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辰【下】
荒蕪的雪原,桃源的勝境,你我或風(fēng)姿神韻,或衣衫襤褸。
甚至連音容相貌都截然不同。
可我還是會將你緊緊擁抱,我太怕又一次的失去你了,即便無限反復(fù)的輪回不息,浩劫不止。
——你好,我是萬谷。
——噢,我是藏鋒。
【伍】
萬谷發(fā)現(xiàn)自己赤條條的漂浮在一片金色的世界里,一絲一縷的金色光芒猶如實質(zhì)般浸潤著自己的身體,時不時的從體內(nèi)還有些許銀光流出,和外部的金光彼此交融。他小心的觸碰著交融的地方,手掌卻毫無阻礙的穿過,金銀光芒就如同在另外的空間里,近在眼前卻遠(yuǎn)在天邊?!斑@是滄灃妹妹的光芒嗎?我這是在哪?”下意識的看著頭頂,是主祭壇塔的那個“漏斗”,此刻正有一股股星河倒灌而下,注入了神秘強(qiáng)大的能量,可金銀光卻似乎不太歡迎它們的介入,自主的將星河的能量附在皮膚表層,而自己的體內(nèi)正在經(jīng)歷著連自己都不知曉的劇變,緊接著,仿佛過了千年,又仿佛僅僅一瞬。自己醒了過來。
還是在【云殿】中,偌大的偏殿空無一人,自己只是穿著一層內(nèi)衣長褲,上面蓋著厚實的羽被,床邊還貼心的放著手爐,窗外早已漆黑一片,只有兩三盞燭火點綴其中,不給視線明顯的壓力,身體不屬于自己了,雖然能夠感知到金銀光在體內(nèi)的交融,但是四肢無力,沒有丁點的力氣,而記憶中的最后一刻是無比漆黑的【隕星湖】湖底,有一個金色的印記,自己看到就頭痛欲裂,冥冥中似乎看到了一座祭壇,但是被黑色的濃霧籠罩,就沒有看清楚,然后自己徹底失去了意識。
“云哥!云哥你醒了?”空谷滄灃端著藥走進(jìn)了臥房,卻驚喜的叫了出來,萬谷拼命擠了一個笑臉,發(fā)現(xiàn)滄灃早已飛奔出門去告訴父母親了。果不其然,沒一會,父母和八大長老都來到了床邊。萬谷燚認(rèn)真用手蓋在了萬谷的額頭上仔細(xì)的查看著,一旁的萬谷霓雙手微微攥緊,一臉的緊張之色,身后的八大長老靜默的一行站立,靜等吩咐。過了好一會,萬谷燚讓八大長老退下了,應(yīng)該是沒什么大礙了,對萬谷霓耳語了幾句,萬谷霓擔(dān)心的又看了看兒子,便帶著空谷滄灃一并離開了臥房。
臥房只有萬谷載云和萬谷燚了,父子倆還從來如此的沉默以對。萬谷燚先開口道:“云兒,你現(xiàn)在是不是渾身無力,但是精神很活躍?”萬谷載云點了點頭:“爹,你們是不是去主祭壇治療我了?我究竟是受了什么嚴(yán)重的傷?”萬谷燚繼續(xù)說道:“說實話,很兇險,疑似不是這個世界的病毒,你差點挺不過來,是有一道銀光恰當(dāng)好處的加入了進(jìn)來,金銀調(diào)和,加上星河之力,才讓你轉(zhuǎn)危為安。你娘很擔(dān)心你,知道嗎?”
載云低下了頭:“孩兒錯了,不該帶著灃妹去【隕星湖】那片禁地玩耍,險些闖下不可挽回的大禍?!比f谷燚坐在了床邊,捏住載云的手脈:“脈象也平穩(wěn)了下來,這下子能說一說在湖底發(fā)生的事情了嗎?希望不是我們猜想的那樣?!庇谑牵f谷載云將自己看到的全部說給了萬谷燚聽,而他也感覺到爹的眉頭還是微微皺起,等聽到自己看到的那枚神秘的印記時,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完事后,萬谷燚摸了摸載云的額頭:“云兒,好好休息吧,一切的過錯爹爹幫你承擔(dān)?!闭f完便離開了臥房。看著萬谷燚離去時候凝重的臉色,載云心里一沉,看來事情不像表面的那么簡單。
【云殿】的議事廳,萬谷燚,萬谷霓以及八大長老都在,燈火通明。
聽完萬谷燚的推斷,眾人都沉默了下來,那個人難道還活著嗎?這都幾萬年了居然還沒死嗎?萬谷霓想到了族內(nèi)的秘典,憂心忡忡的說:“云兒提到的那枚神秘印記果真是......”萬谷燚沉重的對著眾人說:“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假設(shè)那個人,不,應(yīng)該稱他為怪物,已經(jīng)通過云兒發(fā)現(xiàn)了這片大陸的所在,那么下個月舉行的【祭天大典】就是一個避無可避的絕佳機(jī)會。我的建議是取消主祭壇的【開窗】儀式,外松內(nèi)緊,全面加強(qiáng)【辰?!康难策壘洌袀錈o患吧。”
八大長老的首席此刻說出了話:“族長大人,如果僅靠您的一番猜測,就要取消大典的【開窗】儀式,這對萬谷一族的聲譽(yù)是不可挽回的損失,這數(shù)千年以來,還沒有任何一次的大典是取消【開窗】的,而且,徹底打開【辰?!浚胀馓盏男呛釉σ彩茄a(bǔ)充這塊大陸以及【辰?!恐匾囊徊?,我只是陳述事實,利弊與否還是希望您能慎重考慮?!比f谷霓看了一眼坐在【云臺】上的丈夫,提到:“可不可以派專人再去一次【隕星湖】湖底,不接近湖底,只是查看一下那枚印記的真假?”萬谷燚搖了搖頭:“我早已派人去過了,已經(jīng)證實了云兒所言非虛。就這樣吧,【祭天大典】給萬谷一族造成的損失遠(yuǎn)遠(yuǎn)不如那個怪物所帶來的滅頂之災(zāi),無需多言,各自吩咐下去吧。”
就這樣,一股陰霾籠罩在了萬谷一族的上空,而此事目前僅有核心層知曉,整座聚集地依然有條不紊的為下個月的【祭天大典】忙活的熱火朝天,而將鏡頭拉高,在數(shù)千公里之高的【云巔】,也和地面的【云谷】采用了紅白色的裝飾,金絲勾邊,裝點的分外隆重。
想起昨天的【辰滄】宴,空谷幽還在回味著,在【云巔】最高處的觀察哨,仿佛伸出手就能夠到【辰?!康暮C?,他喜歡一個人心煩的時候來到這里,看著遠(yuǎn)處的那枚“金環(huán)”緩緩降落,直至在天際給斑斕的【辰?!垮兩弦粚咏鸱?,常年不息的大風(fēng)對他來說早已習(xí)慣,瞄了一眼腳下大陸上已經(jīng)裝點一新的聚集地時,想到了那道久違謀面的身影。
這個時候,空谷羽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歪著頭問:“想啥呢這么出神?小心舉報你工作走神。喏,給你帶了一瓶,跟雪姨偷偷拿的,還熱乎的呢?!笨展扔哪眠^了飲料,一口喝了大半瓶,然后遞給了空谷羽:“我喜歡喝冰的,不去睡覺跑來這里干嘛?”空谷羽也不講究,一飲而盡:“唉,誰讓我這么善解人意呢?這里風(fēng)這么大,不給你帶瓶熱乎的,我怕你半夜凍得不行,怎么著?有心事啊。別否認(rèn),你就差給脖子上掛個牌子了?!笨展扔目粗h(yuǎn)處漸漸消散的金光:“你說,灃妹現(xiàn)在在干嘛?”觀察哨頂部的金絲飄帶,也攪亂了空谷羽的內(nèi)心,她低下了頭:“滄灃妹妹在你心中的位置就沒變過對嗎?”
“我記得小的時候,她就跟著我屁股后面,吵著鬧著要小糖人,粘的她一嘴的糖,還樂呵呵的?!?p> “.......”
“哦對,還有你也跟著我,那個時候你倆天天在一起玩,我?guī)е銈z都不好意思去和小伙伴們,他們總說我是粉紅司令。”
“......”
“我報名參加【云巔】,就是為了灃妹,你知道嗎?雖然我也很喜歡自由自在的騎著【辰魚】遨游在【辰?!恐?,但是呢...”
“夠了。”
“啊?什么?”
“空谷幽,你就是個大笨蛋!”
“???搞什么啊?!?p> 看到飛奔而去的空谷羽,空谷幽一臉的問號,怎么好好的發(fā)這么大火?這個時候,他看到空谷炎走了過來,爬上了觀察哨,劈頭蓋臉的就問道:“好小子,說什么了惹得羽妹妹一臉哭著回房間了?我可告訴你啊,我就這一個妹妹,雖然是上來后現(xiàn)認(rèn)的,可是換成你也不能欺負(fù)我妹,還不趕緊去看看,你這兔崽子就跟木頭差不多??烊タ烊?。”一股腦的被隊長連轟帶趕的催到休息區(qū),空谷幽也嘆了口氣,自己又不是傻子,不知道羽妹的心意嗎?但是唉......
羽妹的房門沒鎖,推門而入,迎接自己的是一個枕頭,以及略帶哭腔的聲音:“我是不是很好笑?你還來專門取笑取笑我?”看到趴在桌子上的空谷羽,窗外的夕陽將最終的余暉撒在了她的頭頂上,鋪散開來,整個人都仿佛被點綴了一層金粉,顯得分外圣潔,空谷幽不知道該怎么勸她,直愣愣的站在門口,最后默默的關(guān)上了房門:“羽妹,我心中一直把你當(dāng)成自己的親妹妹,這五年來,我還不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嗎?可,我的心里.......”
在空谷幽睜大的眼睛中,倒映出空谷羽飛速變大的身影,隨著嘴部的兩片溫柔,空谷羽勾住了空谷幽的脖子,她強(qiáng)吻了他,然后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鮮血從嘴角滴落,空谷幽想掙脫卻發(fā)現(xiàn)此時的空谷羽力氣意外的大,死死的扣住他的脖子,繼續(xù)強(qiáng)吻著他,這個舉動讓此刻回過神的空谷幽很煩躁,拼命掙脫后,看到發(fā)型亂成一團(tuán)的空谷羽,仿佛不認(rèn)識她一般的陌生,自己的嘴唇還是流血,可空谷幽卻似乎第一次真正認(rèn)清了這個五年來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女孩——
夜幕降臨,只有些許的金光還在被【辰?!空凵渲?,給這間小屋帶來了唯一的光源,附近的燈光亮起,空谷羽的臉部完全被陰影覆蓋,看不清她的表情,而空谷幽知道,一雙秀目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展扔挠檬置嗣齑?,很深的一道口子,他看著面前的羽妹,什么話也沒說,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在房門關(guān)閉的那個瞬間,一聲怒吼從她房間里傳出,毫不忌憚這是在休息區(qū):“滾了就別再回來!!”引來了一票圍觀群眾的關(guān)注,空谷幽沒有解釋什么,一個人默默離開了。
【陸】
“【金目族】,總算找到你們了?!?p> 那對垂涎已久的獵物所壓抑欲發(fā)的強(qiáng)烈饑渴感,即便當(dāng)時只有那么一瞬,萬谷載云的身心都仿佛被那道不知多少光年外的黑影祭壇所洞察,他看到的同樣是一對燦金色的雙眸,沒有一絲的感情,只有最原始的饑渴。
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祭天大典】的前一天,這塊廣袤無垠的大陸生存著無數(shù)的種族,而其中最強(qiáng)大的八只種族在經(jīng)歷過萬年的戰(zhàn)爭后,終在數(shù)千年前達(dá)到和平互不侵犯的法典,為了紀(jì)念這次難得的和平,八大種族共同商議決定了每六十年一次的【祭天大典】,其實就是八大種族的一次比武交流大會,限定了參賽選手的骨齡,旨在鍛煉和培養(yǎng)一代代的新人們,是八大種族最為看重的一次展現(xiàn)自己實力的絕佳機(jī)會。舉辦地由八大種族輪值舉行,這一屆選在了【金目族】,而【金目族】為此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一年之久。
萬谷載云的事情被保密到了八大長老的層面,經(jīng)過一個月的調(diào)養(yǎng),他恢復(fù)了大半,但是原定的參賽名額卻不得不放棄,而對于本次【祭天大典】的重視程度,萬谷燚也專門安排了親衛(wèi)替換掉了【云巔】本次的巡邏部隊,也算是給這一批的隊員們一次難得的假期。此刻——
主祭塔作為【祭天大典】最核心的區(qū)域,已經(jīng)實行禁忌一月之久,白底紅字金絲勾邊的巨大條形帷幔從天際的星河倒垂處緩緩落下,形成了【金目族】最亮眼的視覺坐標(biāo),環(huán)繞周圍的八座輔塔也裝飾一新,歡迎著遠(yuǎn)道而來的諸位貴賓。圍繞著【金目族】相隔十公里左右的范圍,都是七大種族的臨時駐扎地,星羅棋布的拱衛(wèi)著。天上一刻都不忙閑的巡邏隊伍以及其他各種族之間的民間交流早已陸續(xù)展開,在靠著【金目族】巨大墻壁的外面,是一條環(huán)形的巨型涼棚,里面是本次盛會的商品貿(mào)易區(qū),平時很難的一見的各地特產(chǎn)都在這里熱火朝天的交易買賣著,這一刻的人氣達(dá)到了鼎盛。
【云殿】最高處的【云頂廳】,萬谷燚攜萬谷霓以及八大長老正在宴請著其他七大族長夫婦,盛會舉辦了好幾千年了,所以那一套流程也都熟門熟路了,大家更加喜歡坐在這里隨意的交談著,所以除了必要的侍女外,無關(guān)人等一概不允許靠近這里。今天的主座自然是【金目族】,在這塊巨大的圓環(huán)形桌子上,旁邊的就是【水靈族】,作為一只類似“女兒國”性質(zhì)的純母系種族,是這塊大陸唯一盛產(chǎn)頂級輔助師的種族,救死扶傷懸壺濟(jì)世也只是外門弟子的日常,一襲漸變色的水藍(lán)風(fēng)格的禮裝也將她的雍容華貴中平添了一絲親近之情,而在萬谷燚右手邊的是世交【火燚族】,自己的身上就有【火燚族】上任公主的血脈,而這兩族距離也最近,所以關(guān)系很融洽,用千年間的婚姻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誼。
【火燚族】族長火犀一身火紅色的軟甲裝,虎背熊腰的中年壯漢,是八大種族里最為崇尚“暴力可以解決許多問題,解決不了那就更暴力?!钡臉O致理論。他一邊喝著茶,一邊問道:“我這次來怎么不見云崽子啊,往年可都是早早就在大門口等著他火叔叔了?!比f谷燚低聲說道:“一會還要請火叔去看一下云兒,前幾日練功受傷了還在調(diào)養(yǎng)?!被鹣~鈴一瞪:“哪個龜兒子欺負(fù)了我家云崽子,看火叔不好好教育一番?!薄舅`族】族長水冰兒噗嗤一笑:“看你火急火燎的樣,云兒想必是走火入魔了吧,一會我去看看吧,讓這個大老粗去看,云兒怕是病情要加重了?!笨吹綆子刈斓幕鹣?,萬谷燚當(dāng)起了和事佬:“不如一會兩位一同前去,云兒的情況有點復(fù)雜?!?p> 水冰兒的左手邊是【月影族】月云汐,醉心于星辰太空的溝通,而此刻放在桌子上的水晶球劃過了一道金絲,還很模糊的浮現(xiàn)了一枚神秘的印記,此刻,一道清冷的聲調(diào)從月云汐嘴里傳出:“貴公子的病情確實很特殊,我能一起去嗎?”看到這位族長考究的目光,萬谷燚就一陣頭疼,雖說水晶球的景象一閃而過,但是架不住這位精通星辰占卜的存在,這次要糟。
一旁的萬谷霓適時化解:“月族長這次前來,我倒是有不情之請,一會還希望月族長能私下交談?!痹略葡戳丝慈f谷燚,隨后和顏悅色的應(yīng)允了下來。這邊的事情剛解決,和萬谷燚坐對面的【銀麟族】銀狩常年戴的相傳是上古麒麟血鍛造的半邊面具,雙眸有一只是變異的銀色式樣,也都是來自【銀麟族】的亙古傳說,他剛才略帶玩味的看見了水晶球,輕聲問道:“萬谷族長,我來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絲銀麟族的能量在主祭壇那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萬谷燚還沒想好搭話,銀狩旁邊的【翎羽族】翎辰就接過了話茬:“我說銀狩啊,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別關(guān)心了,咱倆上次的賭約還算數(shù)嗎?可別過了六十年就忘記了?”銀狩被這桿子打的措手不及,扭頭瞪了一眼:“我們【銀麟族】說出的話就沒收回過,該給你的就肯定會給你,別年年都問,我都聽煩了?!弊詈笠晃坏摹镜夭刈濉康靥煨α诵Γ骸澳銈z都幾千歲了怎么還跟小孩子一樣慪氣?萬谷族長,我們也該回去準(zhǔn)備一下明天的大典事宜了,地天先行告辭?!?p> 其他人也都各自起身告辭,剩下火犀,水冰兒,月云汐三人和萬谷夫婦二人一同前往了偏殿的【云閣】。
萬谷載云和空谷滄灃早已等候多時,火犀第一眼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往日生龍活虎的小魔頭怎么精神頭如此的萎靡?一個箭步上前,寬厚的手掌早已覆蓋在了載云的靜脈上面,閉眼查看了一會,扭頭就對面露難色的萬谷夫婦問道:“云兒到底怎么了?脈象怎么這么的亂?”水冰兒也來到了載云的身邊,開始把另外一只手的脈搏,先凝結(jié)出一顆懸浮的水球慢慢環(huán)繞在她的身邊,細(xì)眉開始微皺起來:“霓妹子,云兒這恐怖不僅僅是練功受的傷吧?這里沒有外人,你照實說吧。”
旁邊的月云汐嘆了口氣:“如果剛才宴席上的那枚印記沒錯的話,云兒的情況就很危險了?!比f谷燚轉(zhuǎn)身向月云汐確認(rèn)道:“月族長,事到如此,我也不便隱瞞了,云兒他那天去了【隕星湖】,然后.......”等到眾人聽完全過程后,都不免倒吸一口氣,那位竟然還沒死?難道萬年前的浩劫又要重演一遍?!
即便平時里火急火燎的【火燚族】火犀此刻也沉默了下來:“那你的意思是明天就是那位怪物進(jìn)攻這個世界的最佳機(jī)會?”萬谷燚嚴(yán)肅的點了點頭:“【祭天大典】作為這塊大陸最受矚目的盛世,不僅僅是有我們八大家族,還有大陸其他各個種族的關(guān)注,所以臨時取消已經(jīng)不可能,那么在最為關(guān)鍵的【開窗】環(huán)節(jié),整片大陸都將直接暴露在外太空的視線中,以前不被它所知,但是這一次怕是兇多吉少。”就在眾人商討的時候,一直低著頭的萬谷載云默默的站了起來,首先對眾人一一鞠躬,這一幕讓眾人都一臉不解。
萬谷載云抬起了頭,面色如常,平靜的說道:“載云讓爹娘擔(dān)心了,讓火叔水姨月姨擔(dān)心了,我自己因為好奇和自負(fù)才誤闖【隕星湖】湖底,雖然我并不知道自己引來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但是涉及到萬年前的浩劫,我就知道自己究竟闖下了多大的禍?zhǔn)?,我希望的是,一人做事一人?dāng),如果怪物是通過我找到我們的世界的話,那么就讓我去了結(jié)這件事吧?!?p> 果不其然,萬谷夫婦第一個就過來緊緊抱住了萬谷載云,萬谷霓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即便這是最好的方法,也不可能讓你一人承擔(dān),它如果來,就先踏過我倆的尸骸。”萬谷燚看著載云還稍顯稚嫩的面容:“傻小子,說什么鬼話?我才是【金目族】一族之長,你小子還是在后面排隊吧?!被鹣又f道:“你小子這番話這是打火叔叔的臉嗎?有我們八大族長在這里,哪能輪得到你小子放大話?這幾千年下來,我的骨頭都泡酥了,早就想的活動活動了?!彼鶅汉驮略葡捕颊J(rèn)真的點了點頭。
空谷滄灃感覺到就在此時,平日里親切有加的族長們這一刻仿佛回到了萬年前的那場浩劫,幽幽空谷間藏鋒畢露,迸發(fā)出無形的昂揚(yáng)斗志!這個時候,【云閣】門外也傳進(jìn)來一道聲音:“萬谷族長,有這好事就忘記我們幾個了?”【翎羽族】翎辰、【銀麟族】銀狩、【地藏族】地天,一旁的【火燚族】火犀、【水靈族】水冰兒、【月影族】月云汐,加上【金目族】萬谷燚,八大族長的磅礴氣勢在這一刻開始凝聚融合。
【祭天大典】如期開始,今天注定是一個神圣且狂歡的日子,是全部子民們心目中最為重要的日子,他們歌頌大陸的恩賜,他們感恩星辰的饋贈,他們崇拜創(chuàng)世神的偉業(yè),他們歡慶【祭天大典】的徹夜無眠。這次大典將持續(xù)七天,而這也是八大族長頭疼的一大因素,只能在暗中增派了各自的親衛(wèi)隊伍,盡量不影響大典表面上的狂歡。
夕陽西下,將九座祭壇塔的影子拉得老長,而此時的【金目族】才仿佛剛剛蘇醒一般,進(jìn)入了張燈結(jié)彩的夜生活,這七天給予了全體子民最大程度的自由,只要不違法可以百無禁忌,所以即便是到了臨近【開窗】的時刻,娛樂區(qū)依舊車水馬龍,人山人海,人民們不知道什么叫睡覺,無數(shù)的篝火周圍都是歡聲笑語的人民縱情的歌唱,贊美著一切,人聲鼎沸,不絕于耳。
而在主祭塔這片禁地,一道模糊的屏障將外界的干擾系數(shù)屏蔽,于是這里寂靜無聲,在主塔的頂部,八大族長圍成一個圓圈,以往坐在核心位置的祭品這一次卻換成了雙目緊閉的萬谷載云,他將接受最為危險的星河沖刷,但是福禍相依,也將得到最為純粹的星辰之力的洗禮,【金目族】八大長老一一駐守在各自的分塔頂部的小祭壇中,時刻準(zhǔn)備支援主塔。空谷滄灃也在主祭壇的頂部入口位置,看著數(shù)百米之外的九人,心中不免的開始緊張和擔(dān)憂,她能來到這里是萬谷載云特別提出的,雖然并沒有點名滄灃體內(nèi)的銀光,但是八大族長依然同意了這個小小要求。
八大族長都穿上了各自種族的祭祀服裝,滿臉肅穆,雙眼微閉,靜靜等待著【開窗】時辰的到來.......
而在此刻上空的【云巔】,空谷炎小隊也在有序的進(jìn)行著交接儀式,在他的請求下,小隊成員可以在這里的獨特視角看一場【開窗】儀式,想必也是一段用來吹噓的資本,空谷炎也不是霸道之人,不想觀禮的可以自行離去去和地面的親人重聚。所以七人小隊如今就剩下了空谷炎、空谷幽和空谷羽三人,看到這倆小祖宗此刻形同陌路,自己夾在中間只能撓后腦勺,你讓他去奮勇殺敵一句廢話都不會說,但是讓他來處理小倆口的冷戰(zhàn)?他只能呵呵干笑幾聲:“在這里看【開窗】儀式肯定特別牛掰,明天下去要好好跟你們家里人說道說道?!?p> 換來的只是兩張看著相反方向的毫無波動的撲克臉。空谷炎拿起了飲料,大手一揮:“來,還是你倆疼我,知道我一個人看很寂寞特意來陪我老頭子,干一個?!眱扇诉€一動不動,空谷炎用手肘碰了一下空谷幽,空谷幽轉(zhuǎn)頭看了看面前桌子上的飲料,非常敷衍的拿起來輕輕碰了碰,又原封不動的放下了,依舊看著原來的方向,空谷炎大手猛拍了一下桌子,這次算是驚到兩人了,看到兩張小臉彼此對視了一秒就同時看到自己,空谷炎猛喝了口飲料,接著說道:“我說你們小倆口怎么回事啊,這一天天的,還用我?guī)兔﹂_導(dǎo)開導(dǎo)嗎?那天房間里到底發(fā)生什么了?”此話一出,空谷羽臉一紅繼而徹底黑了下來:“我走了,休息一晚明天就下去?!笨吹揭呀?jīng)走遠(yuǎn)的羽兒,而身邊這塊木頭竟然一動不動看著星河倒垂的方向,真的是讓空谷炎恨鐵不成鋼:“小子,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自己慢慢看吧?!闭f完也氣呼呼的拿著剩下一堆的飲料零食離開了。
冷風(fēng)襲來,遙遠(yuǎn)天際處的星河倒垂處已經(jīng)是遍布族長的親衛(wèi)軍了,此刻卻仿佛人分的制造出一片星星的天空,橫跨在【辰?!恐g,竟透出一絲美感,自己的關(guān)注點好像不在這里吧?空谷幽拿起唯一的一罐飲料,慢慢的喝著,在最高處的觀察哨下面的平臺上,獨自欣賞著冷寂的景色。
而在另一邊空谷羽的房間里,空谷炎坐在了最大的一張椅子上,微嘆了口氣:“羽兒,那小子喜歡的一直只有灃妹子?”空谷羽經(jīng)過這么幾天已經(jīng)平復(fù)了心情,起碼在表面上看不出來什么,她給大哥倒了一杯熱茶,遞了過去:“所以,哥,別替我一直做主了。我倆的事情還是讓我倆解決吧?!笨展妊灼鹕砗戎?,推開了窗戶,看到遠(yuǎn)處觀察哨下面平臺上那道孤獨的身影時,指了指:“你倆就這樣解決問題的?最后這幾天的巡邏任務(wù),是個人都看出你倆心不在焉的。剛才跑掉其實你也在逃避吧。羽兒,你倆的事還是要盡早解決的好,長痛不如短痛。我走了,去睡一覺明天回族了?!?p> 空谷炎輕輕關(guān)上了房門,空谷羽就站在窗前,呆呆的看著遠(yuǎn)處那道孤獨的身影,她從未感覺到那里彌漫著哀傷的氣息,玄之又玄的一種錯覺......嗎?你又是在為誰哀傷呢?
好像開始了?
空谷幽感覺到頭頂?shù)摹境胶!块_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星河倒垂處開始匯聚而變得愈加稀薄起來,甚至本來就稀薄的地方已經(jīng)能看到明滅可見的星辰銀河,那是外太空原本的樣子嗎?這一刻,空谷幽看癡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擦著這塊已經(jīng)六十年不曾動過的毛玻璃,讓它原來的樣子逐漸清晰可見。
“星空很好看嗎?”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身后傳來。空谷幽依舊抬著頭,雙手向后支撐著,略長的頭發(fā)倒垂在脖頸,他倒看著此刻站在身后的空谷羽,平靜的說道:“咱們都是最近出生的一批新人,第一次看到真實的星空,自然很好看?!笨展扔饋淼搅怂纳磉叄ぶ龀隽送瑯拥淖藙荩o靜的看著頭頂逐漸稀薄的【辰?!浚呀?jīng)最為璀璨奪目的星空,她的手很自然的覆在了旁邊空谷幽的手上,空谷幽沒有撤出,兩人在此刻達(dá)成了默契。
“星空真的是好美?!?p> “羽兒,我.....”
“今晚只說星空?!?p> “好。”
“你退伍后想干什么?”
“我?不清楚,羽兒呢?你想干什么?”
“我想出去走走,看一看這塊大陸。”
“很棒的想法呢,總在一個地方也悶得慌?!?p> “........”
“........”
【柒】
隨著星河倒垂的裝置吸收【辰?!客戤叄綀A數(shù)千公里的范圍將作為【窗口】迎接這一次的星河洗禮,同時,也作為這塊大陸的重要補(bǔ)給之一,也是這次【祭天大典】舉行的必要性,【金目族】萬谷燚鄭重的戴上了破舊的面具,那是第一屆【祭天大典】傳承下來的古物,然后口中念著復(fù)雜冗長的古老語言,其余七大族長也都戴上了古舊面具,同步念著那段復(fù)雜冗長的古老祭詞。
靜靜盤坐在核心點的萬谷載云,此刻的身心達(dá)到了空前統(tǒng)一,他似乎能感到自己頭頂數(shù)千公里之外的星河倒垂中正在積攢的特殊能量,精粹且龐大,此刻,他緩緩睜開了雙眼,看到的是對面父親那雙溫柔的眼睛,透著面具傳遞過來讓人放心,一切有他的堅定。萬谷載云深呼吸了一下,點了點頭。八大族長的祭詞開始高昂起來,主祭壇的周邊也都開始變形,伸出八根略短的青銅巨柱,緩緩上升,與外圍的八大輔塔一一對應(yīng),用來強(qiáng)化收集效率和轉(zhuǎn)化速度。
最開始是一縷如水銀般的精粹星光,從主祭壇上方數(shù)百米處的不知名地方直接傾倒了下來,首先經(jīng)過一層層的屏障得以進(jìn)一步的削弱、過濾、提純,最終經(jīng)過萬谷載云的身邊,形成了一道薄薄的銀色護(hù)罩,托舉著他來到了十米高的半空中,衣服早已化為齏粉,黑色的頭發(fā)開始飛舞,眉眼間和頭發(fā)也染上了一層銀粉,銀色護(hù)罩逐漸加強(qiáng)變厚,讓外人察覺不到了罩內(nèi)的具體情形,而隨著水銀星光的逐漸加入,這場【開窗】儀式正式開始了,它會持續(xù)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這是福澤整片大陸的大禮,八大族長等于是被變相禁錮在了此地。
想象中的五臟俱焚的強(qiáng)烈感并沒有到來,感覺就是一條小銀河在體內(nèi)安靜的流動著,對自己的身體進(jìn)行最深層次的洗禮,但是這明顯是不科學(xué)的,在銀色光罩中是互相隔絕的,他既看不到外面,外面也不可能看到里面,在這一刻,全世界獨有自己一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自己的體內(nèi)陸陸續(xù)續(xù)被激發(fā)出了金色光點,不受自己控制,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聚集在自己眼前,并逐漸開始變形演化成那枚神秘的印記。
該來的總算來了嗎?滄灃,你能聽得到嗎?
沒有回應(yīng),看來,是要靠自己來親自度過這個難關(guān)了。
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銀光是能受到自己的意志支配的,于是他開始支配小銀河開始沖擊面前的印記,略微沖淡了幾分,但是很快得到了體內(nèi)金光的補(bǔ)充繼而恢復(fù)了過來,而從他體內(nèi)流出的金光也帶著他一絲的生氣,等于萬谷載云的身體就是此刻的戰(zhàn)場了,星辰之力和印記之力是角力的雙方。萬谷載云此刻平靜了下來,下意識的盡量約束自己的體內(nèi)金光的流出,同時加大著體內(nèi)小銀河的壓制力,此消彼長間,面前的印記已經(jīng)模糊了大半,還是有點效果的。
在他一鼓作氣準(zhǔn)備徹底解決這個印記的時候,他感到了來自遙遠(yuǎn)外太空波及到的一股冰冷徹骨的黑暗氣息,只需片刻便能完全精確鎖定這塊大陸的宇宙坐標(biāo),萬谷載云看著面前的印記,腦海在那一瞬回顧了人生的種種難忘的瞬間,繼而手法迅捷的結(jié)印,口中念著古老禁咒,對著冰冷的宇宙緩緩說道:“跟我走吧?!便y光罩子里的萬谷載云如同一塊玻璃般剎那間破碎并被金銀融匯的特殊光芒接走,遁入了不知名處的一處蟲洞,繼而將此地的【開窗】儀式恢復(fù)了平靜。
【金目族】萬谷燚看著眼前一如往常的銀色光罩,心中對于萬谷載云的記憶已經(jīng)被無形的力量徹底的刪掉了,他總也想不起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永遠(yuǎn)的遺忘了,而受此影響的波及到了整塊大陸。
空谷滄灃此刻淚流滿面的蹲在主祭塔入口處的階梯處,將頭深深埋入蜷縮起來的小小身體,她在無聲的哭泣著。
萬谷霓在【云頂廳】和一眾族長夫人們親切的聊著天,時不時的看著遠(yuǎn)處的主祭塔,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她非常關(guān)心那里,也說不上是為什么。
普通的子民在狂歡著,慶祝著難得一次的跨族盛事。
外太空的那道冰冷黑暗的身影仿佛從未降臨過這片星域,整條銀河依然如此的燦若繁星,壯闊瑰麗。
感謝欣賞
完
2020年1月21日
【后續(xù)劇情請繼續(xù)關(guān)注《天涯·月明·行》第三季【家國天下】篇】
附:
我們始終愛著別人,我們始終被別人愛著。
我們始終念著對方,對方始終會想著我們。
我們擁抱著彼此,我們銘記著彼此,我們將彼此揉進(jìn)對方的內(nèi)心深處,獨一無二。
我們祭奠著彼此,我們怨恨著彼此,我們將彼此藏到對方的識海禁地,絕世無雙。
時光將一切磨滅的時候,歲月也劃下最深的一道眼角。
荒蕪的雪原,桃源的勝境,你我或風(fēng)姿神韻,或衣衫襤褸。
甚至連音容相貌都截然不同。
可我還是會將你緊緊擁抱,我太怕又一次的失去你了,即便無限反復(fù)的輪回不息,浩劫不止。
——你好,我是萬谷。
——噢,我是藏鋒。
——————《天涯月明行之千山鳥語》【萬谷藏鋒篇】近期更新,敬請期待。
永遠(yuǎn)都有人比你過得有滋有味,豐富多彩;
永遠(yuǎn)都有人比你過得窮困潦倒,家徒四壁;
永遠(yuǎn)都有人一生崢嶸歲月,著書立傳,立不世之功,供萬人敬仰;
永遠(yuǎn)都有人是在萬人敬仰的隊列中,微不足道的存在;
永遠(yuǎn)都有人風(fēng)姿神韻,絕世無雙;
永遠(yuǎn)都有人衣衫襤褸,食不果腹;
永遠(yuǎn)都有人縱情聲色,一擲千金;
永遠(yuǎn)都有人僅僅是活著就耗盡了全部心力;
永遠(yuǎn)都有更加美好的新世界等待你的狩獵;
永遠(yuǎn)都有一小屋為你點亮明黃的燭火殘風(fēng);
永遠(yuǎn)不要妄自菲薄,永遠(yuǎn)不要妄自尊大;
永遠(yuǎn)不要自怨自艾,永遠(yuǎn)不要忘乎所以;
因為有的時候,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念筑城千層疊。
——《天涯月明行之千山鳥語》【萬谷藏鋒】篇近期更新,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