前不應(yīng)該泄露出來,但人的天性就是如此,腦人們身殘志堅,八卦起來依然毫不含糊,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信息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