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零售轉(zhuǎn)批發(fā)
這問題高華完全不糾結(jié)。雖然沒親自來過，但他不但知道該城不窮，而且早已通過各渠道了解到財富聚集在什么地方，否則也不會貿(mào)然前來。
“去城西軍營。圣丹尼斯的上層是軍事貴族，他們住在那附近?！?p> 馬車在狹窄擁擠的道路上走得很慢。作為要塞城市，該城的民用、軍用馬匹車輛保有量很大，遠超道路承載力。
他們慢吞吞跟在一輛兵糧馬車屁股后頭，一路挪到了西大營，停在居住區(qū)門口。
該處建筑明顯高檔，清一色四層小別墅，屋檐雕著夸張的飛鳥怪獸。圍墻也雕龍畫鳳，門口還有鵠立的守衛(wèi)。
都有地球高檔小區(qū)的影子了。
“開工！”
高華和吳明都不是干活的料，準(zhǔn)備工作讓強壯的車夫和大柱包了。不一會，惡蝠鬼爪和角按大小類別在板車和地上擺得整整齊齊，擦得干干凈凈，在午后的陽光下光潔剔透。
恰好一位穿貂皮的中年貴婦路過，目光立刻被吸引，驚嘆地問道：“小黑皮子，你賣的鬼爪從哪弄來的？怎么這么大！”
合著“黑皮子”是白精靈給黑精靈起的雅號？富豪還真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
高華也不知道鬼爪是大的受歡迎還是小的，含糊地回答：“嗯……我父親是獵戶，這些是他打的……”
“亂講?！辟F婦一語道破，把高華嚇出冷汗。“爪子和角都是新鮮的，區(qū)區(qū)一個獵戶怎么可能同時殺死這么多只惡蝠鬼？”
“獵戶們集體狩獵的吧，我只是小孩，不太清楚?！?p> “你們黑皮子還有這習(xí)俗？”貴婦疑惑地一挑眉毛，但沒繼續(xù)糾結(jié)?！敖o你一個半金幣，這副最大的爪子賣我吧，正好和我丈夫的勇敢強壯相配?！?p> 聽見這個報價，高華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連蹲在一旁休息的車夫都忍不住站起身，埋在胡子里的嘴巴張著。
但他強壓起伏的心緒，老練地擺出笑容搓著手：“哎呀，夫人，這價格恐怕……不行哦。”
貴婦瞪圓了眼睛，沒想到這個黑乎乎的小朋友突然變得這么市儈精明。
十五分鐘后。
“今天剛獵的惡蝠鬼爪，筋肉遒勁，腳掌飽滿，指甲晶瑩剔透。來自北境最兇惡的噬神怪，凸顯主人英明神武，是裝飾貴宅的絕佳尚品！絕非陳腐風(fēng)干的低檔貨可比，客人一看便知，這是主人親手獵的戰(zhàn)利品！”
做了幾筆生意后，高華已經(jīng)抓住了虛榮的白精靈青睞鬼爪的真正原因，針對要點扯開嗓門吆喝起來，顧客越聚越多。
“這鬼爪新鮮嗎？”一位穿著盔甲的軍官問道。
“您看，還帶血呢?！备呷A指著切口說。
“給我挑兩對大的貴的！”他激動地說，爽快地掏出兩個金幣和一把銀幣塞進高華的小手里，心滿意足地提貨走了。
鬼爪越來越少，尤其是品相好、沒有傷痕的更為稀缺。顧客們著急地持幣待購，但他們畢竟是軍事貴族，好歹保持著基本秩序，伸長脖子排著隊。
而錢幣越積越多，裝在布口袋里揣在懷中，高華已逐漸能感到金子和銀子的重量。為了輕裝上陣，他不得不捧出大把銀幣，和富有的顧客兌換金幣。
叮咚！
在高華的耳中，金子落入口袋的聲音如泉水般清脆，天籟般美妙，蜂蜜般甘甜。每放入一塊沉甸甸的金幣，他的心就踏實一分，心臟也磅地悅動一次。
明明是十二月，高華卻擼起袖子滿頭大汗，并不全是因為忙——他太激動了，原來在異界錢還能這么賺。
不到一小時，二十五對鬼爪被有序而高效地搶購一空。高華指指空蕩蕩的板車，向久久不愿離去的顧客兩手一攤：“惡蝠鬼不好抓，真的沒了。”
失望的顧客這才慢慢散去。
鬼角的銷路就沒那么好了，只有過路的軍醫(yī)用八十銀幣買走五支。
看來，在哪個世界都一樣，癆病永遠與富裕階層絕緣。
“去普通住宅區(qū)擺攤吧，鬼角在高檔住宅區(qū)賣不動?！备呷A吩咐大柱收拾，準(zhǔn)備出發(fā)。
這時，一支巡邏隊向他們走來，統(tǒng)一身披鎖甲，手持長劍，威風(fēng)凜凜，比自治領(lǐng)軍隊的派頭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正盯著士兵的盔甲出神，隊長大喝一聲，把高華一行嚇了個激靈：“你們鬼鬼祟祟在干什么？要塞城市禁止設(shè)攤！這里不歡迎黑皮子，快滾！”
啥？這群大兵剛剛不管，怎么鬼爪賣完了才來？
但高華不敢和他們理論，唯唯諾諾地招呼道：“長官，我們馬上就走。車夫，我們還是去商業(yè)區(qū)藥鋪吧，這里不歡迎我們，盡快賣掉鬼角就離開這兒?！?p> 在路上吹了陣?yán)滹L(fēng)，他的心情總算從大賣的騷動中冷靜下來，一下子就把問題想明白了：
在這近乎軍事管理的要塞城市，沿街?jǐn)[攤是被禁止的。只是巡邏隊不敢打擾達官顯貴搶購的雅興，所以一開始才沒管。
還好以前就做過圣丹尼斯城的功課，落腳點市場選對了。
雖然不太愿意，但尾貨還是得盤給“座山老虎”——這座城的坐商。
與住宅區(qū)不同，商業(yè)區(qū)的大門較寬敞，能并排走兩輛馬車。區(qū)內(nèi)有面包店、飯館、鐵匠木匠等店鋪，生活氣息撲面而來。雖是工作日下午，顧客還挺多。
馬車擠過擁擠的客群，停在角落里一家不起眼的藥鋪子前，鋪子的破木板門關(guān)著。
“大柱帶上貨跟我進來，你倆在門口等著。伊里奇不喜歡熱鬧。”
手勁很大的大柱把剩下的四十七支角小心撥進麻袋，只用一只手就提起，低頭跟在高華后面進店。
留著山羊胡的伊里奇正坐在柜臺后數(shù)著銀分，弓著的背像蝦一樣。聽見開門連頭都沒抬，嗓子像砂紙一樣粗糙難聽：“藥都擺在貨架子上，有需要自取?！?p> “老伊，我是來賣東西的。”
一聽見高華的聲音，伊里奇像彈簧一樣蹦了起來，剛才還像蝦一樣的背現(xiàn)在挺得筆直，狡黠的小眼睛透著一絲驚慌，沙啞的聲音微微顫抖：
“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