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了朱珠,當晚,陳翔又如常去幽靈上班。
他剛換好工服,張經(jīng)理就來喊他,“小陳,四哥叫你上去?!?p> 陳翔點了點頭,回答道,“嗯我知道了,昨天萬堃告訴我了?!?p> 張經(jīng)理靠在門框上,上下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小陳,你這人長得也就一般嘛,氣質(zhì)倒是挺不錯的。”
幽靈里的工服一水兒的黑色,里面是雪白的襯衫,一雙锃亮的尖頭皮鞋,穿在陳翔身上,無端生出幾分痞氣出來,配著他冷淡的表情,倒真看不出是區(qū)區(qū)KTV男公關(guān),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少爺出來找樂子。尤其是那雙眼尾下垂的丹鳳眼,朝你那么一看,疏離禁欲的味道就出來了,讓人無端想撩撥一下。
陳翔對他淡淡地說了一句,“張經(jīng)理,出來混飯吃的,無非是一股叫花子的氣質(zhì),還能有什么氣質(zhì)?您的稱贊我可當不起?!?p> 張經(jīng)理那粉白粉白的臉一笑,漂亮的和朵桃花兒似的,“得了,咱倆也別廢話了,四哥等著了。電梯直接到頂層,你知道路吧?”
陳翔點了點頭。第一天來上班,他去的就是頂樓,四哥親自面試的。本來還有點猶豫他年紀大,當他把KTV里的工服一換,四哥就笑了。
來了大半個月,也就見了他那么一回。據(jù)說來這里上班的所有人,四哥都要一一過目,清潔工都不例外,愣是也要看一眼。用四哥的話說,“既然老板把店交給了我,我就得管好嘍,所有的事兒都要盡在掌握,一絲一毫都不能差,哪怕是個掃廁所的,我也得認個臉熟!”
這個四哥,寸頭,脖子里總是一塊青玉,長得挺像演員渤哥的,個子也不高,笑瞇瞇的,看上去挺平易近人的。
不過也就是看上去吧,真正什么樣,用腦袋想一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個善茬。
陳翔到了地兒,敲了敲門。
“進來。”里面有人沉聲說道。
他推門就去,就看見四哥正坐在辦公桌后面。
“四哥?!彼⑽⒕狭藗€躬,恭恭敬敬地叫道。
四哥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
等他坐下了,四哥笑瞇瞇地問道,“你就是陳翔吧?”
“對?!彼卮鸬?。
“哦~我對你印象還挺深的。我記得你快三十了是吧?年紀對我們這行來說,是挺大的了啊?!?p> 陳翔點了點頭。
那雙銳利的眼睛迅速把他掃了一遍,依舊是微笑著說道,“不過我聽張經(jīng)理說,你干得還不錯。這半個月的業(yè)績,是男員工里最高的是不是?”見陳翔又點了點頭,他頗為贊賞地繼續(xù)說道,“不錯,真不錯。你一個素人,沒經(jīng)過什么培訓(xùn),這么快就成為佼佼者,真是了不起?!?p> “哪里,您說得太嚴重了。我也就是幸運而已,并沒有多厲害?!标愊枵f道。
“唉,你就不要謙虛了。干我們這一行,那都是見真本事的。甭管你長得貌比潘安還是丑若無鹽,只要能哄客人開心,那才是真的有手段?!彼母珙D了一下,又說道,“小陳啊,但是我們服務(wù)業(yè)呢,最重要的不就是為客人服務(wù)嘛,客人高興了,證明我們就成功了。我嘛,就有一個相熟的客人?!?p> 說到這里,他停下了。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一雙眼睛盯著陳翔看。
陳翔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個不祥的念頭。
四哥看著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陳翔,我這個朋友,她告訴我說,她想和你做朋友,拿錢給你隨便花的那種朋友。但是你幾次三番地拒絕了她,讓她很沒有面子。這不,昨天她就找到我了,她說我是你老板,她的話你不聽,老板的話應(yīng)該會聽吧?我告訴她,我這個老板,還真的不知道我的員工會不會聽話呢?所以呢,我現(xiàn)在就問問你,我的員工,他到底會不會聽話?”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難堪的沉默中。
陳翔緊緊握著雙手,一秒,兩秒,三秒,短短的一分鐘,他仿佛覺得有一個世紀那么長。他知道,四哥在等他點頭。
可是腦海里都是朱珠掛著淚珠的臉,他無論如何說不出任何答應(yīng)的話來。
來幽靈之前,他就聽說,四哥做事一向霸道,凡是惹怒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他自認相貌平平,根本不會為自己帶來什么麻煩。卻萬萬沒有想到,偏偏會有人對他青睞,讓他惹下這種麻煩。
“唷?!彼母缋淅涞赝鲁鰜硪粋€字,整個身體往后一仰,眼光似劍,里面冰冷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
陳翔橫下心來,他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