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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隨和小書生

第四十七章:你敢叫朕一聲伯父嗎?

儒雅隨和小書生 輕塵衣悲茶 3104 2019-12-23 13:13:21

  陳啟在偏殿正等得有些著急,忽然看見李慶之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怎么樣?你父王怎么說?”

  陳啟待在這慶王府這幾天感覺處處都不對勁,好像總有人盯著自己,此時見李慶之回來早就按耐不住了。

  李慶之卻沒急著開口,別有深意的看了陳啟一眼。

  “王家的事應(yīng)該很快就會解決,你不用擔心。不過,我父……王想要見你一面。”

  陳啟聽了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家里多出來個不認識的人,不見一面才是奇怪。

  況且陳啟跟李慶之兄弟相稱,作為晚輩,拜見長輩也是應(yīng)有的禮節(jié)。

  他抬腿就要走,卻被李慶之一把抓住胳膊,陳啟條件反射似的甩開他的手。

  陳啟現(xiàn)在對和李慶之的肢體接觸深有抵觸,這幾天待在慶王府,都給他整出陰影來了。

  李慶之被甩開手,也覺得有些尷尬,訕訕笑了兩聲,又囑咐道:

  “見我父……王,千萬注意說話方式……”

  陳啟還有些不明所以,至于嗎?

  在他看來,這慶王看起來挺親和的,而且作為親王,雖然身份尊貴,但畢竟沒有實權(quán),還能可怕到哪里去。

  陳啟只當是李慶之面對自己的老爹,本能的畏懼。

  見陳啟沒當回事,李慶之卻不好多說什么,畢竟王勝還在外邊看著,只是他的手心悄悄捏了一把汗。

  二弟啊,你自求多福吧……

  陳啟跟著王勝慢慢往書房走去。

  看著走在旁邊的這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監(jiān),陳啟忍不住有些好奇。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么近地觀察一個太監(jiān)。

  看起來跟普通老頭也沒什么不同,只是臉上沒有一絲胡須,松弛的皮膚也有些發(fā)白。

  王勝也在暗中觀察陳啟,陛下可能忘記了,可他卻記得清楚。

  青州陳啟,這就是上次為陛下獻出除雪之策的陳秀才。

  只是當初的秀才,如今已經(jīng)成了能夠做官的舉人了,還結(jié)識了太子殿下。

  看著陳啟一臉無畏無懼的表情,王勝不由心中感嘆。

  年輕真好……

  書房并不遠,穿過幾個回廊,陳啟就看到了這個不小的書房。

  這書房隱匿在一片竹林之中,淡雅中卻有一股磅礴之氣。

  兩種意境互相矛盾,又相互交融,莫名給人一種威嚴的氣息,心下散漫的陳啟也不由斂了斂心神。

  他住在這里有幾天了,還是第一次到這里來。

  “老爺,人帶到了?!?p>  王勝扯著有些尖細的聲音喊到,陳啟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怪不得自古以來宦官都不討人喜歡,就這聲音正常人一般都喜歡不上來吧。

  “進來吧?!?p>  說不清是什么語氣的一句話,輕輕飄了出來。

  陳皇對于在外隱瞞身份早就有了許多安排,比如說剛才王勝的那聲“老爺”。

  當然,這不過是防止一些宵小,真正的權(quán)貴誰不知道陛下身邊的大太監(jiān)王公公!

  王勝開門,陳啟心里暗自整理了一下措辭,走進了書房。

  “學生青州舉子陳啟,拜見慶王殿下?!?p>  陳啟深深一揖,聲音不卑不亢,既不媚顏屈膝也不盛氣凌人。

  沒有回答的聲音,只有偶爾翻動書頁的沙沙聲。

  陳啟偷偷抬起頭。

  屋里的光線有些昏暗,寬大的書案后坐著正在看書的陳皇,雖然正當壯年,但陳啟能從他的臉上看出無盡的疲憊。

  兩鬢已經(jīng)微微發(fā)白,本該有神的雙眼此時正半闔,疲懶地翻動著書頁。

  陳皇沒有抬頭,似乎是沒聽見陳啟的聲音。

  時而揉一揉有些倦怠的眼睛,陳皇的黑眼圈似乎常年不消,已經(jīng)成了有些厚重的眼袋。

  “青州舉子陳啟,拜見慶王殿下?!?p>  陳啟又說了一遍,心里暗暗叫苦,一直彎著腰還是挺辛苦的。

  陳皇依舊沒有搭話,陳啟也只好繼續(xù)彎著腰。

  不知過了多久,陳皇輕輕合上書,仿佛這才看到彎著腰深揖的陳啟。

  “唔……原來是陳舉人,本王剛剛看了一本書,一時間入了迷。見諒,見諒,坐下說話吧?!?p>  陳皇嘴里說著見諒,臉上卻沒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謝殿下!”

  陳啟雖然心里暗中腹誹了幾句,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坐了下來。

  誰讓人家是王爺,還是李慶之的爹呢。

  陳啟還沒想好怎么開口,陳皇卻先說話了,沒有問陳啟關(guān)于王家的事,倒像是要考教陳啟。

  “看你的年紀不大,聽慶兒說你還是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應(yīng)該是今年青州的解元吧?

  想必經(jīng)史子集都讀得通透?!?p>  其實陳啟中青州解元的奏報在陳皇那已經(jīng)呈上來很久了。

  只是陳國的緊急之事太多了,他根本沒有功夫去管這些舉人解元,只是下了一道今年各地解元入學國子監(jiān)的密旨。

  “略通一二?!?p>  陳啟倒是謙虛,他如今腦海中的書籍已經(jīng)近乎囊括了整個科舉所需要的經(jīng)史子集,說略通一二只是習慣性謙虛。

  陳皇接著又試探性的問了幾個典故的出處,陳啟也能很快給出答案。

  倒是真材實料的解元。

  如今陳國經(jīng)濟已經(jīng)糜爛,各地官員也是尸位素餐,舉賢唯親。

  前幾年有幾個州的解元,竟連經(jīng)史子集也不能通達,下令去查竟然查出是世家子弟。

  雖然陳皇也嚴令懲治,但落網(wǎng)的卻不過幾個小魚小蝦。

  似乎又想起了頭疼事,陳皇臉上又浮現(xiàn)出了不正常的慍怒。

  陳啟看見他的臉色,心里一陣突突,自己應(yīng)該沒說錯什么吧。

  陳皇看了看陳啟,年輕的臉龐,干練的模樣,一雙眼睛里也是干干凈凈,不像朝堂上那些互相推諉,尸位素餐的大臣般狡猾。

  只是就算他如今再怎么干凈,進了朝堂,不出三五年,也要被熏出一身“官”氣了吧。

  想起來又有些意興闌珊,陳皇隨手翻了翻手邊的《治民》,嘴里有些疲憊地說道。

  “如今陳國弊病叢生,天下諸民皆稱皇帝無道,依你之見,如何解決?”

  沒有指望陳啟能有什么回答,只想以治國之道結(jié)束對陳啟的考教。

  陳啟聽了陳皇的問話,心里卻陡然一驚。

  龜龜,這慶王要干嘛?

  當今天下,各國親王郡王皆不得談軍政之事,以防有不臣之心。

  更何況,眼前這慶王殿下嘴里聽不出一絲對皇帝的敬意。

  陳啟覺得背后都有些汗?jié)窳耍南朐摬辉撻_口。

  陳皇倒沒想到這一層,他乃是陳國的真龍?zhí)熳?,雖然如今是微服私訪,但骨子里沒有覺得任何不妥。

  至于說自己無道,也確實有些州縣民怨滔天,陳皇也經(jīng)常以此來勉勵自己勤政。

  見陳啟不說話,陳皇只當他答不出來,心里暗嘆。

  不懂得治國,滿腹經(jīng)史子集又有什么用處。

  治國之道,去朝中磨練個幾年,自然就懂了。

  只是到時候是為國操勞還是中飽私囊,卻成了另一個問題。

  以一解元,足以看天下士子!

  門閥林立,根深蒂固,與王共治天下,可不是說說而已。

  若不是皇室與王家有些特殊,陳國還是不是陳皇說了算都還是兩碼事。

  陳啟此刻只想快點離開,乖乖,他本想科舉一路混個官當當,一輩子跟玉娘安安穩(wěn)穩(wěn)的就好。

  如今這慶王話里都透著一股不臣之意,到時候自己可別落個謀逆的罪名。

  陳啟又想起性格跳脫的李慶之,這貨知不知道他爹心里想的是殺頭的買賣……

  “本王讓你說治國之策,你盯著本王干什么?”

  陳皇又見陳啟眼里有些莫名的神色,心里泛起一陣納悶。

  難道這青州解元真的知道朕的身份,故而不敢妄言?

  “殿下,學生愚鈍,不知如何作答。”

  嘴上依舊是不卑不亢的語氣,心中卻暗暗叫苦,你大爺?shù)?,你要造反別拉上我啊。

  難道是看上了我的才華?

  現(xiàn)在兩個人已經(jīng)完全誤會了。

  在陳啟的角度,這個慶王殿下心里是想做皇帝,如今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拉攏自己這個連官身都沒有的舉人。

  陳皇也完全會錯了意,他覺得陳啟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故而此時不敢作答,冷汗涔涔!

  陳啟是前世的宮斗政變電視劇看多了,不自覺得代入進去。

  陳皇則是久居皇位,早已習慣了皇帝的身份,沒有注意自己說話的漏洞。

  此時兩人大眼瞪小眼,靜悄悄的,誰也沒說話。

  門口外的老太監(jiān)王勝則是無奈地苦笑。

  個中緣由只有他聽得清楚,只是陳皇沒有招呼,他也不敢進去。

  陳皇看陳啟,這就是個膽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小東西……

  陳啟看陳皇,這就是個膽大包天,不知死活的老東西……

  “唔……聽說你跟慶兒已經(jīng)結(jié)拜成兄弟,以后不必殿下殿下的,叫本王一聲伯父就是?!?p>  陳皇已經(jīng)多年沒有遇到這么膽大的年輕人了,忍不住玩性大起。

  你敢叫朕一聲伯父嗎?

  所以說性格這東西,是會遺傳的……

  這話到陳啟耳朵里又成了另一種意思,這是要拉我入伙?

  龜龜,我還沒活夠呢!

  不過此時陳啟也不敢不從,聽見了慶王要謀反的話,他覺得他這一聲伯父要是不說出來,他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單單是門口的那個老太監(jiān),就是個隱藏極深的高手,更何況滿王府的侍衛(wèi)。

  “伯……伯父?!?p>  陳皇一聽也樂了。

  呦,可以啊小子,膽兒挺肥。

  朕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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