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后,薛睿剛走進電梯,就接到一個電話,號碼是??诘淖鶛C,他并不熟悉。但這個號碼顯示了這個座機的位置,應(yīng)該就在國貿(mào)附近。
薛睿接通電話,就聽見電話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薛睿嗎?我是迪迪,我在海口,就住在匯通酒店……”
薛睿大吃一驚,轉(zhuǎn)頭看了看就在身后的匯通酒店說:“房號多少?我馬上過去?!?p> 匯通酒店,薛睿再熟悉不過了,剛上島的第一份工作,就在匯通酒店辦工,那時候還是做外盤期貨。而薛?,F(xiàn)在工作的地方,距離匯通也只有一百多米的距離。
迪迪和薛睿兩家是世交,他們的父母都是因為學(xué)的是化工專業(yè)而被分配到位于淮南的煤炭化工企業(yè),而迪迪和薛睿小學(xué)是同班同學(xué),中學(xué)又在同一所學(xué)校。
迪迪大名叫金繁,但同學(xué)們都稱呼他為迪迪。
這個稱呼,與他少年時代酷愛踢足球有關(guān)——初中時代,有一次同學(xué)們聚集在他家看電視,正好電視里在播放一個關(guān)于球王貝利的紀錄片。片中詳細記錄了貝利的光輝歲月,也介紹了貝利的隊友迪迪、瓦瓦、加林查。因為金繁踢的位置是中場,和巴西中場核心迪迪的位置一樣,他在看片子的時候就一直自詡為迪迪。所以,那以后,同學(xué)們都稱呼他為迪迪,而金繁這個本名,漸漸都快要被中學(xué)的同學(xué)們遺忘了。
薛睿敲開酒店的房門,和迪迪來了一個熱烈的熊抱。兩個人簡單寒暄幾句,薛睿就責(zé)怪迪迪為什么來之前不先說一聲,要等在酒店住下了才聯(lián)系他——也太見外了。迪迪就說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而且來到海南之后行程如何安排他說了也不算,所以就沒有提前告知薛睿。說完,迪迪指了指房間的墻壁說:“隔壁房間還住著兩位美女呢……呃,你也認識她倆?!?p> 還沒等薛睿再問,迪迪就問薛睿:“還記得張蕓嗎?”
張蕓,薛睿當然記得,她是薛睿和迪迪的小學(xué)同學(xué),而且還曾是薛睿的同桌。
薛睿曾經(jīng)的同桌張蕓,那時候,只是個不起眼的“黃毛丫頭”。而且,那時的她,性格孤僻,很不招同學(xué)們待見。
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薛睿對張蕓全無好感,甚至是討厭她的。只因為那時候發(fā)生過的一件“離奇”的事情。
有一次,薛睿前排的一個同學(xué)丟了一個新買的卷筆刀——在那個時候是稀罕物,就哭著報告了老師。老師便讓那些坐在他前后左右的所有同學(xué)把自己書桌里的東西都翻出來檢查。最終在薛睿的書桌里找到那把卷筆刀。
老師也清楚這種事情不會是薛睿做的,沒有繼續(xù)追究此事,只說找到了就好。
薛睿當然覺得詫異和委屈,但同學(xué)們也都不覺得是他做的,都懷疑這事情是他的同桌張蕓做下的——原本她就性格古怪,又沒有朋友。
這之后,薛睿考進重點中學(xué)。而張蕓只進了一所從來沒有培育出大學(xué)生的普通中學(xué)。
小學(xué)畢業(yè)后,薛睿和張蕓行走在各自的人生道理上,再無交集。
這一次,聽迪迪說張蕓也跟著一起來到海南,薛睿又仿佛回到從前,還有些期待再見到張蕓,這么多年過去,那個黃毛丫頭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薛睿正思考著,就聽迪迪在問:“薛睿,你怎么就不好奇為什么我會和張蕓一起來海南嗎?”
薛睿就說:“大齡男女,無論怎么組合怎么行動,都是合理的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不管你們有什么貓膩,我都不會覺得奇怪。我好奇的是你剛才說隔壁有兩個女人,而且我都認識。那么,除了張蕓,還有誰?”
迪迪笑著說:“這個女孩,你就更熟悉了。從前就住在你們家的樓上,老齊家的老四,齊謹?!?p> 這個齊謹,薛睿當然知道。以前薛睿家住二樓的時候,三樓住的就是老齊家。
齊家有五個女兒,都很漂亮,號稱化工廠的“五朵金花”。
齊家老四和老五是雙胞胎,她倆出生在八十年代初。當時國家即將推行計劃生育政策,老齊家已經(jīng)有三個女兒,就想趕在政策出臺前生下一個男孩。沒想到十月懷胎,偏偏生下雙胞胎女兒。這一對雙胞胎,老四齊謹,老五齊慎。
齊家“五朵金花”里,齊謹是最漂亮的一個。但因為她比薛睿小了好幾歲,薛睿到?jīng)]太注意過她。
對于老齊家的“五朵金花”,薛睿最熟悉的還是老二齊薇。
齊薇比薛睿大兩歲,中學(xué)時候和薛睿在同一個學(xué)校。她是個學(xué)霸,后來考上華東紡織工學(xué)院。
齊薇一直是薛睿媽媽嘴里的“別人家的孩子”,是薛睿在學(xué)習(xí)上的重要榜樣。
齊薇畢業(yè)后分到淮南的一家紡織企業(yè)。
然而,薛睿上一次回淮南,無意間在菜場附近看見齊薇在路邊擺攤,賣一些針織品,大為詫異。其后又了解到齊薇所在的紡織企業(yè)已經(jīng)倒閉,齊薇也因此下崗。目睹了偶像的坍塌,薛睿心里很不好受,不勝唏噓。
薛睿給迪迪遞了一根煙,又問:“這兩個女人怎么會搭伴跟你來海南的?”
迪迪說:“還以為你能一直裝了牛逼就不問我呢。這個張蕓,也老大不小了,女人三十,家里人有些慌了,怕砸在手里了。就到處托人幫她介紹對象。這不,就找到我這里來了。像我這種三十歲還沒有女朋友的男人,且吃香呢。我只要還單著,就不斷有人找上門來說媒,你信嗎?
“其實,這世界上只有剩男,哪里有什么剩女——女人年輕的時候是不會沒人追的。之所以會‘剩下來’,要么是一開始就糾纏在一段沒有結(jié)果的情感里,消耗殆盡;要么就是既不想便宜了勞動人民又不見寵于剝削階級,然后,任時光匆匆流去……”
薛睿打斷道:“迪迪,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刻???還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和張蕓在一起,無論怎么走近,無論什么結(jié)局,我都可以理解且興趣不大。我只好奇張蕓和齊謹,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女人,怎么會搭伴而行?!?p> 迪迪就假裝了惱火說:“該你問的你不問,偏偏要糾纏這個不需要智商的問題——她倆怎么八竿子打不著了?她倆現(xiàn)在是同事,在一個辦公室上班,是閨蜜,明白了吧?哎喲,我忽略了一個問題:你難不成是在打齊謹?shù)闹饕猓糠駝t為什么總要問到她?唉!我算是明白了,你一直把張蕓和齊謹?shù)拇畎槟脕碚f事,張蕓不過是你的幌子,目標還是對齊謹?shù)奶剿靼 ?p> “我非常能夠理解你對齊謹?shù)年P(guān)注,我能不知道齊謹?shù)暮脝幔磕贻p又漂亮。但這個女人根本不接我的茬,她只把張蕓當做她的好閨蜜,一門心思想成全她。所以,薛睿,你還是把我當做前車之鑒吧。別惦記那些沒用的?!?p> 薛睿哈哈大笑:“你翻你的車,關(guān)我屁事,我才不做你的‘同情兄’呢。放心,我沒有惦記齊謹,她也不是我的菜。我只是沒想明白她為什么會跟張蕓搭伴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