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月在霍家大宅住了兩天,準(zhǔn)備回去了。
臨走的時(shí)候,穗蘭來喊她,說是霍老爺子想再見見她。
陳心月慌忙攏了攏頭發(fā),將身上的衣服也拉的整整齊齊的,這才跟著穗蘭后面,去見霍老爺子。
她呆在霍家的時(shí)候,除了第一天見過老爺子,再?zèng)]見了。穗蘭偷偷告訴她,是因?yàn)樵谒齺淼哪且惶?,老爺子喝大了酒,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天?p> 陳心月有些咋舌,看老爺子也是個(gè)非常自律嚴(yán)格的人,沒想到原來還有貪杯這一面啊啊。她對(duì)喝酒的人沒什么好感,也沒什么敵意,家里爸爸哥哥都不會(huì)喝酒,只是偶爾在外吃飯,碰到耍酒瘋的人,才會(huì)覺得討厭。不過一喝醉就睡覺,酒品倒也不錯(cuò)。
走到大廳的時(shí)候,霍老爺子正坐在主位上。
陳心月走過去對(duì)他微微彎了彎腰,說道,“老爺子好。”
霍老爺子一笑,說道,“你應(yīng)該隨著有潤叫我外公?!?p> 陳心月一愣,旁邊柳雪玉低聲提醒她,“快喊外公!”
陳心月慌忙喊了聲,“外公。”
霍老爺子笑得眼睛瞇成了兩條縫兒,他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手邊的桌上拿了個(gè)小盒子遞給陳心月,“你拿著。”
陳心月恭敬地接過去。
“發(fā)來看看?!被衾蠣斪诱f道。
她謹(jǐn)慎地將盒子打開,里面躺著一堆翠綠的鐲子。
“這是有潤外婆的陪嫁首飾,你好好收著。”
陳心月聽老爺子這么一說,慌忙把盒子合上了,她有些惶恐地說,“外公,這份禮物太厚重了,我不能收。”
霍老爺子一擺手,“哎,你是有潤未來的媳婦兒,也是我們霍家名正言順的孫媳婦,這個(gè)你理應(yīng)拿著?!?p> “可是,”陳心月還是有些忐忑。
柳雪玉拉了拉她的袖子,悄聲說,“這是老爺子送你的,好好收著就是。”
她這才將盒子放好了,對(duì)著霍老爺子深深鞠了一躬,感激地說道,“外公,謝謝您?!?p> “不客氣?!被衾蠣斪游⑿χc(diǎn)點(diǎn)頭。
陳心月一轉(zhuǎn)頭,看到戚有潤原來也在旁邊站著,不過心情似乎不大好,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么。
她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湊過去問道,“有潤,你這是怎么了?”
戚有潤抬起頭,滿臉委屈地說,“月月,你都要嫁給我了,為什么還要走?這里不就是你的家嗎?”
奶聲奶氣的話逗得屋子里的人都樂了。
陳心月無奈地說道,“有潤,我們現(xiàn)在還沒辦婚禮呢,我怎么能一直住在這里呢?”
“那我們什么時(shí)候辦婚禮?我不管,我就是想讓月月陪著我,我不想你回家!”說著說著,委屈勁兒更甚了,他一把抓住陳心月的袖子,耍賴不放手。
陳心月愛憐地拍了拍他的腦袋,輕聲安撫著。
戚有潤突然說道,“月月,你走之前,陪我去一個(gè)地方好不好?”
“什么地方?”陳心月疑惑地問道。
戚有潤卻并沒有回答她,不由分說,拉著她就跑了。
“哎,你這孩子,帶心月去哪兒呢!”柳雪玉想要去追,霍老爺子卻制止道,“由他去吧。”
柳雪玉看了一眼老爺子,后者對(duì)她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是了然的神情。
柳雪玉一想,明白了。
那孩子,大抵是帶陳小姐去那里了吧。
霍家大宅的后面是一整片青山,山上郁郁蔥蔥,長滿了漫山遍野的核桃樹。正值春末夏初,核桃葉都長得綠油油的。山上間或幾朵或紅或黃的小野花,一株株點(diǎn)綴在青青草地上,莫名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陳心月被戚有潤拉著,一路跑到了山腳下。
“有潤,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戚有潤卻始終不肯回答,只一個(gè)勁兒的牽著她往山上走。
陳心月被他拉著,才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gè)人,原來力氣這么大。
她在后面端詳著他的身形,似乎今天才第一次看清了他。
他只有七八歲孩童的智商,平時(shí)貪玩愛鬧,陳心月待他,一直像對(duì)孩子一樣??墒窃瓉硭箯牟辉庾R(shí)到,這個(gè)“孩子”也有至少一米八的身形,雖然比起一般的男子較為瘦削,也畢竟早就成年了。如果他不說話,和一般的男子并沒有任何不同,力氣也大得出奇。
陳心月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有些害怕。她使勁甩了甩手,可是竟沒有脫落分毫。
“戚有潤!”她生氣地喊了一聲。
但是前面的人卻充耳不聞。
一股憤怒的情緒涌上來,陳心月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的背上。
“你給我是停下!”
他這次終于聽話得停住了腳步,并且放開了她的手。
陳心月收回被抓得生疼,已經(jīng)麻木的手掌,氣恨地揉著自己的手。
戚有潤突然轉(zhuǎn)過身,看著她,說道,“月月,我?guī)銇砜次覌寢??!?p> 聲音輕柔的就像一片羽毛,在空中飄啊飄,蕩啊蕩。
陳心月呆住了。剛才只顧著對(duì)他發(fā)脾氣,還沒看清,原來,他竟然已經(jīng)帶她來到了半山腰。
他的媽媽,早就不在了的啊。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戚有潤突然跪下了。
陳心月嚇了一跳,待她順著他跪下的方向看過去,她這才知道,原來戚有潤把她帶到他媽媽的墓碑前了。
墓上簡簡單單地刻了一排大字,
愛女霍宜凌之墓。
“這是我媽媽睡著的地方。”
戚有潤說著,一滴晶瑩的眼淚“啪”,在草地上摔成了幾瓣。
他無聲地啜泣著,瘦削的肩膀在不停地抽動(dòng)。
陳心月伸出手,想摸摸他,伸了幾次,終于還是縮了回去。
她走到戚有潤的身邊,也跪了下去。
戚有潤轉(zhuǎn)頭看她,好看的臉上滿臉的淚花。
“月月,我爸爸跟我說,如果不是因?yàn)槲?,我媽媽就不?huì)死了…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嗚嗚嗚嗚嗚嗚”
眼里的哀傷與無助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陳心月情不自禁地一把摟住他,將他的頭放在自己胸前,她一邊拍著他的后背,一邊說道,“不是的,有潤,不是的…如果你媽媽知道你是她的孩子,她一定高興壞了…有潤…你是個(gè)好孩子,你沒做錯(cuò)任何事…你媽媽她很愛你,你也很愛她,這就夠了…”
戚有潤在她懷里放聲痛哭。
這一瞬間,陳心月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好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