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聞言只能坐了下來。
“賈老師,安老師開車,不然這杯就我來替她吧?!鳖櫻渍玖似饋恚Φ脻M面春風,沒有半分忤逆。
可安然分明從他那雙泛著笑意的眼睛里看見一絲寒光。
“欸,你們喝你們的,我和安老師喝我們的,”賈仁義才不理會這些,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對著安然笑道,“到時候找個代駕就是了,我出錢?!?p> 安然皮笑肉不笑地干了那杯酒,她還不用一個二世祖出手相救。
畢竟在安然的認知里,顧炎和賈仁義半斤八兩,都是拿女性當玩物的王八蛋。
賈仁義面露喜色,驚嘆道,“安老師酒量可以啊,來來來,再來一杯?!?p> “安老師呀,你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吧,孩子幾歲了,男孩女孩呀?”
安然一一回答了他的問題,對這場聚餐的忍耐度一再降低。
她很納悶,賈仁義不長眼么,看不出來自己從頭到尾都沒笑過么?
“哎,帶孩子最累了,對了,你丈夫去世幾年了?”賈仁義的笑容逐漸變得有些色瞇瞇的,話題也朝著安然的底線而去,“這么多年你就沒想過再找一個,一個人的日子不好過吧.....”
對于一個喪偶的女性而言,什么叫人言可畏她再清楚不過了,且同樣一句話,一個同性說出來是什么意思,一個異性說出來又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明白得很。
這世界對女人不善,對獨身女人加個更字,對喪偶的獨身女人,幾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安然忍著沒有出聲,但對方卻并沒有適可而止,反而上下打量起來她來,“安老師,你這條褲子很好看,很顯腿型,你剛才一進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膚白貌美大長腿,你去泰國這么多天真是一點沒曬黑啊.......”
眼瞧著賈仁義已經(jīng)不要臉到旁若無人地把手伸向安然的大腿,顧炎忍無可忍地把筷子一扔,罵了一句,“靠!”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賈仁義幾乎跟他同時發(fā)出聲音,男人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五官擠在一起,手指頭被安然攥在手心兒,以奇怪的姿勢擰著。
安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么使勁掰著他的手指頭。
“安....安然!我警告你不要亂來.....你能不能評上職稱,可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兒.....”賈仁義威脅著,枉顧在場還有那么多學生。
“都特么看著干什么,趕緊拿出手機錄視頻?。 鳖櫻渍泻袅艘宦?,然后就開始找屋子里的攝像頭。
“我...我錄了?!逼渲幸粋€看上去極為老實的男同學默默舉起手機,剛剛一直藏在桌子下只露出攝像頭的手機現(xiàn)在放到了臺面上,始終沒有停過。
“好小子!不要停!”
“沒停,從他進門我就開始錄了,我...我就怕他以后給我穿小鞋,我家沒錢....”
一句話說得讓在場人無不心酸。
“光給你不穿小鞋就完了?你得保護我們大家??!”顧炎招呼了一句,只一句,格局立現(xiàn)。
那個被他鼓舞的男同學突然找到了作為男人的尊嚴和脊梁,重重點頭道,“好,咱們?nèi)耸忠环?!我一會兒發(fā)到群里!”
“好樣的,有我在,你一定能順利畢業(yè)!”
“你...你們....”賈仁義空出另一只手指著這些人,然后又開始對安然道,“安老師,你不管么,把我拖下水你有什么好處,學校也未必肯讓你晉升,還有,就算咱們倆沒什么,這視頻傳出去,對你名聲也有影響。”
“咔?!鼻宕嗟穆曇繇懫?,賈仁義立刻閉了嘴,他臉色煞白,額頭的汗珠不斷滲出來。
“老娘做寡婦的第一天起,就預(yù)估了這世界的惡意,早早學了防身術(shù),今天豁出去這工作不要了,也不會遂了你的意。”
顧炎立即心生敬畏,真,女中豪杰?。?p> 安然松了手,用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顧炎帶著那些同學也走了,只留賈仁義攥著手腕疼得齜牙咧嘴,
“你們先回去,把視頻傳給我一份,但是不要發(fā)到網(wǎng)上,那個姓賈的說得對,咱們不能讓他反咬一口,萬一傳出去,學校以榮譽受損為名給你們個處分就完了?!?p>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不用怕,老子有辦法。”
折返回去,顧炎先借著美色到前臺確認了攝像頭是否開啟、警察來了是否可以取證之后,然后到了包廂對著賈仁義口吐芬芳,舌燦蓮花,問候了他全家,逼得賈仁義抱著胳膊追他出來,一直到攝像頭之下給他打了一頓。
從頭到尾,顧炎一下沒還手。
只是在最后那些學生覺得不對,折返回來看他時才把他救了。
“賈老師打人了,快報警。”
被揍的鼻青臉腫的顧炎扶著墻站起來,啐了一口嘴里的血,然后拿起電話,“外公,我叫人打了?!?p> .......
安然很晚才回到家,她媽媽先是抱怨了一句,說孩子都已經(jīng)睡了,然后對她道,“你今晚也別走了,明天正好在這兒吃了早飯再送孩子去幼兒園,我覺得她在幼兒園吃不飽,今天下午回來吃了一大碗飯呢?!?p> 絮絮叨叨半天,才看見她臉色不太好。
“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
“沒什么,工作上的事兒。”安然淡淡回了一句,轉(zhuǎn)身脫大衣的時候,忽然覺得鼻頭發(fā)酸,“媽,我要是沒了工作,怎么辦?”
“什么?”老太太剛想發(fā)火,那么好的工作,怎么能說丟就丟,可轉(zhuǎn)念就忍住了。
自家閨女一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沒了就沒了好了,我和你爸當初怎么把你養(yǎng)大的,現(xiàn)在也能養(yǎng)大念念,你有房子,我們也有房子,還有退休金,大不了咱們住在一起,把你那套租出去,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幼兒園了,也不用你管,我們足可以接送,憑你的學歷,還愁沒工作?賺多賺少都夠了。”
平日里她總是抱怨媽媽管得多,說話直,尤其是她喪偶之后,老人也只會哪壺不開提哪壺。
可是沒想到的是,原來就是自己只會嘮叨的媽媽,其實早早就幫她想好了退路,不用靠男人,甚至不用靠工作,愿意給她做最有力的依靠,誰都不用求,什么也都不用怕。
吸了吸鼻子,安然忍著沒有哭。
“好。”
“行了,洗洗睡吧?!蹦赣H退出房外,安然看著熟睡的念念,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下。
淚如雨下。
楊珈珈
抱抱我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