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附近的這家青蛙鍋,生意很好。單娟過來沒多久,這里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排隊了。
這些年,仿佛越是辣的食品,越是能吸引年輕人的味蕾。青春歲月,無辣不歡。
薛睿一邊吃著青蛙鍋里面的內(nèi)容,一邊想著剛才的對話。他的疑惑不在魯米那又叫苯巴比妥這些藥學知識,而是齊慎今天怎么了?居然性情大變。
真實的齊慎,并不是她在薛睿面前呈現(xiàn)的那張木訥的嘴臉。
在隋老板面前,齊慎就煥發(fā)了不一般的精氣神。這發(fā)現(xiàn),很讓薛睿感慨于愛情的力量,以及男女之間更容易走到一起,最重要的元素,是般配,是協(xié)調(diào)。
齊慎找到了她的歸宿,偷著樂就好。她今天引領和普及藥學知識的由頭,是什么呢?
薛睿反思自己盡管并沒有惦記過,或并沒有看上過齊慎,但也不曾因此輕慢過她。她今天何以性情大變了,說出那番話來。
從齊慎突然冒出的那句話來看,也許是有反諷的意味。難道她一直是覺得她的睿哥,外表冷漠,其實不過“假正經(jīng)”,本質(zhì)上是內(nèi)心狂野?
想到這里,薛睿突然記起林總當年說過的那些話:現(xiàn)在的小丫頭,骨子里還是喜歡那些和她們年齡相近的小屁孩。她們看到我們這幫“老男人”,早已先入為主地把我們視為“老色鬼”。不管我們是否中意于她們,她們都以為我們一準會覬覦她們的年輕和美色,一概是不懷好意的。
天可憐見。如此看來,面對金璠姑娘,還是要趁熱打鐵,只爭朝夕,由不得從長計議。
再沉著冷靜下去,只怕越是清醒的女人,越難以解決。
手機鈴響,薛睿拿起手機一看,是滕波打來的。
滕波在電話里告訴薛睿,說老丁來??诹耍瑔栄︻J遣皇强梢砸黄鹑コ燥?。
薛睿說自己正在外邊吃著呢。滕波就說一會吃完飯他們?nèi)ゼ讱はx唱歌,到時候會把包廂號發(fā)給他,要他吃完飯去那里唱歌。
老丁,研究套利,居然做成了,也是獨辟蹊徑。上次來???,正是他志得意滿,不可一世的時候。
那時,他居然還“拐走”了寧娜。
當沒有主體信仰的時候,那些能解決絕大多數(shù)生活或生命問題的東西,就成為“準信仰”一類的存在。
比如錢,就成了一部分人的“準信仰”,或者就是信仰。
但是,當那些年輕漂亮的女人,赴湯蹈火一般撲向有錢的老男人的時候,你還是會感慨和詫異于金錢的魔力。
沒有錢的老丁可以讓何春遂了他的心思,滿足他的欲望,這也許并不算牛逼,但卻實實在在證實了這份愛里他的存在;而有了錢的老丁,盡管身邊貼了寧娜,卻也只能通過寧娜,證實了錢的存在,而未必是他的存在。
當然,這些也許都不重要,沒必要也未必能分得清楚。薛睿想到這里,突然覺得自己很有些可笑:為什么要區(qū)分這些無聊玩意兒?又有什么好酸的?
為什么人們都習慣于對那些看起來不般配的男女組合,有著別樣的酸蘋果心理?又為什么人們總有著惡趣味要“糾偏”那些不般配的男女。
如果潘金蓮身邊不是武大郎,西門大官人會真的覺得她就那么美麗妖嬈嗎?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寧娜和老丁,走到一起了嗎?
這個時代,茍且不難,但她真的會嫁給老丁嗎?薛睿很是好奇。
吃完飯去看看吧,薛睿也好久沒有去歌舞廳了。
薛睿先是讓出租車把齊慎和金璠送了回去,再讓車子帶著他去到甲殼蟲。
老丁正拿了話筒站在電視前面深情演唱,看到薛睿進來,沖薛睿點了點頭,又繼續(xù)賣力地唱著。
滕波坐在沙發(fā)上沖薛睿招手,薛睿走過去坐下,四下環(huán)顧,卻沒有發(fā)現(xiàn)寧娜——老丁沒把他的驕傲也帶過來?
老丁唱的是張宇的那首歌《用心良苦》,用夾帶了貴州口音的普通話,沙啞的聲音里聽得出哭腔。
薛睿指了老丁,看著滕波道:“用情至深,感人肺腑啊。都說湘女多情,卻不知黔男情深。”
滕波道:“你到是好耳朵,能聽出黔男聲音里的愛與哀愁。這個老丁,我估計很快就要走下坡路,怕是要頹了?!?p> 薛睿不屑道:“這聲音也就說明人家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何至于你卻要一眼看穿他的未來?”
老丁唱完了《用心良苦》,包廂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老丁道謝,卻并不下來,依然站在那里,等他的下一首歌。
很快,老丁的第二首歌出來了,是張學友的《我等到花兒也謝了》。
“看到?jīng)]?今天的歌曲,主題內(nèi)容,就是怎么愛也愛不成?!彪ǖ溃骸澳銢]注意到寧娜這次沒跟了老丁一起來??趩??你是研究部出身的,今天居然沒有八卦這項內(nèi)容。男女問題就這么不值得你們研究人員研究嗎?”
薛睿問:“寧娜和老丁怎么了?”
滕波開始鼓掌,老丁的歌唱得太動情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兒也謝了……
“這首歌,還有粵語版的,但其他的歌詞都可以用粵語唱,偏偏這一句,一定要用普通話?!彪ㄐχ脱︻Uf:“吃飯的時候,陪老丁喝的全特么是悶酒。他說寧娜居然跟他的一個手下跑了?!?p> 滕波給他的杯子和薛睿面前的杯子里倒?jié)M了啤酒,和薛睿碰了杯,一飲而盡。接著說:“這件事,你不覺得很詭異嗎?”
滕波放下酒杯,接著說:“寧娜多年輕多漂亮多機靈的一個女孩,憑什么從了他老丁——黑黢黢的一張憔悴的老臉,被劣質(zhì)香煙熏得一口又黑又爛的牙齒。
“她怎么就下得去口?怎么就不挑食?還不就是錢的魔力嗎?怎么又偏偏跟了老丁的手下跑了呢?這不科學啊。
“當然,你可以用愛情詮釋一切。問題是寧娜如果真的在意這些,為什么當初不刻意主攻你薛睿???果真她拿出十八般武藝,想你薛睿未必守得住貞操。
“天可憐見她在金錢夢里虛繞了好大一圈,怎么又愛情了?
“相信我,女人的直覺是天底下最靈的東西,她也許是提前嗅到了老丁不堪的未來,不,一準是?!?p> “人家老丁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嘛。你聽他唱歌的中氣多足。不要這么咒人家。”薛睿不能同意滕波的觀點,因為:之前他身邊的那些美女,也莫名其妙地一一遁去,無影無蹤。而他,不僅沒有倒下,還崛起了。
滕波點燃一根煙:“我咒他做什么?還記得那個榮浮嗎?我們這里最早做理財還獲得極大成功的那個榮浮?!?p> 薛睿道:“我還沒少跟了你去他那里呢。你當時一門心思要游說他來開戶。耐著心裝了多久的孫子啊?!?p> 滕波低聲道:“他昨天在長沙自殺了,吞了大量的安眠藥。他當年在??谧隼碡?,第一年就手握兩三個億的資金,分成都拿了幾千萬。
“我們?nèi)フ宜_戶的時候,正是他不可一世的時候,只說要炮制‘復利的奇跡’,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啊。
“據(jù)說,他服下安眠藥的前幾天,那個一直跟著他的女孩子,突然就跑掉了,什么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