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眿寢屇樕﹂_心，好似撞上了什么好事。
我指著她手上拎著的大麻袋，好奇道：“這什么東西??？”
“別人給的舊衣裳。”媽媽不知從誰家撿來一袋舊衣裳，都是別家孩子穿過不要的，亦或者是穿不合適的。
說話之間，媽媽動(dòng)作麻利解開麻袋，拿了件半新不舊的粉色紗裙在我身上比劃，“挺好看的，美景你穿給我瞧瞧?！?p> 我搖頭拒絕，不情愿別過頭：“才不要，我才不要穿裙子?！?p> 美意蹦跶著小步伐走來，奪過紗裙，連衣服不脫直接套身上，揪起小裙擺轉(zhuǎn)了個(gè)圈，“好看好看，我要了。”
媽媽看著我，忍不住抬手摸摸我的腦袋，笑笑：“那你挑兩件穿？”
我隨便撿了兩件衣服。
回房間時(shí)，聽到美意沖著媽媽抱怨，“媽媽，我也想穿好看的新衣服，從小到大我的衣服不是撿美月的，就是撿別人不要的衣服穿……”
媽媽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我比美意年長，很多東西都是看得明白，從來不問，怕勾起不好的事情。
我趴在門后，看見媽媽黯淡無光的眼神，垂眸沉思，一個(gè)飛撲趴在床上，將整張臉埋在枕頭里。
家里經(jīng)濟(jì)條件不好，一家六口的壓力全壓在父親身上。
爸爸什么事全聽奶奶的，錢財(cái)全掌控在他手上，媽媽壓根碰不到一分錢。
過了幾日。
飯桌上，一如既往地沉默。
黑白電視機(jī)播放著電影，大抵是信號(hào)不好，有時(shí)候圖像模糊，還聽不見聲音。
我放下碗筷，調(diào)整了下長長的天線桿，還是沒圖像。我皺眉，使勁拍拍電視機(jī)，遭到了父親的譴責(zé)，“你要拍壞了才甘心是吧！”
“本來就是壞的……”我聲小如蟻嘀咕著著，撞上他尖銳的眼神立馬乖巧閉上嘴。
半途，聽聞媽媽開口說：“我想出去工作?！?p> 奈何臉色變了又變，碗筷往桌上用力一拍，嚇得美意一動(dòng)不敢動(dòng)，小眼睛左轉(zhuǎn)右轉(zhuǎn)。
父親吼著大嗓門：“不準(zhǔn)去，家里那么多個(gè)孩子誰帶？我上班累了一天，誰來做飯給我吃?！?p> 媽媽不死心，“我可以到鎮(zhèn)上工作，不影響帶孩子的?！?p> 爸爸不信，嘲諷道：“你特么是想逃吧！”
“孩子都那么大了，我能逃到哪里去？”媽媽不服氣回嘴。
我靜默看面前的一切，端碗食之無味扒飯吃。
下一秒，眼簾里闖入一只手揚(yáng)起揮落，耳邊聽聞響亮的巴掌聲。
嚇得美意捧在手心的飯碗掉落在地上，“哐”一聲瓷碗碎裂的聲音。
“你是黑戶口誰會(huì)要你??！讓你聽話在家，不然有你罪受得。”
媽媽捂著臉，眼睛微微閉著。
我心疼看著，扯了扯嘴角，眼睛很酸楚?，F(xiàn)在的我，很弱小很弱小，壓根沒有任何能力保護(hù)媽媽，讓她免遭不幸。
好希望，快點(diǎn)長大??！那樣的話，我就有足夠的能力護(hù)她一世周全。
父親離桌后，媽媽好久才松開手，泛黃的皮膚上留下五指的印跡，那么難看，就像傷疤刻在她臉上，成為她心頭的痛……