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把自己關在工作室整整一天,然而,心情不佳的時候似乎靈感也不愛光顧,于是除了紙簍里再也裝不下的廢稿,她沒能畫出一件令人滿意的圖紙。這時,手邊被畫稿覆蓋住的手機突然猛烈地震動了起來。
許愿極不耐煩地翻出手機,卻看到一條來自樂少的信息:“我在你家外面?!?p> 許愿幾乎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她瞟了眼墻上的鐘,又看了下信息發(fā)送的時間,然后不假思索地抓起一條披肩就跑了出去。
樂少靠在機車旁站在許愿家門外,風將他的頭發(fā)吹得十分凌亂??吹皆S愿,他突然直起身子,徑直朝她走來。
“你怎么來了?”許愿這才想起自己方才匆匆忙忙根本沒有整理容顏,于是刻意將臉往披肩里埋了埋。
不料樂少突然開口道:“我這個人你是了解的,我不懂浪漫,不會照顧人,有時候還會耍少爺脾氣,這樣的我真的算不上一個合格的男朋友?!?p> 許愿的腦袋一下子懵了,深更半夜,樂少怎么會突然跑來沒頭沒腦跟自己說這些?恐怕只是鋪墊,他是要提分手?突然一股情緒沖上鼻稍,許愿的眼窩立刻酸澀難忍。
就在下一秒眼淚就要淌下的時候,樂少卻接著說道:“這樣的我,你愿意接受,愿意嫁給我嗎?”
一句話讓許愿整個人立刻呆住,這可是她盼望多年的一句話,雖然此情此景與她幻想的求婚相距甚遠,但他真的說出來了。而許愿卻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面對樂少她的表情卻如同石化。
就見樂少卻從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奪人眼球的寶石即使夜幕也遮擋不住它的光澤。
這不是夢,這是真的,樂少樂明溪,他的的確確是在向自己求婚。一剎那,原本積聚起來的悲傷的淚水轉瞬便化作幸福的熱淚流淌了下來。許愿咬著嘴唇用力點了點頭,“我愿意!”她幾乎泣不成聲道。
樂少趕忙為她套上戒指,尺寸好像有些偏大,許愿趕緊曲起手指生怕它滑脫,然后她微微閉上眼睛,期待著一個吻或者是一個擁抱,然而樂少卻顯得有些跼蹙,輕輕說了句:“明天來家吃飯吧!”
“嗯?”許愿再次愣了一下。
“我們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家里的長輩們?!?p> 聽到樂少這句話許愿笑了,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只是太害羞,不過正是這樣反而讓她覺得更加心動。
“嗯!”許愿點了點頭,“太晚了,風這么大怕是要下雨,你趕緊回去吧!”她體貼地催促道,“小心騎車,別太快!”
樂少笑笑,感覺心里似有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可是為什么卻感受不到該有的輕松呢?
那一夜電閃雷鳴,暴雨傾盆。樂少聽著窗外的雨聲不自覺地翻了個身,卻依然睡不著;
風把窗戶掀開,打翻了窗臺上的小綠植,驚醒了唐晴,她趕緊跑過去關窗戶,費了很大力,手指都勒出了一道印記;
許愿翻來覆去欣賞著那只昂貴的戒指,那是她最喜歡的設計師的作品,也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戒指,雖然戒圈大了不止一個號,但他還是很貼心的,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嘿嘿笑出聲來。
下了一整夜的暴雨在清晨十分就停了,天邊出現(xiàn)了一道非常美麗的彩虹,可惜還在睡夢中的人們并沒有看到。
許愿光彩照人地如約而至,她故意略帶撒嬌意味地遞過一只手。樂少見狀,笑笑,拉起她的手走進客廳。
看到許愿,所有人都是一愣,然而,當他們的目光落在那緊扣的十指和閃亮的戒指上時又似乎立刻明白了。尤其是樂老夫人,見寶貝孫子終于開了竅,高興得簡直合不攏嘴,關于后續(xù)婚事的準備老夫人顯然比樂夫人這當媽的還要積極。
愛情的力量是無窮的,許愿在接受樂少的求婚之后,整個人像充足了電,馬力全開了,她的靈感也像泉水般噴涌而出,很快便創(chuàng)作出了新系列的主打設計。
“總監(jiān),這是工廠送來的樣板?!敝碚f著將模具送到許愿面前。
許愿看著這些模具,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不是我的設計!”
助理連忙陪著小心道:“總監(jiān),工廠那邊說這已經(jīng)是他們目前能夠做到的極致了?!?p> “如果現(xiàn)有的師傅們做不出來,就去請手藝更高的,不行就從國外請!”許愿果斷道,作為設計師她有自己的堅持,是不會在工藝方面妥協(xié)的??墒牵绻娴囊庹?,許愿摸著手上的戒指立刻有了主意。
許愿將從樂少那里得到的聯(lián)系方式交給助理,讓她不惜成本去挖國外的工匠,助理接過紙條卻皺了皺眉,“總監(jiān),關于預算……”
“你不用考慮,我說了不惜成本,記住我只要最好的!”
“可是總監(jiān),您之前從國外采購設備的款一直還沒付出去,我剛去財務部催促,他們說總經(jīng)理沒有簽字,他們也不好辦。”
助理面露難色,許愿卻不以為然,在她的認知里從來沒有把預算當做個事情,故而回答得十分輕松:
“哦,李叔叔前些天出差了,這會兒是不是已經(jīng)回來了?”
“我剛才碰到總經(jīng)辦的秘書在調車,應該是去機場接李總?!?p> “那行,我等會兒去趟總經(jīng)辦,見到李叔叔我會跟他講的?!?p> 藝然的總經(jīng)理叫李明勝,也是藝然的老人了,從基層做起直到如今的位置。在許愿的記憶中,他就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對自己也很是疼愛,所以,即便他作了總經(jīng)理,自己也改不了李叔叔,李叔叔地叫。
李明勝剛走進辦公室,旅途的勞頓讓他的氣色看上去不太好。但他清楚,真正讓他眉頭緊鎖的還是生意上的不順利。這時,韋碧芯走了進來。
“怎么,談判不順利嗎?”
李明勝嘆了口氣,“合同是簽了,但利潤也幾乎被榨干??墒遣缓炗植恍??!闭f著他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遞過去。
“直接看最后一頁。這是上個季度的財務報表,股東大會馬上要開了,你這個董事長得做好心理準備。”
韋碧芯的臉色也立刻陰沉了下來,“怎么會這樣?”
“藝然的狀況你是知道的?,F(xiàn)在國內競爭慘烈,歐洲經(jīng)濟又不景氣,我們的生意一直在走下坡路,但是開銷卻逐年增長。這些情況你有跟許愿說過嗎?”
“愿愿?。磕阒赖?,生意上的事她不懂,我也不想讓她操心?!?p> “可是這些她必須明白。要知道,我們不可能陪她一輩子。這公司遲早是要交到她手上的。看看,這是這一年來設計部的開支。這孩子想法很多,可是不切實際!什么都要最好的,一旦達不到她的預期就推倒重來,根本不考慮成本!”
聽到這些話,站在門外的許愿不由一驚,原來公司有困難自己卻還在理想主義,或許除了設計師該考慮一下成本。這樣說來,一切有關引進國外先進工藝的想法可能都要暫時擱置。但設計怎么辦?一定還會有辦法的,或許自己應該從設計本身再研究研究。想到這里,她轉身快步離開。
韋碧芯白了李明勝一眼,“愿愿這么做不也是為了給公司創(chuàng)造更有競爭力的商品,你得支持!對了,我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樂明溪向愿愿求婚了。”
“是嗎?”李明勝的眼睛里終于放出了光彩。
韋碧芯得意道:“愿愿都要嫁進樂氏了,樂長恩還能看著藝然有難不搭把手嗎?”
韋碧芯隱瞞了自己要把藝然送給許愿當嫁妝的想法,她此時還不能確定李明勝的心意,所以不敢貿然亮出底牌,她在心里隱隱地擔著憂,她怕男人都是權欲的傀儡,她怕李明勝會反對自己的主張。
李明勝自然不知韋碧芯的打算,他高興道:“不瞞你說,眼下的董事會——我原本還做了手準備,只是那樣做風險有點大。如果樂氏在這個時候能宣布和藝然合作,可真就是雪中送碳了?!?p> “這是自然。公布婚訊不就意味著公開兩家的合作關系嗎?”
李明勝點了點頭,“對!對!我們也該計劃一下應該如何跟樂氏開價。”
除了樂少,許愿的心事眼下還能向誰傾訴?于是用餐的時候她便將自己新設計不能兌現(xiàn)的苦悶向其傾訴了一番。
“主要就是工匠的問題?如果就近能找到可以完成你作品的師傅就能解決了?”
“是??!可是說的輕巧。藝然的工匠已經(jīng)是國內出類拔萃的了,他們都做不出來……哎呀,我是不是不該拿工作上的事來煩你?咱們不說這個了,你今天點的都是我愛吃的。”許愿刻意岔開話題,她努力打起精神希望和樂少的約會有個輕松的氛圍。
但樂少的目光卻落在許愿的戒指上。這只戒指曾被翻修過的事情他沒有告訴許愿,一來有誰喜歡拿到手的禮物不是嶄新的,更何況是求婚戒指這么重要的物件;二來他也不希望在許愿面前提起唐晴這個名字,既然她這個內行都沒發(fā)現(xiàn),不如就把這件事徹底翻篇。但此時,他卻有了另一個想法,能讓許愿這個內行都看不出破綻的手藝應該是十分了得吧!而作為未婚夫,幫未婚妻解決困擾不是他應該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