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魂兮已逝沐若寒
其實,能多活了這么久,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世間皆棋,你我又有何分別呢?————沐若寒
【江南·天泉山莊·晴夜】
——遮蘭,我出去一下,你做好飯等我回來。
——沒事若寒,我會小心一點的,你也要盡快回來。
——好的。我去去就來。
也許,那天我本就不應(yīng)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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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周圍都是冰冷黏滑的惡心觸感,充斥耳鼻的都是腥臭腐敗的氣味,上個瞬間還是隊長吩咐自己幾個人先去水潭埋伏,而下一刻就直接被從天而降的異物全部包裹了起來,沐若寒不知道其他隊友的情況,但是也相差無幾了,他在經(jīng)過一開始的錯愕后,瞬間冷靜了下來,對方能第一時間困住他們數(shù)人,想來都是有備而來,現(xiàn)在的妄動只會帶來更加嚴重的后果,但是喪失了五感后,其他隊友的情況一概不知,沐若寒索性盤坐了下來,從懷里掏出了那支青翠竹笛,舒緩的笛曲漸漸的回蕩在這個漆黑的小小空間。
“有效果?!笨梢愿械娇臻g在劇烈的震動中,沐若寒咬了咬牙,在如此小的空間里吹響那首曲子,自己也會遭受重創(chuàng),但是顧不了那么多了,不同剛才的舒緩,激昂的兇音頓起,活生生的開始用音刃撕裂著眼前這個漆黑的小小空間,漸漸的開始有微末的光線透了進來,而沐若寒的耳朵已經(jīng)開始流血,即便他把絕大部分的音刃都攻擊這個黏滑的內(nèi)壁,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被狹窄空間的回音震傷了耳廓,笛曲漸漸來到了高潮部分,透進來的光線也在慢慢變強,而他的眼角也開始滲血,這里的回音帶給他的是最為直接的重創(chuàng),而他卻仿若無物一般繼續(xù)吹奏著這首兇曲,他想要的就是盡快脫困而出,外面的都是他生死與共的——兄弟們啊。
而在終于七竅流血的時候,那個黏滑卻異常堅固的內(nèi)壁終于被破開一道口子的時候,迎接他的不是皎潔的月光,而是泛著月光的冰冷一劍,直指他的眉心,那一劍仿佛如月光般,是如此的唯美而又溫柔,就在沐若寒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漸漸綻放的時候,被刺入眉心的一劍永遠凝固了下來,帶血的七竅還在繼續(xù)留著滾燙的鮮血,而他已經(jīng)被直接擊殺,盤坐在不知名的牢籠中,迎來了他生命的終結(jié),沒有一句遺言,甚至沒有看到兄弟們的最后一眼,帶著淡淡的微笑和微茫的希望,永遠的凝固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在皎潔的月光下,一襲白衣的白子衣飄動如仙,他冷漠的從破開一道口子的蟲卵里抽出了細窄長劍,只有劍尖還有淡淡的血花,他知道里面那個笛聲對他都有一些影響,所以剩下的幾人之中必須先擊殺掉他。在行動之前,幾乎全部的隊伍情報他都爛熟于心,所以針對性的措施也收到了意料之中的良好效果。這種蟲卵是【影唐】最新的成果,用來困籠敵人再好不過,內(nèi)部還附著無數(shù)細小不可辨的嗜血小蟲,不出多久,里面的獵物就只剩下了一攤血水。白字衣看著其他的四個蟲卵,輕嘆了口氣,本來是能全部捕獲的,奈何還是讓最關(guān)鍵的兩人須臾之間逃了出去。不過能在最開始就擊殺掉【寒鴉】的五人,對于今晚的行動百利而無一害。所以淡淡的微笑下,他向手下之人吩咐了下去,好生照料困住的五人,隨后便一人而行,扶石而起,如一條白練在懸崖騰躍著,去往遠處的【天泉山莊】。
而在拼命逃命的龍清雨和黃昏滿含熱淚,要不是最后一刻被推了一把,他倆也會被那個異物完全包裹,看到一眾白衣從半山腰從容而下時,龍清雨果斷帶著黃昏急速逃跑,有心算無心,當(dāng)下也只能逃離此地,而在跑了一會后,黃昏突然停住扭過了頭,停了一下便扭回頭朝著前面輕功飛躍的龍清雨嘶吼道:“你聽到了嗎?那是若寒的笛聲,他們還沒有放棄,我要回去救他們。”龍清雨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傳了過來:“為了推你一把的兄弟,就別回去送死,我們第一目的是完成任務(wù)?!秉S昏愣了一下,停在了原地,拔出了子劍,朝著龍清雨激射過去,龍清雨微微一扭頭,避過了劍鋒,看到深深插入樹干的子劍,他也停了下來,背對著黃昏,低沉的說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想殺想剮等任務(wù)完成后,我任憑你發(fā)泄,但是為了兄弟們,我希望你能保持必要的冷靜?!?p> 黃昏緩緩的拔出了母劍,同時手指銀絲一抖,插入樹干的子劍也一并收回,他雙手持劍,淡淡的說道:“在你的心里,是不是任務(wù)比兄弟們的性命都重要?回答我??!”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這里回蕩著,前面的龍清雨沉默了,依然背對著說:“我話不想說第二遍,你不再適合繼續(xù)進行任務(wù)了,我會讓組織派人把你接回去,”說完微微側(cè)了側(cè)頭,余光掃了過來,鄙夷的說,“廢物終將還是廢物?!秉S昏凄慘一笑:“任務(wù)?任務(wù)?哈哈哈哈哈?。∪ニ麐尩娜蝿?wù)?。?!老子眼里只有那幫沙比,只有那幫能把后背交給我的兄弟,憑你的本事,能獨自完成任務(wù)吧,即便去送死我也會站著死去,而不是像你這般的無情!無義!”說完朝龍清雨這邊吐了口濃痰,頭也不回的原路返回。只留下一道落暮的身影,而如果黃昏能看到他的正面時,會發(fā)現(xiàn)他在強忍著不甘、憤怒,眼眶里滾動著晶瑩的淚水,雙拳緊握,青筋暴起,而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這一刻都不敢去看黃昏的眼神,他看了看密林縫隙透過來的【天泉山莊】,沉默的獨自前進。
花開兩枝,各表一枝。
出來透氣的明執(zhí)和唐妍無聊的在山莊的小花園里逛著,唐妍還是安撫著明執(zhí):“明執(zhí),我覺得真的是出問題了,依照蕊蕊的品性,她是斷不可能說出那些話的,現(xiàn)在的她們?nèi)齻€,好陌生,好可怕?!泵鲌?zhí)還是有點不舒服的叫不平:“可是即便這樣,也不該那么的排斥你吧,你畢竟還是她們的發(fā)小啊,唉,咱倆就不該來這里找氣受,明天一早,咱們就回家,從此再也不管這些破事?!碧棋B忙捂住了明執(zhí)的嘴:“你是真不想要命了?宴請?zhí)m將軍居然是破事?小心隔墻有耳,好了好了,明天一早咱們就回野鶴湫,我覺得還是那里輕松自在。咦?那個是?”看到拱門一閃而過的男性身影,唐妍恍惚了一下,雖然男子只是低頭匆匆的走過,但是那個側(cè)臉。。。。
明執(zhí)關(guān)心的問道,唐妍搖了搖頭:“也許是我眼花了吧,他早就應(yīng)該在杭州了?!泵鲌?zhí)緊張的打探道:“他?妍妍哪個他???”唐妍捂嘴一笑??鋸埖膶χ諝馍戎∈郑骸鞍ミ线?,這山莊藏了多少醋啊,酸死我了?!泵鲌?zhí)嘿嘿一笑,抱住了唐妍的細腰:“好啊,幾天不收拾就敢調(diào)戲我了?看我不棍棒伺候?!碧棋橆a霎時通紅,推開了明執(zhí),美目圓瞪:“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回家讓你跪家法?”明執(zhí)老臉頓時一垮:“別生氣,一時嘴快,嘴快。我家妍妍才不舍得呢?”說完又不要臉的緊緊抱住了唐妍,唐妍臉色未退,又添新霞,最后也緊緊抱住了明執(zhí):“我總覺得今晚有事發(fā)生,你一定不要離我而去?!泵鲌?zhí)放開了唐妍,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鬢角:“說什么呢?我要死皮賴臉的跟你一輩子。”
而當(dāng)明執(zhí)和唐妍膩膩歪歪時,易容后的趙宴來到了今晚的目的地,宴席大堂,安心的當(dāng)著他今晚的身份——侍奉員。此刻宴席廳早已修飾一新,每個顯眼的地方也都擺上了不同種類的蘭花,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讓人沉浸當(dāng)中。他跟著其他的侍奉員,將一盤盤的巨大的【看菜】端在了固定的位置,都是以蘭花為主題,用冬瓜、蘿卜等蔬菜雕刻而成,看得出來大廚刀工了得,蘭花朵朵分外出塵奪目。然后便是各位貴賓們固定的餐具了,趙宴看到現(xiàn)場有專門的人員進行監(jiān)督,就是怕不法分子混進給餐具下毒,不過這點困擾對于趙宴來說只是呵呵一笑,他本來就不是靠下毒達到目的的,安分守己的一一放置完畢后,他跟著其他眾人一并退到了隔壁的等候廳,等到晚宴正式開始后,隨叫隨到。他恭順的等待著自己被傳喚的那一刻,必將綻放最璀璨的光芒。
在【天泉山莊】各處針對蘭將軍蠢蠢欲動的時候,作為絕對主角的楊幽蘭還安靜的待在為她專門準(zhǔn)備的廂房,素嫣仔細的為她梳洗打扮著,迎著面前的幽蘭鏡,楊幽蘭只是靜靜的等待著晚宴的開始,素嫣用梳子慢慢的梳著楊幽蘭的秀發(fā),靜靜的說:“蘭姐姐,今晚月色不好,小心著涼?!睏钣奶m點了點頭:“素嫣,還記得你我的那個約定嗎?最后我希望還是你來了結(jié)這一切。”素嫣僵硬了一下,保持平和的語音說道:“素嫣知道了?!睏钣奶m繼續(xù)問道:“陸紅提和段青楓去哪了?來到山莊就不見他倆了。”素嫣說道:“紅提說他倆適合在暗處,這樣有利一些?!睏钣奶m微微嘆了口氣:“看來今晚不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用餐了,你說我到底得罪了誰?讓他如此大動干戈,非要置我于死地?”素嫣搖了搖頭。然后堅定的說:“無論是誰,除非踏過我的尸體,要不然沒人能近了你三米之內(nèi)?!?p> 鏡頭拉遠,到了山莊上空,云卷云舒之間,月光漸漸變?nèi)?,而被掩藏在漸漸濃厚的烏云之后,靜靜的【天泉山莊】,也將迎來這個難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