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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歡期貨

第八十八章 斗爭升級

悲歡期貨 匯派 15 2020-04-01 00:11:52

  周末,薛睿待在家里靜靜地看書。

  有好一陣子沒有靜下心來讀書了。

  薛睿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還是因為漆英來到他的辦公室咨詢該讀些什么書,又問起薛睿最近讀了什么值得推薦的書。

  薛睿冷不丁遭遇這個問題,心中慚愧,反省了自己常常以讀書人自居,居然已經(jīng)這么久都沒有翻過書了。真是糟踐了鼻梁上的那副裝扮門面的名牌眼鏡了。

  王喬坐在一邊看著薛睿,不解地問:“以前周末你都是起床后就恨不能跑出去混,今天怎么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薛睿用食指和中指優(yōu)雅地扶了一下眼鏡,眼睛卻沒有離開書本,平靜地說:“想我薛睿,一介書生,年過而立,既未成家,也沒立業(yè)。從今天起,為了你這個‘顏如玉’,也為了我心中的‘黃金屋’,我當(dāng)做出改變,發(fā)憤圖強,而手不釋卷是我對自己的第一要求。且不敢勞煩太陽公公,它依然從東邊升起?!?p>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薛睿趕緊接通手機,沒聽幾句,就對著手機說:“好的,好的,我一會兒就過去。”

  王喬在一旁就笑了:“這手機一響,就魂不守舍了,‘黃金屋’、‘顏如玉’都不要了?”

  薛睿做一臉嚴(yán)肅狀:“這陣子,陳毓和王總吵得不可開交。公司被收購的事情,包括人事變動,還八字沒一撇呢,現(xiàn)在就鬧成這樣,也太不堪了。滕波和林總,就想趁這個周末,把陳毓和王總都約出來,再找?guī)讉€人作陪,先喝茶再吃飯,緩和一下他們的關(guān)系。”

  王喬伸手把茶幾上的書拿了起來,作勢往薛睿的手里遞:“不把這本書也帶上,還怎么發(fā)憤圖強?還怎么手不釋卷?”

  薛睿就假裝去拿書,卻一把抓住了王喬的手,又把嘴湊上去,夸張地親了一下。

  然后,薛睿就換了鞋子,打開門來,把王喬的那一句“哎喲,都是口水,濕噠噠的?!标P(guān)在了身后。

  藤波說的那家茶館,離薛睿的住處很近,下了樓往東走幾步,就是一個十字路口,穿過那路口,就是茶館了。

  薛睿在路口等綠燈的時候,有一個騎車的女人在他面前停下了,笑著問薛睿:“阿弟啊,去上島咖啡怎么走???”

  這應(yīng)該是個海南女人,她戴著一個夸張的斗笠,斗笠的前沿垂著一張白色透明的防嗮紗網(wǎng)。

  她面色黢黑,臉上的油汗都淌到脖子上了,在陽光下如珍珠一般閃耀著光芒。她穿了一件短袖花襯衫,兩條光著的胳膊上,各套著一個白色的護袖。

  這么強的防嗮設(shè)備,怎么還是黑得像炭一樣?或者說,都黑成這樣了,還有防嗮有必要嗎?薛睿這么胡亂地想著,就覺得好笑。

  盡管一張黑黢黢的掛滿油汗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疲憊,但這個女人的年齡應(yīng)該不大,透過那層細紗布,還可以看出滿臉的膠原蛋白,她不會超過三十歲。

  海南這邊的人,習(xí)慣于對少年到中年的男女,統(tǒng)稱阿叔阿姨。這個二十多歲的海南女人稱呼薛睿阿弟,薛睿心情大好。

  于是,薛睿就用最溫柔的、帶著淮南口音的普通話對她說:“您已經(jīng)到了,就在這里。”

  然后,薛睿轉(zhuǎn)過身,指了指身后的那家上島咖啡店,心想:這么大個招牌都看不見嗎?

  就在薛睿轉(zhuǎn)身的時候,他看見一個熟悉的側(cè)影。

  齊謹(jǐn)正往咖啡店里走,她目不斜視,挺著一個夸張的肚子往門口走。這肚子看上去,應(yīng)該是懷孕六個月以上了。

  薛睿知道齊謹(jǐn)現(xiàn)在住在國貿(mào)。盡管唐老板在??谟泻芏喾?,但為了齊謹(jǐn)去公司看盤方便,還是給她在國貿(mào)買了一套新房。

  廣東人生命不息,生育不止。唐老板還不算重男輕女的一類,按他的那套理論:人類是通過生兒育女完成對生命的延續(xù)的,人類就是前赴后繼,生生不息。所以,這肚子里孕育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在他的心中,應(yīng)該都一樣。

  薛睿正胡思亂想間,路口的綠燈亮了。于是,他帶著對“生命就是前赴后繼、生生不息”的思考穿過了馬路。

  而在過馬路的之前,他居然沒有忘記沖著那個海南女人紳士般地揮了揮手。

  茶館里的那些人,卻沒有一絲紳士風(fēng)范,吵鬧聲不絕于耳。薛睿坐在其中,也不知說些什么好。

  薛睿對陳毓的行徑很不感冒:這家伙,從前在王總面前跟孫子似的,一旦察覺公司要易主了,就換作這么一副嘴臉。

  然而,薛睿沒有料到這充滿火藥味的爭吵,其實只是大戰(zhàn)前的一波熱身。

  及至吃火鍋的時候,藤波提議上鴛鴦鍋底,陳毓說大男人怎么可以怕辣,不如直接上紅湯鍋。

  薛睿知道王總是浙江人,不太能吃辣。

  據(jù)王總說,早些年在浙江,第一次吃四川火鍋的時候,鴛鴦鍋底,他只在白湯里吃。有一個客人,夾菜的時候不小心把一滴紅湯滴在白湯里,他就覺得辣到不能再吃。

  來海南之后,這里的人,來自五湖四海,出去吃飯,往往不是川菜、湘菜,就是江西菜,都是一概的辣。他才開始慢慢學(xué)著適應(yīng),雖然現(xiàn)在依然不習(xí)慣吃辣,但比起當(dāng)年在浙江,還是進步多了。

  陳毓這么提,很有些刻意。薛睿聽了,就看了看對面的王總。

  王總沒有表態(tài),他也許是見不得陳毓因此來勁,就故意裝了聽不見。

  滕波打岔說這里的特色是鮮鵝腸,放進沸騰的紅湯里,就開始數(shù)數(shù),數(shù)到七,撈出來正好,建議大家嘗嘗。

  陳毓涮了兩根鮮鵝腸吃下,贊不絕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然后,叫來服務(wù)員,吩咐再上一份鮮鵝腸,嘴里還說:“我還是第一次來這里吃,沒想到這鮮鵝腸竟這么好吃?!?p>  林總正坐在陳毓的對面,聽了這話,不屑地說:“戲過了啊,這么簡單的劇情,犯不著演得用力過猛。這家火鍋店早就有了,你不至于是第一次吃吧?”

  陳毓突然啪啪地拍著桌子,情緒有些激動:“這家火鍋多貴啊,我就拿幾個死工資,平常哪里能來這里吃?不瞞你們說,我吃火鍋都是去白坡里吃便宜貨,那里的鵝腸,吃起來,都是粉粉的,且累著腮幫子呢?!?p>  王總知道陳毓又神經(jīng)了,懶得理他,就直接忽視他的演技,趴著桌子上低頭看著手機。

  任何一個對自己有要求的演員都不能容忍觀眾這樣的冷漠,陳毓出離憤怒了,聲音高了八度:“看看人家南寶路那家期貨公司,經(jīng)營業(yè)績還不如我們呢,都知道給每個部門經(jīng)理買了一套房。雖然是爛尾樓改建的,不值多少錢,但公司對手下的態(tài)度有了。我們呢?一直辛辛苦苦地賣命,到頭來,吃個火鍋還得鉆白坡里?!?p>  之前在茶館里已經(jīng)吵膩了,都是些車轱轆話。于是,這時候的王總堅定信念,凝住眼神,心無旁騖,保持了固定的姿勢盯著手機。偶爾,他的嘴角還泛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

  王總就坐在陳毓的斜對面,再不易察覺的淺笑,也逃不脫陳毓的火眼金睛。陳毓的注意,始終高度集中在他的斜對面。

  陳毓暴怒了,暴怒的陳毓,竟做出一個誰也想不到的舉動,他那正拍打著桌子的手,順勢一撩,掀翻了火鍋。

  驢不勝怒,蹄之;毓不勝怒,掀之。

  那咕嘟咕嘟的紅湯,一瞬間就帶著極品鵝腸,鋪滿了半個桌面,對面的人連忙跳開。

  偏偏是王總,專心致志于手機,那放在桌上的右手,就與沸騰的紅湯遭遇了。接著,他一聲慘叫,身子向邊上倒去。

  手機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

  一群人都呆住了,還是薛睿反應(yīng)快,他趕緊過去扶起了王總,同時喊道:“快送醫(yī)院。”

  到底是做分析出身,薛睿通過感受空氣中的緊張指數(shù),就敏感地察覺要出大事。他的目光和陳毓一樣,一直沒有離開王總。

  一幫人把王總攙扶了塞進林總的車?yán)?,由林總開著車帶他去了醫(yī)院。陳毓心中有愧,也堅持了要同去同去。

  藤波和薛?;氐交疱伒?,買了單,再走出來。

  剛一出門,藤波就恨恨地罵了一句:“這他媽的是哪個‘倒丁’建議今天要來吃火鍋的?”

  倒丁,是海南話,大致的意思是“神經(jīng)”或“瘋子”。

  藤波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一句海南話,薛睿只有苦笑,心里想:這下子,公司里怕是要有一陣子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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