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山!
對于一座山而言,它真的不高,甚至可以說很矮,二十余丈高的棲鳳山可以說是神州大地上眾多大山中的“侏儒”。
老道士說的好,山不在高,有仙則名,至于山上有沒有神仙,吳敏沒有看到,倒是看到了一座宮殿。
宮殿的橫匾上是三個燙金大字——天機宮。
天機宮大門敞開,里面鴉雀無聲,似乎沒有人住在里面,但是宮殿前的青石地板上幾乎一塵不染,明顯有人打掃過的痕跡。
何不知看著眼前的天機宮愣在了原地,長吁短嘆,似乎有無限的感慨。
吳敏這才發(fā)現(xiàn)山頂極為開闊,也極為平坦,在山下看,是一點也看不到山頂上的宮殿,吳敏問道:“前輩,不知是哪位高人隱居于此?”
何不知回過神來,只是嘿嘿一笑,也不說話,朝天機宮里走去。
兩人剛走到宮殿的石階上,突然,從天機宮的里面躥出來一個白影,白影的手中拿著根齊眉長棍,對著走在最前面的何不知就是一棍砸下。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吳敏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更別提看清對方了。
“白靈,休得放肆!”何不知笑道,面不改色,心不跳,幾乎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
白影聽的“白靈”二字,身形陡然一頓,木棍硬生生的停在了何不知的頭頂上方三寸左右,一雙大眼睛極為靈性看向何不知。
吳敏定眼看去,不由為之一驚,原來白影并不是人,而是一頭白猿。
好一頭威武的白猿,通體雪白,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魁梧的身形足足比尋常人還要高出一個頭。
名喚“白靈”的猿猴看清楚何不知的面容后,歡喜的仰天大吼了一聲,隨即吱吱嘰嘰的叫個不停,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要和何不知說,吳敏在一邊看的是驚奇不已。
天機宮里面的人聽到大門外的動靜,知道來了故人,要不然對方絕不會一口喊出白猿的名字。
“不知是哪位朋友遠道而來,天玄有失遠迎,還望恕罪?!?p> 人未到,聲音早已從天機宮里傳了出來,說話的是一個女人,聲音有些蒼老。
沒有多久,一男一女兩個道士從天機宮里走了出來,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八卦道袍,但道冠卻并不一樣。
女的戴的是蓮花道冠,乍一看,只有三十余歲,但仔細一瞧,就會發(fā)現(xiàn)眼角魚尾紋頗為明顯,最少有五十好幾了。
男的戴的則是流云道冠,年約五旬有余,一張圓圓胖胖的臉,幾乎沒有一點皺紋,頷下留著一縷山羊胡,一雙小眼睛,其內(nèi)神光閃爍。
當看到何不知后,兩人俱是一怔,女道士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當下把臉一沉,沉聲說道:“白靈,回來,理那種人做什么。”
白猿極有靈性,能懂人言,聽了女道士的話,縱有不舍,也只好乖乖的回到了女道士的身邊。
男道士訕訕一笑,幾乎用哀求語氣說道:“師姐,大師兄有二十年沒有回來了,今日好不容易回來,你又何必生氣。”
女道士聽的氣不打一處來,臉色更加陰沉了,幾乎都可以滴出水來,怒道:“誰是大師兄,咱們的大師兄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p> 男道士一臉無奈,沖著何不知眨了眨眼睛,示意何不知說幾句服軟的話。
男道士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何不知的身上,如今卻發(fā)現(xiàn)何不知的身后還站著一個人,而且竟然還是個年輕的女子,男道士的臉上泛起了怒意,指著何不知罵道:“大師兄啊大師兄,虧師姐還念叨著你,你卻在外面沾花惹草,竟然連女兒都這么大了?!?p> 說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聽三人言語,吳敏知道自己來到了老道士的宗門,而且看眼前的情形,似乎老道士和同門之間還有恩怨。
見對方誤會了自己是何不知的女兒,吳敏解釋道:“這位道長,你誤會了,晚輩并不是何前輩的女兒,只不過是一個苦命人罷了。”
聽了吳敏的解釋,原本還在嚎啕大哭的男道士立刻不哭了,從地上蹦了起來,破涕為笑的說道:“我就說大師兄不是那樣的人?!?p> 這男道士說哭就哭,說不哭就能立刻不哭,如頑童一般,尤其是他誤會了何不知后,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吳敏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忍著笑意,憋的頗為辛苦。
男道士一把拉著何不知的手,笑道:“大師兄,咱們進去說?!?p> 女道士不樂意了,狠狠的剜了男道士一眼,似乎恨其不爭,怒道:“你要是敢讓他進去,我把你逐出師門?!?p> 一聽要把自己逐出師門,男道士立刻慫了,連忙松了手,苦著一張老臉,似乎在說:“大師兄,你自己看著辦,我也無能為力了?!?p> 何不知笑道:“師妹......”
“誰是你師妹!”女道士冷冷的打斷了何不知的話,譏笑道:“欺師滅祖之徒,還有臉回來,到底是混江湖的,這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p> 何不知辯解道:“師妹,為兄只不過是改換門庭而已,何來欺師滅祖之說,這頂大帽子為兄可戴不起。”
女道士滿臉怒意,怨恨道:“師尊待你不薄,你卻在他死后改換門庭,這還不算欺師滅祖?”
“阿彌陀佛!”何不知高宣了一句佛號,說道:“道祖救不了世人,為兄也只好去求世尊?!?p> 女道士嗤笑一聲,滿臉的不屑,說道:“還阿彌陀佛,你為何不把腦袋也剃光,不僧不道,不倫不類?!?p> 話音一頓,嘲諷道:”道祖救不了世人,和尚難道就能普度眾生?”
何不知緩緩說道:“世尊有法傳于世,自然能普度眾生,而你們只知道埋頭做學問,縱然學究天人,對蒼生又有何益?”
“師尊在世之時,曾說懷一顆救世之心,不如救一人,而救萬人不如懷一顆救世之心,你可明白師尊的苦心?”
不待何不知說話,女道士自說自答道:“你這種人又怎么會明白,我懶得和你說,師弟,送客!”
女道士說完,轉(zhuǎn)身朝天機宮里走去。
“師妹,莫要急著走。”何不知說道。
女道士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來,盯著何不知說道:“怎么......難道你要拆了我這天機宮?”
“師妹,為兄哪敢?!焙尾恢懞玫恼f道。
女道士的臉色也好看了些,說道:“諒你也沒這個膽?!?p> “那是,那是?!焙尾恢r笑著,說道:“師妹,為兄回來是想拜托你照顧一下吳姑娘,別無他意?!?p> “那是你的事,關我什么事?!迸朗坑悬c不近人情。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二十年不見,想不到你還是這般不通人情?!焙尾恢呑哌呎f,話說完,人已經(jīng)走到了女道士的身邊。
女道士后退兩步,警惕的說道:“站住,你想干嘛?”
何不知苦笑道:“我還能吃了你啊?!?p> 女道士老臉一紅,瞪著何不知說道:“老不知羞?!?p> “師妹,咱們借一步說,可好?”何不知說道。
女道士沉吟片刻,轉(zhuǎn)身朝宮殿的一側(cè)走去,何不知見狀,笑著跟了上去。
吳敏翹首以望,也不知何不知和女道士在說些什么,可是一想到女道士的不通人情,吳敏有些不想留在這里了。
聽了何不知的話后,女道士不由朝吳敏望了過來,說道:“她倒是一個可憐人,你讓我傳她“沾衣十八跌”?”
何不知點頭笑道:“不錯,只傳她這門功夫便好,其他的就不要傳了,此女殺心太重,她若是學了一身本事,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女道士對何不知改換門庭之事一直耿耿于懷,聽的不由心頭一動,暗忖道:“你不讓我教,我偏要教?!蹦铑^一起,女道士的臉上掠過一縷笑意,冷聲說道:“我懂了?!?p> “多謝師妹,她就交給你了!”何不知感激道。
兩人折返回去,何不知介紹道:“吳姑娘,這位是天機宮的宮主天玄師太,這位是天問道長?!?p> “晚輩見過兩位前輩?!眳敲艄笆忠欢Y,頗有幾分江湖兒女的架勢。
天玄師太說道:“吳姑娘,以后你就安心在這里住下,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p> “多謝前輩收留,晚輩感激涕零。”吳敏誠懇的說道。
見目的已經(jīng)達到,何不知已有去意,說道:“保重?!?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也不知他到底是在對誰說保重,天問道長眼珠子一轉(zhuǎn),臉上泛起了賊兮兮的神情,大聲說道:“大師兄,天下大變在即,你何不留在山上多待幾天再走?”
天玄師太翻了個白眼,沒聲好氣的說道:“你能算得到,他會算不出來,丟人現(xiàn)眼?!?p> 何不知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高聲吟道:“我本世上一浮萍,來也逍遙,去也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