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西北認識了鬼七,一個——殺手。
我問鬼七你一般都殺什么人?
什么人都殺。
不分好壞嗎?
什么是好壞?
好壞就是分好人和壞人。
好人就一定是好人,壞人就一定是壞人嗎?
我沒有繼續(xù)說話,我明白鬼七的意思,好人也會做壞事,壞人也會做好事,單純的用好壞二字來判定一個人確實顯得太過敷衍。
鬼七見我沒說話也不再繼續(xù)說,只是安靜的磨著他的短劍。
他是個話少的人,我的話也不多,所以我們通常在沒事的時候一坐就是一下午,他磨他的短劍,我想我的人生。
我想起李公子說過的一件事。
我給你說件事吧,安慶城陳員外死了,官府說是被山賊闖入家中殺死的,可家中錢財未失,而且家中幾乎所有人都不怎么傷心,傷心的只有他最喜歡的第三房小妾。哦,張員外是安慶城周邊十里八鄉(xiāng)的大善人。
說完李公子繼續(xù)端起酒杯喝著酒,我問李公子然后呢?誰殺死的陳員外沒有抓到嗎?
嗯?為什么一定要抓?
為什么不抓呢?
哦,還有一件事,后來十里八鄉(xiāng)的宿老上門去吊唁,他們哭的比陳家人都還要傷心。
為什么呢?
陳員外對家人非打即罵,下人更是……嗯,換了幾批。說著李公子喝了一口酒潤了潤嗓子,當然,老的那一批從來不會再出現(xiàn)。
我有些疑惑,那他為什么還有善名呢?
因為他對十里八鄉(xiāng)是真的好??!
李公子說完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不知道他看著是什么意思,但從那時起我明白了,一個人真的沒有單純的好壞。
鬼七會覺得我很煩,盡管我很安靜,一般都不會找他說話。
可鬼七趕不走我,應該是他從來沒有趕過我。我問鬼七你覺得我煩為什么不趕走我。
鬼七正在磨短劍的手頓了頓,我不趕人,只會殺人。
鬼七說殺人說的很平淡,就像我找小販買一個燒餅,哦!不對,應該就像我吃飯喝水。好的也吃,壞的也吃。
那你為什么不殺我?
打不過。
我聽了莫名笑了一下,這是我離開阿七和安生以來的第一次笑。
鬼七好像發(fā)現(xiàn)了我在笑,盡管我并沒有出聲。
他停下了手中正在磨的短劍,你為什么要跟著我。
因為你叫鬼七,和我,和我一個朋友名字很像。
嗯。他聽后淡淡的應了一聲,又開始磨起了劍。
你不問我為什么嗎?
為什么要問為什么,問了你還不是會跟著。
我想了想,應該是沒錯了,所以我嗯了一聲表示回了他。
他聽后磨短劍的動作莫名頓了頓。
鬼七十天半個月殺一次人,在西北這個地方殺人沒那么多講究,接任務,找人,殺人,亦或是運氣不好被反殺。
我見過被反殺的,當然被殺的和被反殺的都沒死,我攔下了他們。
他們其中一個對我說,山青水秀,門前流水尚能西,日出月落,窗外一葉改四季。說完還對我抱拳。
我聽著好奇,問鬼七,他是想和我對對子嗎,為什么他自己就對了,好像還不怎么工整。
鬼七看了我一眼,江湖切口,他在報家門,巴蜀西南的落葉劍派。
我愣了愣,看著那人好像在抱拳等我答復,也只能抱抱拳以表尊重。
除了這次的差點被反殺,所有我遇見的我都攔了下來,包括鬼七的任務。
鬼七問我你是圣人嗎?
我說我不是,只是師父說過,君子遠庖廚。
鬼七沒問我遠庖廚和殺人有什么關系,我想他是懂的,因為他沒再繼續(xù)問我了。
后來鬼七去殺人我沒在繼續(xù)跟著,因為他說,他沒錢吃飯了。
我不知道鬼七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直接離開,這樣我就不能再跟著他了。
但他沒有走,只是回來的時候問了我一句,你還要跟多久?
多久?我也不知道。
我想等我不想跟著他的時候我也就不再跟了,李公子常說,餓就吃,困就睡,渴了就喝水。
我想,等我哪天困了,我就該去下一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